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實驗室過於空曠,整個樓層都隻有他一個,這句話在牆壁上來回碰撞甚至出現了回音,最後又飄回了這屋裡。麵對隻有自己的實驗室,邵誌明咽了咽唾沫:“喂!人呢?你還想不想要錢了!”
可無人回應。邵誌明這時候才有點慌了,明明自己是帶著鐘言一路走過來的,人呢?
他回憶起剛剛的那一路,自己和鐘言說著話,隻是他話不多,今天的學校電力也像出了大故障,無論他們走到哪裡,哪裡的燈就開始頻閃,連電梯都卡頓。可鐘言確確實實是跟著自己的,隻不過因為自己的演技太好,他的臉色不怎麼樣,被嚇得慘白。
“喂!鐘言!”邵誌明完全慌了,甚至產生了一點絕望,他想要快速離開,可是緊張之下全身都凍結了似的,唯獨雙腿發軟。周圍也不再是單純的藥水味,多了一種他不太熟悉的氣味,發酸,還有種腐敗的氣息,就像是……木頭泡壞了。
腐木的味道。
一滴冰涼的水從天花板上滴下來,直接打在他的頭頂。一滴豆大的汗珠順著麵頰流下來,掛在了他的下巴上。他想要叫人,叫“救命”,可是所有的氣都堵在嗓子眼裡,卡住了他的聲帶。他再次回憶他們這一路是怎麼過來的,好像……從沒聽到鐘言的腳步聲。
他們路過一些玻璃窗的時候,好像,也沒見到鐘言的影子。
在電梯裡,門上的鏡子裡好像也沒有,隻不過那時候自己低著頭,光顧得嚇人。
跟著自己的人,到底是什麼?在極端的恐懼裡,邵誌明的精神完全崩潰了。突然間,實驗室的前門轟然撞上了,像是被人用全力甩在牆上。又一滴冰涼的水滴在他的頭頂上,邵誌明戰戰兢兢地抬起頭,鐘言就在天花板上,倒掛著看向他,整張臉像海膽一樣,長出了細密的黑色尖刺,已經看不出什麼五官。
大禮堂裡,鐘言的手串忽然震了一下。
“有感覺了?”飛練握住他。
“肯定有鬼顯形了,不知道誰那麼倒黴。”鐘言看向前方,屋裡就剩下幾個人了,邵誌明一呼百應,他一發話,大家都走了。隻不過他臨走之前那回頭一眼很有意思,但也就是回頭看了一眼,馬上轉身離開了。
“您好,請問您是……
”一個男生的聲音打斷了鐘言的回憶,
“?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我願意相信你們的話!”
鐘言和飛練同時看過去,這男生穿的也是十三中的校服,隻不過是冬季運動款,純白色的長袖長褲外加一條米色圍巾,臉上有一顆小淚痣。
“你為什麼願意相信我們?”鐘言警惕地問,
施小明緊張兮兮地說:“因為最近學校裡鬨鬼,我在宿舍就碰上了。那天我發燒沒上體育課,回去睡覺,結果睡著睡著就聽到有人在走廊裡走來走去。我以為是查宿的老師就沒在意,可是那聲音一直不散,我覺得很吵就下了床,想提醒那人小聲點兒,結果……看到走廊的另外一端站著一個……”
“一個長滿了刺的人麼?”飛練問。
施小明狠狠地哆嗦了一下。“你們怎麼知道?”
“後來呢?”鐘言繼續問。
“後來我嚇暈過去了,等到宿管老師發現我,已經過去了半小時。老師說我是發燒給燒糊塗了。”施小明像個受驚的小動物,任何風吹草動都能要了他的命,“我不可能看錯,我知道。”
“那你算是死裡逃生了,那東西確實不是人。”鐘言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時蔣天賜走了過來:“這位是劉娟,她是班裡的副班長,她願意相信咱們,咱們先離開這裡吧。”
劉娟緊緊地跟著宋曉雅,有武器的女性絕對是她的第一首選保護人,但她還是願意配合彆人的工作:“你們好,我……我就是……”
察覺到她的緊張,鐘言讓她放鬆:“你慢慢說,有我們在。”
劉娟點了下頭,被識破後尷尬地笑了笑:“對不起,我還是有點緊張……我就是劉娟,現在我這邊有三個女生和一個男生願意跟你們走,加上我一共五個,需要怎麼配合才能離開這裡呢?”
蔣天賜十分欣賞她的態度:“先跟我們走,離開這個禮堂。”
“好,我們去收拾一下。”劉娟轉身朝座位跑去,那邊還有幾個人等著她。鐘言也轉過身:“你叫施小明對吧?一起走吧。”
“嗯。”施小明裹了裹圍巾,誠惶誠恐地跟上了他們。
一到地麵上,鐘言先和王大濤保持聯絡,告知了特殊處理小組除隊長和副隊長之外全軍覆沒的壞消息,以及所有老師全部不見了的事,最後才報告了大部分學生們拒絕配合。王大濤似乎早已料到,畢竟他乾這行時間很久,什麼樣的人都見過。不配合才是常態,很多人都無法接受身邊有鬼。
離開禮堂,眾人停在了教學樓A區的一層,鐘言這時問劉娟:“你們的室內體育館能通自然風嗎?”
這必須得問問,能通自然風的地方才是活局,但現在太多室內館都搞半封閉甚至全封閉那一套,雖然有自動換風循環係統,可風水上也遠遠差了一截。
“能,能通。”劉娟點頭。
“那好,現在你們回宿舍拿一些私人用品,衣服被子什麼的,最好是貼身用過的。”鐘言看向宿舍樓,由於剛才那些不相信他們的學生已經
回去休息,
好多燈都亮了起來,
“由宋曉雅和蔣天賜兩個人保護你們,先去女生宿舍,再去男生宿舍。宿舍樓裡這時還有供電,快去。”
“那你怎麼辦?”蔣天賜抽了一根煙。
“當然是由我貼身保護。”飛練搶先回答,“還有,你不要總是當著師祖抽二手煙,對胎兒不好。”
正準備看看羅盤的鐘言隻想用眼神殺死他,笑死,他陰生子,死不了。
蔣天賜可算找到一個擠兌鐘言的地方:“胎兒?誰是胎兒?莫非……”
“我是。”飛練察覺到師祖的眼神不秒,連忙把自己拋出去接住了蔣天賜的話,“我出煞還不到三天呢。”
“沒想到啊,出世三天,歸來仍是胎兒。”蔣天賜笑了笑。
“雖然我是胎兒,可是我也是在認真工作啊,以後努力全勤,早日轉正式編。”飛練也笑了笑,回過頭詢問師祖的意見,“我這麼說可以麼?”
“你們慢慢聊,我去趟洗手間。”鐘言真不懂他倆每天鬥個什麼勁兒。飛練轉身跟上,兩個人一起走進一層男洗手間,鐘言下意識地想去開燈,才發現備用電力也不足了,隻能維持走廊,洗手間裡隻有應急燈亮著。
“你跟著我進來乾什麼?”鐘言是真情實意想要上廁所。
“保護你的安全啊。”飛練輕輕地說,“雖然我沒有嚇唬人的經驗,但是洗手間可是事故多發區。”
“你也知道啊?”鐘言讓他靠邊站,兩把槍都交給他,然後推門進入隔間,架好了姿勢之後卻怎麼都上不出來,隻好說,“你……能不能先出去?”
“師祖怕我聽麼?”飛練就守在門外,“那我堵上耳朵好了。”
“我怎麼確定你堵沒堵上?”鐘言急問。可這句話之後飛練就沒有聲音了,好像真把耳朵堵上,聽不到外界的半點響動。鐘言沒有完全放心,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隻好……
水聲的出現忽然讓他臊紅了臉。
奇怪,自己害什麼臊?大家都是男人,自己有的他都有,他有的自己……也差不多。鐘言氣沉丹田,想要速戰速決,忽然又起了好奇:“飛練?”
“我在啊。”飛練馬上說。
“我就知道你聽得見!”鐘言臊得都不想放水了,草草解決後拉開了隔間門,“以後不準騙我。”
“我真的沒有騙,我捂住耳朵了,可是你叫我,我隻想著趕緊應一聲。”飛練還捂著耳朵,雖然事是他乾的,可表情就是那麼無辜,讓人看了也隻覺得他是太過擔心而已。鐘言像是一拳打在了軟豆腐上,再斥責他,倒像是傷了他的心、辜負了他的關懷。
“你不用趕緊應,我又沒事。”鐘言走向盥洗台去洗手,應急燈就在大麵鏡子的上頭。洗手裝置是全自動化,有自動打出泡沫的機器和熱水出口,洗著洗著,飛練走到他身後來,五分擔憂五分小心地問:“真的生我氣了?”
鐘言從鏡子裡看他一眼:“沒有。”
“沒有就好。”擔憂和小心都沒了,剩下的隻有十分開心,仿佛煞裡就是遊樂園,可以單獨相處,飛練乾脆也洗了洗手,“對了,為什麼洗手間會是事故多發地啊?難道鬼也上廁所麼?”
“這倒不是,而是因為洗手間大多陰氣重。”鐘言將掌心的泡沫衝了下去,溫熱的水流正在衝刷他敏感的手縫,“再加上有鏡子,就容易出事。”
說完,他隨心所欲地對著鏡子玩起了剪刀石頭布,連續三次,每次仍舊都是出剪刀。
隻不過第三次出手的瞬間,鏡子裡的手,比出了一個拳頭。
“你瞧,這不就是……”鐘言緩緩地抬起眼皮,看向鏡子裡笑著的那個自己,“露餡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