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陽】肉紙人9(2 / 2)

餓骨輪回[無限] 曬豆醬 12520 字 5個月前

“這……”小僧們麵麵相視。

鐘言說:“出家人慈悲為懷,這隻是給我們解疑,我們自然不會出去亂說。”

“其實也沒什麼故弄玄虛的,隻是新住持說這僧骨放在這裡不適宜,換個地方存放而已。”僧人回答。

“這就奇怪了,既然是高僧屍骨,為什麼放在這裡不行?已經圓寂百年,骨頭都碎透了,這樣一搬動豈不是徹底毀了它?”鐘言隻是不解,所以多問兩句。剛說完,身後響起沉穩的嗓子:“各位施主,小寺有什麼事皆可問老衲。”

鐘言轉過身,隻見背後站著一位身著袈裟的老和尚,右手轉著琥珀色的佛珠。剛好,左側的大殿響起了小和尚的誦經聲,孩童聲音高昂,經聲直抵心頭。

“是清慧住持啊。”秦爍率先認出了他。

這就是住持?鐘言自來與和尚不合,但還是跟著秦翎朝他拜了拜。“也沒什麼事,就是好奇他們抬了什麼。若是高僧圓寂的屍骨為什麼要搬呢?”

“因為他不是高僧。”想不到清慧住持這樣說,他轉向左側,鐘言等人也跟著轉向左側,和大殿裡的佛像對視。

“這不是我說的,而是清遠大師所說,他沒有金身也沒有舍利子,離頓悟還差太遠。”清慧住持緩緩地說,兩道彎彎

的白眉垂向麵頰的左右,“他是應當有這些的。”

鐘言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走,看那些金佛,隻覺得諷刺異常。“為什麼?”

“因為他犯了戒。”清慧住持雙手合十,微微低頭,“他心被魔動亂,執著於欲念當中,放不下,心不淨,又不肯回頭。有了偏執的欲念,眼目也就被假象吸引,心中盛放了彆的東西,自然就沒有了佛的地方。”

秦翎皺著眉,像是聽不懂。鐘言卻笑了:“你們佛家不是說‘心中有佛,遍地都是菩薩’嗎?你們又怎麼知道他心裡沒有佛了呢?隻因為他原地坐化後沒有舍利子?”

秦泠嚇得後背發涼,大嫂這張嘴真厲害,咄咄逼人。

清慧住持看向眼前的秦家大少奶奶,眼神慈悲,表情卻無悲無喜:“施主是有慧根的,想來一定有佛緣。”

“我可沒有,我隻是看不慣你們的做派。人都死了,還不給他找個好地方安葬,這樣一換地方,誰知道是不是偏僻角落或者雜亂柴房。他生前講佛經,普度眾生,就因為破了個戒就被奪走金身,不能成神,在你們心裡究竟是修佛重要,還是金身重要?”

清慧住持隻是肅穆地搖了搖頭,聲音沒有起伏,很是平靜,平靜得參透萬物一般:“阿彌陀佛,施主這話聽似無禮,實則大有內涵。老衲無法給一個答複,不打誑語,故而不能欺瞞,但佛法無邊,還望以後有時機能與施主探討一二。”

“彆,我可不說這個。”鐘言其實根本不懂什麼佛法,隻是順口一說。留得久了,他怕這位住持看出自己根本不是人,於是拉了拉秦翎的袖口:“咱們走吧,去後麵轉轉。”

秦翎見她不願意說了,想來一定是佛法無聊,於是對清慧住持點了下頭:“住持辛苦,方才是賢內隨口說說,並不是故意。”

“無妨,隻不過有時這隨口是無意,也並非無意,今日能說上話便是有緣,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清慧住持也點了點頭。鐘言擰著眉頭,平生最不喜歡的就是大和尚了,趕緊拉著秦翎離開。等二人剛走,裡麵收拾東西的小和尚捧著木盒子出來,抬頭問清慧:“方丈,這些東西也挪出去嗎?”

秦泠的好奇剛滅掉,又燃了起來:“什麼?是傳說中的法器?”

“有一些是,有一些隻是當時那位僧人平生所用之凡物。”清慧住持倒不介意給旁人看,將腐朽的木盒打開,“隻不過丟失了不少。”

秦泠和秦爍來過這裡多次,從沒親眼見過這等事,更無緣見過這位無名高人的屍骨。這會兒兩人一起探頭去看,盒子裡無人收拾,亂糟糟的,百年前必定一塵不染,這會兒已經落入凡塵。裡頭放著一些草藥、經書、看不出色的袈裟,一串長長的紅色佛珠,還有一方大印。

“這是印章?”秦泠問。

清慧住持搖頭:“是,也不是。這是嚴卯,一般成雙成對出現,另一枚叫作剛卯。這東西上麵刻著詛咒和威嚇疫鬼的銘文,一枚由桃木所製,一枚是金玉。施主麵前這枚就是金玉所製的嚴卯,上麵雕刻的銘文是‘疾日嚴卯,化

茲靈殳。既正既直,既觚既方,庶疫剛癉,莫我敢當’。這東西放在能用的人手上便能驅趕疫鬼和剛硬難退之鬼,眼下小寺隻剩下這枚,另一枚百年前不知所蹤。”

“原來是這樣啊,那這可是好東西。”

秦爍默默想了想,“這樣吧,我秦家今年的香油錢足足再添三倍,貴寺可否將這東西放置於秦家的宅內,用作鎮宅之用?”

“不必增添香油錢,施主想要就拿去,它留在寺內沒有用處,若能造福一方也是它的彌補。”清慧住持將雙手合十。或許是感悟到了身邊,一陣風吹過,蓋住屍骨的那塊白紗被風輕而易舉地掀了下去,露出下麵早已風化的屍首。

得道高僧坐化後身體不腐不爛,可是唯獨沒有金身,也沒有一顆舍利,可見當初他破掉的戒律有多大。秦泠躲在二哥身後,原本不敢看的,可實在耐不住好奇還是看了,瞄了一眼,就看到一層裹住骨頭的深褐色薄皮。

屍首的姿勢是盤腿而坐,雙手合十,看上去全無痛苦,隻是完全乾枯。

“等下,這是不是被殿裡的小耗子咬了?”秦泠眼尖,一看就看出屍首少了一根骨頭,就在右側肋下。

“阿彌陀佛,這便是他沒跨過去的魔障。”清慧住持歎了一聲,“其實,他是老衲師父的師父,也就是老衲的師祖,隻不過是位遊僧,代發修行。他昔日種種本是佛門禁言,可今日既然和施主們碰上便是百年緣分。那段遺骨不是殿內鼠蟲啃噬,而是當初他給彆人換了一根仙骨。仙骨修煉不易,往事種種,一念之差,終成大錯,不能回頭了。”

鐺,鐺,鐺,沉悶的鐘聲打斷了清慧住持的話,他沉沉地籲了一口氣:“今日這鐘,也是響個不停。”

“響個不停?不是僧人撞的嗎?”秦爍問。

“不是,這鐘的材料非同一般,遇人則安……”話明顯沒說完,但清慧住持顯然點到為止了。

鐘言腕口的銅錢手串一個勁兒地震,震得他匪夷所思,時時刻刻尋找四周不安分的人,生怕哪個就是鬼了。隱遊寺看似很大,實則能讓香客進入的地方很少,他們兜兜轉轉還是回了禪房,什麼都不乾,乾脆等著上晚膳。

晚膳也是極為簡單的齋菜,主食是比較稀薄的白米粥,配三樣小鹹菜,配菜是拌黃豆芽、清蒸白玉佛手、三彩素菜,還有兩碗暖胃的蘿卜腐竹湯。口味確實清淡,秦嶺吃著還行,隻是奇怪鐘言一口都沒動。

鐘言不僅沒吃,連泡好的茶水都不能喝,隻能先謊稱自己不餓,然後借著歸還菜碟的名由出去轉悠一圈,回來時告訴秦翎,自己已經在廚房偷吃過了。

“我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你這麼淘氣的人。”秦翎拿她沒轍,隻是笑了笑,假裝說她,“這是寺裡,不是咱們家裡,回去你想怎麼吃就怎麼吃。”

“出家人勿起嗔心,他們才不管我呢。”鐘言靜悄悄地湊了過去,“脫衣裳吧。”

“什麼?”秦翎一把抓住褲帶,羞臊都轉過身,“不可!這是佛門重地。”

“我看看你的傷,今早上藥的時候我

覺著都縮口了呢。”鐘言將他拉到床上去,

吹滅一根蠟燭,

“都成親了你羞什麼羞。”

“這不好,這不好吧?”秦翎從這麼近看她,當真比看什麼都仔細。鐘言卻不理會,兩三下,解開了他的褲帶,隨後一拽。

裡麵是褻褲,隔著布料,鐘言摸著都覺得傷口好多了。

“還真是縮口了,好得真快。”鐘言放心地笑了,以前那傷看著瘮人,是因為蠱人作怪外加丟失一魄,現下全給找回來了,兩三天就不冒血水了。秦翎全身緊繃,小心翼翼地抓住褻褲的褲帶,保留最後的顏麵,鐘言笑著彈了他的手:“羞什麼啊,又不是沒見過。”

“我知道你那次是好心,不是故意的。”秦翎馬上說。

“就是故意的啊,我沒見過,不行嗎?”鐘言問。

給鐘言找補失敗的秦翎啞口無言,又喃喃地說:“……你那次必然沒看清。”

“看清楚了啊,這麼大。”鐘言雙手一比劃,“之前是我小看秦公子了。”

秦翎羞恥得渾身通紅,翻了個麵趴在床上。“我忽然困了……”

“這是誇你的話,總不能說你小吧?”鐘言將他麵頰邊上的發絲順了順,“你彆睡,歇夠了咱們去泡溫泉湯吧,我方才看屋後麵有個小池子,水溫溫的。”

“我不去。”秦翎堅定地說,可頓時浮想聯翩,“我要睡了。”

“陪我泡泡嘛,我從小衣食不周,好不容易上山拜佛一趟,什麼都沒見過。人家都說女怕嫁錯郎……”鐘言戳他的臉,“你瞧你,臉上都長肉了。”

屋裡安靜了,是秦翎在沉默,在思量要不要一起去,在斟酌會不會犯錯。不一會兒他轉了過來,用微乎其微的聲音:“好吧,不過你這不算是錯嫁。”

禪房的後頭確實有溫泉,這事元墨和小翠都和鐘言說過,隻是他不知道是隻有自己禪房後頭有,還是每個都有。石頭鑿出來的天然浴桶大概能進三四個人,旁邊是草地蟲鳴,鐘言特意將蠟燭多點幾根,吸引蚊蟲,這樣就咬不著秦翎了。

至於自己,蚊蟲避之不及呢,才不會過來。

兩個人吃過飯,歇夠了才起身,鐘言先幫秦翎脫衣,下水前幫他把傷口封好。其實他騙了秦翎,泡溫泉對他的身子無益,但也沒什麼害處,隻是想讓他多多嘗試。不一會兒秦翎穿著褻褲下了水,一下水就躲到一旁去了,也不抬頭,也不看鐘言,隻敢往水裡看。

鐘言在旁邊脫衣,他背過去,聽著窸窸窣窣的響動,想了又想。那是自己的妻,她要陪自己泡浴,卻總是笑話自己麵皮薄。

不一會兒是水聲,水麵搖起波動,隨著另外一個人的入水整麵蕩漾起來,秦翎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麵皮薄。

“不冷吧?”一雙手臂從後頭抱住他,熱熱的,秦翎緊咬著嘴唇,偷偷看水,看到水裡一個紅白相間的側影,靈動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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