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陰】蝟人刺1(1 / 2)

餓骨輪回[無限] 曬豆醬 15410 字 5個月前

饒是知道大少奶奶不是人,小翠和元墨也沒想到她會是這樣。

“少奶奶這是怎麼了?”小翠有點反應不過來,除了那肉紙人,這是她第一回見著鬼。

元墨見得比她多一點,故而裝作老道些:“你彆怕,鬼都是有形的,這想必就是少奶奶的真樣子。彆的不管,咱倆隻記住她絕對不會傷害少爺就行。她是咱們的主子,咱倆都不是人了,主子也可以不是人。”

“這些我自然知道,我是擔心……”小翠憂心忡忡,“少爺這一走可怎麼辦?少奶奶不得瘋魔了?”

元墨也是無奈,他小小的腦袋瓜怎麼想得清這些。少爺這一走,秦家必定要大辦喪事,壽材準備好了,墓也選好了,說不定還會停靈。可是殃人還沒除,少爺的魂魄真能順順當當去投胎嗎?他也不敢想,這會兒隻顧得難受。

“彆說了,我想哭。”他看了看小翠。早知道少爺會有這樣一天的,可元墨仍舊不能相信。

“我也難受,現在怎麼辦啊……“小翠難受得抓耳撓腮,隻見剛才站在雨裡的大少奶奶已經往回走了。她當真嚇人,讓自己羨慕不已的黑發變成銀絲,如一夜白頭,雙眼流血了似的。更奇怪的是她這樣一轉過來,他倆才發現少奶奶的肚子有些圓潤。

像是懷胎四五月。

鐘言自然知道他們看什麼,自身是餓鬼,餓鬼行走於人間都是這幅模樣,肚子大。他快步走回房間,拖著一地的水漬到了秦翎的麵前,手指在他鼻子下方試了試。

還有氣,有氣就好。鐘言轉身對小翠說:“快去給我接一碗酒回來,越烈越好。”

酒?這時候要酒乾什麼?小翠不懂,隻會聽從少奶奶吩咐。這院子裡頭沒有烈酒,她顧不上身子,打一把紅色紙傘就衝了出去。自己是泥,元墨是紙,泥好歹比紙結實。

等到她跑出院落才發現整個秦宅都忙亂起來,大家都在準備給少爺辦喪事了,所有人都亂哄哄的。她的紙傘雖然抹了油,但如此大的雨甚是少見,可能還沒跑到廚房就會碎掉。果然不出所料,等小翠到了後廚找到張開,右邊的肩膀整個塌陷下去。

“張開!張開!”她用力喊,雨都下白了,看不清路。

張開也聽說了大少爺的事,雖然大少奶奶早說過少爺陽壽不多,但仍舊沒想到如此之快。“誰啊?叫什麼叫!”

“是我!”小翠衝進後廚,“少奶奶要一碗烈酒!越烈的越好!”

“少奶奶讓你來的?”張開從屋裡出來,後腰還彆著一把鋥亮的殺豬刀。

“是。”小翠被他拉入屋裡,廚房也亂糟糟的,大家都六神無主,不知道接下來要不要治喪。她怕張開不理會,趕緊抓住他的手說:“你的事我知道了!”

“啊?”張開打量著這個小丫頭,從前根本沒說上話過,“誰告訴你的?”

小翠擰乾頭發上的水:“元墨,我現在也是了。你快找,找完咱們拿大傘回去!”

“好……好,你等著。”張開顧不上

多想,但小翠說她也是了,必定也是和自己一樣,被惡人所害,留下一個怕水的身子。這裡是後廚,不是秦家的老酒窖,最烈的酒也就是家丁偷藏的那幾瓶紹興。那黃酒是越陳越烈,有幾翁都沒人敢喝了,他直接拎了一翁,拿上打傘,跟著小翠丫頭一起衝進雨水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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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開低沉地應了一聲,又問:“烈酒乾什麼用?”

“不知道,但說不定能救人。”小翠聰慧,關鍵時刻也比元墨鎮得住些。雖然少奶奶沒說,但她猜少爺或許還有救。

有了大傘就是好辦,兩個人小跑著回來比去時快。一進屋,張開立刻把酒翁放桌上:“酒來了!”

“快,倒一碗出來!”元墨從睡房衝了出來,手裡端著早就備好的大碗。張開二話不說倒了一碗,三個不是人的人一起進了屋,可進去一瞧,張開還是嚇得一怔,怎麼少爺床邊坐著一個鬼?

微微發青的皮,白發過腰,手指尖長。

“拿過來。”鐘言回過身,朝著張開伸手。

手裡的酒水一晃,灑出一些來,張開從沒見過這樣的眼,通紅的,血淋淋。但他還是把酒送上去了:“少奶奶還有什麼吩咐?”

“吩咐……”鐘言將大碗放在床上,“續命乃是逆天行道,無論我給他續幾日,一日也好,一千日也罷,都是脫出了陰司往生的大事。往後這院裡更不會太平,你們可願幫我?如果願意,就留下來,如果不願,速速和錢管事結了銀兩,走得越遠越好。”

他並不是考驗他們,而是一種規勸。秦翎不死,身邊的妖魔鬼怪會再次纏上他,想要害他的人會全部浮出水麵,陰兵過道也會日日尋他,還有天道天罰。

屋裡,張開,小翠,元墨,沒有人離開。

鐘言點了點頭:“你們的好,我記著。”說完他撿起掉落在地上的臘梅金簪,在手腕上狠狠一劃。

若是銀或銅,都不會在他身上留這麼深的傷口,唯有純金。

隨著傷口開裂,暗紅色的血淌了出來,直接滴進了烈酒當中。這烈酒少說也有幾十年,單單往外這麼一倒就能把不勝酒力的人熏得流淚,就算是喝酒的個中好手也不敢輕易下口。它香是香,酒氣繞人,可酒勁兒衝上頭也不是鬨著玩兒的,這樣一大碗若是喝下去必定要喝死人。

誰知少奶奶的血滴進酒裡,竟把濃烈的酒氣逼退了。酒水瞬間失去了氣味,宛如一碗白水。隻有鐘言知道,這是因為自己的血太陰冷,要借烈酒抵消,秦翎就算體內有毒陽也經不住自己的陰血滋養。

滴了好一陣,半碗酒,半碗血,鐘言拉起袖口一扯,撕下布條繞腕三圈。他單手將秦翎扶了起來,秦翎的頭倒仰,他讓小翠幫忙托著秦翎的後腦,自己昂頭含了一口碗裡的血酒,對著秦翎的嘴渡了過去。

嘴唇相貼,皆是冰涼。

秦翎已經喝不下東西了,血酒恐怕要

吐出來,鐘言嘴角掛著鮮血,輕輕地揉著他的喉結,催他下咽,又溫柔地看著這個讀書人:“喝吧,我讓你見著今年的雪。”

一碗血酒灌下,剛才沒有血色的秦翎竟然麵色發粉,好似恢複了一些氣色,就連呼吸也平穩許多。元墨怔怔地看著:“這是……這是成了嗎?”

“不一定,得看他能不能醒過來,醒不過來便是活死人了。”鐘言說完手裡的碗一歪,掉在地上。酒碗大而厚,並沒有摔碎,而是繞了彎在地上打轉,小翠剛要去撿就聽到院門口有人要進,她連忙撐傘出去攔著:“不見不見,少爺病重,什麼人都不許進來。”

“郎中也不見嗎?”門外的小廝問。

“郎中也不見。”小翠伶牙俐齒,少奶奶現在這幅樣子,可不能讓人知道。她不擔心嚇死秦家的人,她擔心的是……從此秦家開始打鬼,打的就是少奶奶。

少爺本來身體不好,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如果這時彆人看到少奶奶的樣子了,那閒話可就傳出去了。一定會說少奶奶裝作人的模樣來成親,吸走了少爺的陽氣,到時候倒打一耙。

小廝被雨水淋得夠嗆,原本也不願意接這個活兒,晦氣。郎中更不願意來,秦大少爺已經是死脈了,就算再看也沒有轉圜之地。小翠這樣轟人,反而給了他們離開的借口,等他們的背影剛在雨中消失,還沒消停多會兒,又一個人來了。

“錢管事?”小翠仍舊攔住,“不讓進不讓進,今兒少爺要靜養。”

“你和少奶奶通報一聲,就說我來了。”徐蓮說。

錢修德什麼時候和少奶奶有接觸了?小翠從沒和他說過話,宅子裡的家仆都說他勢力,隻和老爺、夫人、二少爺多說話。但她還是回去了,一進門抖抖傘:“少奶奶,錢修德來了!”

“他來乾什麼?”元墨的不高興都擺在臉上,“他一定是來商量治喪的銀兩,真晦氣,不讓進。”

“讓她進來吧。”鐘言卻說,“她已經不是錢修德了。”

不是錢修德?小翠不解,但還是出門叫人了,不一會兒錢修德進了屋,連張開都很不適應這位大管事的到來。沒想到錢修德進來之後沒有對他們冷眼相看,而是挨個點了下頭,最後到鐘言麵前恭恭敬敬:“您吩咐的事有些麻煩,秦家的賬房裡頭尋不到,恐怕被錢修德藏起來了。”

“啊?”元墨徹底詫異。

徐蓮看了看屋裡這三人,又看了看鐘言,在鐘言點頭之後才摘下僧帽,解開了頭發。“我不是錢修德,後麵這個才是。我是他多年發妻徐蓮,他想用兩個人的身子養泥螺,將我坑害,少奶奶為我換了身子,你們不用害怕。”

兩個紙人和一個泥人看到了腦後的那張麵孔,眼皮和嘴唇縫得死死的,隻剩下鼻孔喘氣。可是這張臉的五官還在動,特彆是眉毛和嘴巴,可以看出後麵那人在拚命掙動,還想說話。

“少奶奶懷疑打棺材的人和殃人有關,讓我去賬房尋找,你們不用害怕。”徐蓮給他們看完了,頭發係上,僧帽戴回頭頂,“我會和秦家的人說

在寺裡修了佛法,要吃齋念佛半年,戴帽半年。”

“……▋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小翠點了點頭,“我們不怕,我們也不是人。”

“啊?”輪到徐蓮驚訝。

“我和元墨是紙人,那小丫頭是泥做的,我們也是被人坑害,大少奶奶給我們做了身子。”張開說。鬨來鬨去,這屋裡就少爺一個活人。

“竟然這樣……那我就放心了,咱們都是一起的。”徐蓮不再懸心,轉身問鐘言,“我不知道錢修德將那些賬目藏在何處,若要找起來恐怕要花費不少時間。所以……要不要拆開後麵的縫線,拷問錢修德,他雖然隻能吱吱呀呀,但或許還能透露些什麼來。”

鐘言搖了搖頭:“你和他一個身子,拷問他就是拷問你,這事不行。好在秦翎的命還有轉機,你慢慢找,找出來就送來給我。”

徐蓮看向床上的大少爺,不知道他能否撐得過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

沒想到,秦翎這昏睡一睡就睡了好幾日,而這場雨也淅淅瀝瀝地下著,足足下了九天。這可是從沒有過的奇事,往年還有乾旱,今年竟然多雨。但唯有鐘言他們明白,這是上天提醒,世間留了不該留下的人。

鐘言日日夜夜地守著,外貌不知在第幾天時變回來了,他有時覺著這場雨是上天的嘲諷,可他照樣嘲諷回去,有本事你就一個雷劈死我,否則能奈我何?

秦宅內也傳開了,大少爺彌留之際,昏迷不醒,外人不能去看。兩個弟弟和小妹都來看過,可秦守業和夫人剛好不在家裡,出門去了,外頭的路又被雨水衝垮了,一時回不來。回不來才好,鐘言不願多見人,每日幫秦翎換藥,灌血酒,換乾淨衣裳,梳頭。到了晚上他們如尋常夫妻一般睡覺,鐘言時不時看一看他沒有動靜的側臉,哪怕他不說話,心裡也是滿的。

“等到了年下,你教我堆個雪人。”鐘言輕輕地靠在他肩膀上,就好像他瘦弱的身體是世上最強壯的依靠。

等到第十天,雨過天晴,窗外掛上了一道虹橋。

“出彩虹了呢。”元墨在門口坐著,雙手托著下巴,“快出來曬太陽,好好曬曬肩膀。”

“來了。”小翠趕緊衝到能曬到的地方,那日去找張開澆透了肩膀,現在摸著還發軟呢,“可算出太陽了,這幾天怎麼晾都晾不乾。這虹可真好啊。”

“是啊,我叫少奶奶出來看看。”元墨手裡正在掰桃枝,雖說少爺沒醒,可屋裡的桃花酒煎一直沒斷過。他抬著一個竹筐進去,腳步聲輕輕的,誰料剛走到睡房門口,嘩啦啦,竹筐掉了,掰好的桃花枝條散了一地。

“少爺?”元墨揉揉眼睛,“少爺!”

“什麼少爺少爺的,你小聲點兒。”小翠進來撿桃花枝條,“怎麼撒了一地啊,這……少爺?”

這回不單單是元墨愣住了,她也愣住。大床上,昏睡了十天的大少爺醒了,好端端地坐著,而忙了十天的少奶奶卻累得睡著了,趴在床邊上。

“噓,小點聲兒,彆吵著她。”秦翎朝他們搖了搖頭,又

看了看自己的手。竟然沒死嗎?

他隻記得自己回來就開始咳血,那些鮮血如同自己的生命,吐出去,命就短一些。後來迷迷糊糊的,他靠在了鐘言的身上,說完話隻覺得累得很,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當時自己是抱著訣彆之心,想來已經是最後一麵,沒想到又讓自己闖過一關,看來自己這身子骨還有救。

還有救就好。秦翎心生歡喜,是劫後餘生的感激之情,可能是自己的心願感動佛祖,讓他多賺些時日。正想著,趴在腿上睡覺的人動了動,等那人抬起麵龐,秦翎剛歡喜的心情驟然失落,不禁脫口而出:“怎麼瘦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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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言一下全醒,“你……”

“你這幾日……沒有好好吃飯。”秦翎見她醒了,更加心疼,她必定是時時守著自己,苦了自身。

元墨和小翠差點喜極而泣,趕緊進來跪下:“是,少奶奶從沒離開,少爺您終於醒了!這是大好了!”

“我大好了?”秦翎不敢多說,伸手在自己臉上掐了一把,好疼,“我……我怎麼好了呢?我做了個夢,夢裡亂得很,有好多好多的人在叫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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