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陽】炙人蠱11(2 / 2)

餓骨輪回[無限] 曬豆醬 11976 字 5個月前

“是!”元墨不懂他非要白蜜做什麼,但主子發話,他立馬去辦。這回他不問張開要了,而是自己動手去翻,一個一個罐子看過來,仔仔細細尋了三圈,半柱香的功夫苦著臉回來:“真的沒有了,一點兒都沒找著。”

“偌大秦宅,連點兒白蜜都沒有,我看張開往後也不用留著了!”鐘言忽然動怒,眼尾都跟著一抖,殺氣畢現。

元墨忽然覺得,自己替少奶奶抱不平實在太傻了,張開的命在她眼中如同螞蟻,她好厲害。

半晌,鐘言才慢慢平和下來:“秦翎平日喜歡吃什麼青菜?”

“空心的一種,我看後廚還有,我去拿!”元墨像是也覺出什麼來,一溜煙抱了一捧的空心菜回來。少奶奶正在掐嫩薑尖,不讓他插手,接過他手裡的空心菜就去摘菜洗淨,一邊摘一邊往外扔,破了老了的都丟掉,隻要最嫩的莖葉。

全都弄完了,鐘言用菜油素炒,清清淡淡地出了鍋,碧綠的一盤,再加了幾滴摻了細鹽的麻油,最是開胃。“元墨,後廚還有沒有蓮藕和排骨?”

“我去找!”元墨又衝出去了,就算沒有,他也要從張開的手裡弄出來。

元墨不在,鐘言去隔間拎了一隻已經宰殺的童子雞,尖銳的刀尖在雞肚子上劃拉幾下,開膛破肚去皮去骨,無比的熟練。取下肉質最好的地方,鐘言將雞肉慢慢刮成了肉茸,這時元墨捧著兩截兒老藕和排骨回來了,鐘言快快地接過來,手起刀落,將排骨剁成了小段兒,全部丟進煮開的沸水裡焯水。

藕有些老,刨去外皮時就顯出來了。鐘言擦了把汗,切成了滾刀塊,將焯水的大鐵鍋拿下去,換成了小砂鍋。

元墨看傻了眼,一點忙都幫不上,少奶奶的手勁兒怎麼這麼大?那大鐵鍋自己兩隻手都端不起來,她一隻手就拿下來了。

火燒得很旺,排骨、藕塊、黃酒依次往裡下,還有切好的蔥結和嫩薑尖。元墨看著小砂鍋裡頭被大火燒開了幾次,每次少奶奶都要撇去浮沫,再加水。最後一次撇完,鐘言將雞肉茸放進砂鍋中,這樣熬出來的就不是清湯了,而是羹。

“您這樣忙,用我幫什麼嗎?”元墨問,她一個人就頂後廚十幾位的廚娘啊。

“沒事了,等著吧,你離灶火遠點。”鐘言忙了一通,累了,坐在凳子上,靜靜地守著這鍋湯。

半個時辰之後,元墨聞見了令人食指大動的鮮美湯羹味。鐘言正在切六香糕,全部切成了菱形,又給淋了一層晶瑩剔透的桂花糖。等到湯煮好了,他找了湯盅,自己端著,元墨跟在後頭,端著空心菜和糕點,一路冒著熱氣。

秦翎的院子偏僻,走著走著就沒了人,回去時小翠正守著門,瞧見鐘言就像瞧見了大救星。

“你去睡吧,這邊有我和元墨呢。”鐘言先說,自己不那麼易累,元墨是根本就不會累,犯不著辛苦一個小丫頭。

小翠已經累得打擺子,謝過之後就趕緊走了。鐘言揭開符紙,再次回到婚房裡,秦翎還是那樣坐著,顯然離開的這段時間他沒有動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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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翎並不搖頭,不給他任何的反應。

“元墨說你愛吃空心菜,這時候不是出這菜的時候,都不嫩了。”鐘言抱怨兩句,“嘗嘗?”

秦翎還是不動,如果不是他胸口的起伏,簡直看不出他還活著。

“六香糕吃不吃?還以為你們宅子裡什麼都有呢,連點兒上好的白蜜都沒有。”鐘言掐了一塊六香糕,遞到他嘴邊,“你不吃,這些我全扔了。”

“你不必這樣,我清楚自己的身子,你早點兒走,比晚走要好。”秦翎忽然說話了,結果就是這樣一開口,一塊鬆軟的糕點被塞進嘴裡。他剛想用舌尖給頂出去,結果被人一把捂住了嘴,嚇得他睜大了眼。

“快嘗嘗,趁熱才好吃。”鐘言用冰涼的手蓋住他的嘴。儘管秦翎病著,可體溫還是比他高許多。畢竟秦翎是人,他已經半人半鬼了。

秦翎一心求死,原本不想吃,但無奈力氣沒有那麼大,沒有法子,隻好嚼了兩下。他沒吃過這種糕點,一時之間竟然嘗不出都有什麼,隻覺得軟甜清香。等這口好不容易咽下去了,鐘言就像算好了時機,又掐了一小塊,給他塞著吃。

秦翎不由地發愣,彆人隻給他喂藥,她不一樣,她親手下廚,強迫自己往下吃,霸道至極。六香糕再塞進來,秦翎就再沒往外推,女兒家做飯必定勞累,若是自己不領這份情,她怪可憐的,就算辜負。

“吃飽了才能好,否則誰管你。”鐘言就著這個姿勢給他塞,“彆那麼彆扭。”

“並沒有彆扭,而是……”好不容易吃完了,秦翎剛想把臉扭過去,一個溫熱的勺子塞到他嘴裡,愣是給他灌了一勺湯。

“我特意選了帶點瘦肉的排骨,不怕煮,煮爛了你又該不吃了。藕片不給你嘗,老藕隻熬湯用。”鐘言小聲地說,“眼睛不好,自然有辦法給你治,我都沒急,你急什麼?”

排骨湯很入味,好像還有些彆的肉香,隻是秦翎又沒嘗出來,太久沒吃過正常飯菜。他慢慢地喝,鐘言慢慢地給他喂,一勺勺地灌下去,不知不覺就喝完了一整碗,還吃了一小塊的排骨。等到喂完了,鐘言把碗給了元墨,接過元墨遞過來的臉巾,給秦翎壓了壓嘴角。

秦翎這時往後躲了一下。

“是我。”鐘言趕緊說,他看不見,防著身邊換人,“讓我看看眼睛。”

“不必。”秦翎還想躲,可是一個瞎子怎麼躲得過去,直接被鐘言扳過臉去。有指尖貼在自己的顴骨上,秦翎禁不住皺了皺眉:“你的手……怎麼涼成這樣?”

這回輪到鐘言不作聲,這病秧子經常睡不夠,眼下烏青一片。他的指尖從眼下滑到了眼尾,觸碰了秦翎的睫毛,小扇一般,又長,又密,閉著眼的時候黑壓壓一排

。他正是錦瑟的年華啊,滿打滿算還不滿十八,是因為病才久久沒有娶親,彆人家十八都當爹娘了。

他又將手移到秦翎的上眼皮上,鼻息聞著的都是秦翎身上的藥味。

沒有幾天了,這個人就要走了。

“不必為我難過,我死了,其實是好事。”

也不知怎麼著,秦翎好像察覺到她在替自己難受。儘管不太確定,但這感受是頭一回,如果自己走了,元墨會難受,小妹會難受,三弟也會難受,可他們都是跟自己熟識許久的人,唯獨這個人不一樣,她嫁了一遭,還沒過兩天好日子。

鐘言的手還在輕觸他的眉眼,其實自己早就沒有難受的心了,生死見了太多,心都硬了。隻是秦翎大限將至,他是來不及查清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況且……這本身也不是分內的事。長久地留在一個地方也不是他鐘言的處世之道,可隻要一想秦翎這些年沒吃過什麼好的,心裡堵得難受。

也就在這時候,指尖忽然一熱,濕了。

秦翎的眼皮抖了抖,忽然流下一滴淚來,將鐘言的指尖打濕。

“你走吧。”

他終於還是推開了鐘言的手。

“你的菜都沒動,我走什麼走?”鐘言好奇地看著手指這滴淚,讀書人的淚像乾淨透徹的水,放進口中嘗了嘗,卻很是鹹苦。隨即他的胃蒸騰起一陣業火,燒到心口,腸胃絞著疼起來。

“還有菜,嘗嘗。”他忍著劇痛夾了一筷子,秦翎果真愛吃這個,吃著順口,一小盤很快沒了。元墨這會兒才放心,還是少奶奶有本事,自己隻能在一旁捧著水,等少爺漱口。

鐘言也淨了手,到香爐邊上重新點香:“漱了口就準備睡吧,興許明早就好。”

香氣飄上窗欞,如煙似霧,漸漸也纏上了床框。秦翎在床邊坐了許久,也想了許多事,聞著沉香,竟然漸漸回憶起往昔來。他憶還未生病時的快意,憶那些還未達成的心願,甚至回憶起出城看過的白毛雪景。

那會兒,他還能牽著馬,在雪中滾上十幾個來回,回屋也不見風寒。如今風一吹,他就要散了。憶著憶著,眼皮逐漸合上,不知不覺靠著旁邊的床框睡著了。

元墨見少爺睡了,趕忙將人扶下,蓋好被子,轉身又問:“明日您真要走?”

“我必然是要走的。”這話是真,鐘言算著日子,“新婚之夜他就寫好休書,是他成日成日地轟我。”

“這……也是,算小的多嘴了。”元墨輕輕打了自己兩個小耳光,“少爺這樣……恐怕……您還是走吧,不該拘在秦家。您是好人,以後會有好報。”

“他睡沉了嗎?”鐘言又回到床邊,“我下的昏睡散這麼快又把他藥倒了?”

剛盛讚大少奶奶是好人的元墨:“……”

“他的眼睛不是病,應該是被他床下的炙人蠱燒的。殺你的皮身人和蠱人是一起的,裡應外合,躲在秦翎床裡生事端,害人命。”鐘言的指尖在秦翎的眼窩裡輕撫,“他們肯定回來過,好燙啊。”

原本應當是常人體溫的眼窩此刻有著不同的溫度,鐘言見元墨也想過來摸摸,忽然說:“你摸不出來……”

元墨剛把手伸出去,又收了回來,掐著手指尖。“少奶奶,我雖然年齡小,見識少,可我知道您是好心人。您就說吧,少爺還能複明嗎?還有,殺我的那人不是已經死了嗎?”

“是我低估他了。”鐘言的手滑過秦翎的額頭,“皮身人根本就沒死,他逃走了。原本我還想給他留個魂,讓他投胎,下回我要他魂飛魄散!”

“逃走!”元墨大驚,“他逃哪裡去?”

“一定還留在秦宅,蠱人也一定會回來取蠱蟲。他們狼狽為奸,一個是馬上要煉成返老還童了,一個是缺一張皮。”鐘言將濕透的發髻鬆開,發絲攏在麵龐,元墨看愣了一下,簡直就是美人圖上的人。

“我原本以為他在湖心扔下一把蟲子是為了毀掉痕跡,但那隻是為了引我入局。我在柴房殺掉的那個恐怕不是真身,他料到我解決完他之後,一定會去湖邊尋找那些蟲子。”鐘言語氣淡淡的,“其實那些蟲子倒不是關竅,不是蠱蟲,就是你說的米蟲。關竅是湖心被高人提前做了巫術,恐怕那湖裡死過不少人。咱們在湖邊一起中了巫術,看紅鯉魚的時候便毫不知情時跳進了水裡,然後直挺挺地沉湖了。後來咱們看那些紅鯉魚翻了肚兒,其實,隻是因為當時的咱們躺在湖底往上看。”

說著,鐘言解開秦翎的褲帶,脫下他的褻褲:“你瞧他的傷,像不像魚的口往上開著?這不是病,是有人下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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