第 27 章 【陽】炙人蠱11(1 / 2)

餓骨輪回[無限] 曬豆醬 11976 字 4個月前

點燈了看不著?元墨的腦筋一轉,少爺的眼睛莫非真看不見了?

“恐怕少爺也覺出來了,他仔細看了看外頭,然後就不樂意說話了。你還怪我不點燈,我哪有功夫再去點,一直守在門口怕少爺想不開,犯糊塗。”小翠戰戰兢兢說完,又看少奶奶的臉色,“後來我問,少爺才說不讓聲張,不準我告訴老爺,更不能去找郎中,從睡醒到現在一口水、一口飯都沒進。”

元墨起急冒火,話還沒聽完就跑進了內室。鐘言看著他進去了,腳下已經多了一灘水,任誰都能看出他剛從水裡出來。

小翠低著頭,不敢看大少奶奶,更不敢問眼下如何是好,隻有等著發落的命。

“彆愣著,先給我取一身乾淨的衣裳吧。“鐘言站了一會兒,像在水麵上凍住了,慢慢才解凍。

“您不怪我?”小翠猛地抬頭。

怪?怪誰呢?自己到現在都沒理出頭緒。鐘言搖了搖頭,坐到旁邊的太師椅上等著,任由水滴從指尖滑落。小翠趁著這個功夫取來了衣裳鞋襪,捧給他,鐘言去往偏室更衣,出來後將濕透的衣裳給了小翠。

“不用洗,燒了。”鐘言說。

“啊?”小翠下意識地回了一句,隻是濕透就不要了?這可是上好的料子,少爺在成親之前特意請人做的。隻是沒想到少奶奶的個頭高,裙角有些短缺。

“對,都給我燒了,燒得一絲不剩。”鐘言剛從池水的巫術中掙脫,怕衣服沾了不乾淨的東西,剛要轉身又問,“我和元墨離開之後,有什麼人來過嗎?”

小翠想了想:“二公子和三公子都來過,四小姐也來了,隻不過主子沒讓小姐進院,遠遠地看了一眼。”

二公子秦爍他見過,人是精神可人品堪憂,於是鐘言問:“你們三公子怎麼樣?”

“三公子叫秦泠,比少爺小三歲,正是讀書的時候呢。他和少爺自小就親熱,八歲那年想要一匹小馬駒,老爺不給,咱們少爺偷偷買了送給他,比親兄長還親。隻是這些年少爺也不大讓他過來了。”小翠答。

“那四小姐的為人如何?”鐘言又問。他們若是來了,秦翎又注重禮節,身為長兄他必定要出屋迎接,一旦開了門,邪祟就找上他了。

“四小姐對我們下人極好,平日裡連二門都不出,知書達理,一手好女紅,走到哪兒都是嬤嬤背著,不像我們似的,兩腳忙碌命。”小翠細細說來,“四小姐和咱們大少爺是同父同母,少爺最操心她將來的婚事。”

“除了他們,還有旁人嗎?”鐘言心道不妙,來這麼多人,禍害不好找了。

“少爺和小姐他們來,自然也帶著近身的家仆。喜娘也來過一次,說要給您講講閨房中事。”小翠紅了臉蛋,她一個十歲出頭的小丫頭,自然聽不得這些話。鐘言越聽越覺得不妙,來過的人怎麼這樣多?但眼下最要緊的是看看那病秧子去,索性揮揮手說:“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彆忘了把燈點上。往後這院裡不管發生什麼,都要點上燈,彆讓外人輕看了

咱們。”

秦宅事多,一個即將歸西的公子自然無人問津,若是連燈都沒得點,豈不是太過可憐。

“是,往後一定不忘。”小翠連忙說,大少奶奶不怪罪,這已經是開了恩,正往外退著她突然停住,“小的再多問一句,喜娘走了之後,您和少爺看了那梨樹許久,是不是有什麼吩咐?”

“什麼?”鐘言大驚,自己和元墨一直困在巫術裡頭,怎麼可能回來看什麼梨樹?而剛才問小翠都有誰來過時,她沒說這事,顯然她壓根不覺得自己出現是什麼需要說的。

驚訝過後,鐘言揮揮手讓小翠下去了,原本以為禍害在那些人裡,沒想到是偽裝成自己了。下蠱之人一定又找了一身皮,變成了自己的臉蛋,迷惑秦翎,騙著他出了屋。

正想著,外頭的燈一盞一盞亮了起來,對應天幕的星星點點。茂密的野草叢裡有火金姑,一隻一隻閃著光飛舞著,如同躍動的火苗。可這一切,鐘言都無心欣賞,他輕輕地走進自己和秦翎的大婚之房,誰料一個茶杯丟了過來,剛好砸在他肩膀上。

力氣不算大,隻是掉在地上,摔得稀碎,好好的青玉倒是可惜了。鐘言邁過它,看向床邊,坐著的正是秦翎,旁邊擦著眼睛鼻子的就是元墨那小子。

“少爺您行行好,喝點兒吧。”元墨還當自己哭了,習慣擦著臉,“翠兒說您一口東西都沒進,這樣不成啊。”

秦翎不作回應,床頭的桃花酒煎仍舊暖著,熏得他身子更加虛弱似的。

“明兒一早我去找郎中。”元墨再勸,“您不能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

秦翎搖了搖頭,臉還是那張臉,隻是眼睛已經沒了神采。他病著這些年,眼裡總是有神的,期盼著吃下這味藥、那味藥就能好起來,還能像兒時一樣快跑,上樹,摸魚,練劍,甚至騎馬。然而一日接一日的病痛將他折磨透了,眼中那點神采也變得微不足道。

直到這刻,那雙眼睛算是徹底黯淡。

“少爺。”元墨心疼不已,聲音發顫。

秦翎聽出他的哭腔,這才微轉過來:“不必,咳咳……不必為我哀傷,遲早的。”

“能好,一定能好!”元墨趕忙壓製哽咽,“還是喝一口茶吧。”

秦翎無動於衷,整個人如同死了一半,這時鐘言一腳邁了進來:“彆慣著他,煮好的茶水全砸了,我看誰家的毛病這麼大。”

元墨已經急得兩頭轉,連忙雙手合十,給鐘言作揖。大少奶奶您就少說兩句吧,平日您怎麼數落人都行,現在可是得哄著點兒的時候。不然,就自家少爺的心氣兒,他真怕他尋了短見!

聽見了鐘言的聲音,秦翎的身子動了動,但也僅僅是動了動。腳步聲靠近,秦翎將臉扭向另外一側,側影落寞又無奈。終歸還是看不見了,儘管他坐得直,如蒼翠的竹,可還是沒了活下去的念想,更不願意讓彆人可憐他。

“我看看。”鐘言沒有勸慰,卻將他看得透徹。

“彆碰我!”秦翎再次側了側身子。

我還沒急,你和我急什麼?”鐘言見他不給正臉,就又走近一步,“又不吃東西,又不請郎中,你這是要尋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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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不尋死,也與你無關了。”秦翎的嗓子微微乾啞,半低著頭,“拿著你的休書離開秦家,從今日開始,我的事與你再無乾係。”

元墨打了個哆嗦,這哪兒行,少爺的眼睛最是需要人寬慰的時候,少奶奶宅心仁厚,必然不會在這時候棄他而去。

“好。”想不到鐘言斬釘截鐵地答應了,一手握住了他的脈象,“明早拿著休書就走。”

“啊?”元墨愣了。

這個答複,也是秦翎心裡認定的,他扶著床框的指節微微發力,卻連用力地攥一把都做不到。眼睛明明看著和平日無異,可人已經瞎了,他苦笑了笑:“那就不送你了,咳咳,這些時日……多謝。”

元墨徹底急懵,但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徒勞地站在一旁歎氣。鐘言給他把著脈象,一時無話,隨後摘了一枚銅錢塞在秦翎的枕下,站了起來:“元墨,你隨我去一趟後廚。”

“是。”元墨緊緊跟上。

臨出來,鐘言又將一張符紙貼在門上,並囑咐小翠,無論這院裡再來什麼人一概不讓進。小翠應了,他才帶著元墨去廚房,這會兒廚房正做清數,張開瞧見他們過來了就將廚房的大門鎖上:“去那邊兒!”

雖說大少爺發了話,不能不讓少奶奶進來,可也隻能讓人去偏院的小廚房。鐘言點了下頭,壓根不和他爭辯,倒是給元墨氣夠嗆:“主子脾氣真好,要是我,我才不忍他呢!”

“我脾氣是不錯,早就不會發火了,日子苦長,沒有什麼事值得自己惱怒一場。”鐘言進了小廚房。

“張開就是怕您讓他交權。”元墨還是不甘心,“照理說,少爺是正經夫人的長子,您是根正的大少奶奶,您成親之後整個後廚和女眷都該您管,往後管家的也是您。”

“我才懶得管呢。”鐘言選了幾個乾淨的盤子,元墨這話沒錯,張開就是防著這點,可是沒有這個必要了,因為自己要走了。

秦翎的心脈救不回來,毒陽清不掉,雖然現在有所緩和,但那已是回光返照。也就這幾日,他必定要咽氣。

自己能做的,就是在他咽氣之前做點兒可口的,彆讓他臨了當個餓死鬼。

“您找什麼?我幫您。”元墨看出鐘言要開灶火。

“給我打下手就好。”鐘言先取了一碗細細的白糯米粉過篩,碗裡像下糖霜。

六香糕不難,隻是麻煩,人參茯苓什麼的全要碾碎。怕秦翎嘴裡苦,這會兒不敢加冰片,手頭又沒有玫瑰醬,隻好給換成了冰糖。篩好了粉,鐘言單手打了蛋清和水拌好,開始揉麵,準備給糕點的表麵嵌上枸杞子,上鍋蒸熟。

“元墨,給我找白蜜過來。”他忽然說。

元墨點了下頭就跑了,不一會兒跑回來:“回少奶奶,張開

說沒有白蜜,

就連蜜都用完了。”

“混賬!”鐘言的手忽然抖了下,

人都要死了,他怕秦翎吃不上這一口,“再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