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陽】水鬼胎4(1 / 2)

餓骨輪回[無限] 曬豆醬 15857 字 4個月前

“啊!”元墨的身子往後一倒。

張開的祖傳殺豬刀還沒收回,即刻用刀擋在元墨麵前。元墨靠著他的小腿大喊:“他他他他!他在笑!”

笑了?張開沒瞧見,隻當元墨是小孩兒心性,太過害怕了。剛準備拉元墨起來,他無意間瞥向地上的死人,隻見那死人的嘴角動了動。

這回不僅是笑了,還睜眼了雙眼!

睜眼的刹那,屍首的皮膚就變成了淡青色,兩隻眼睛逐漸向外凸起,好似馬上就要掉出來。鼻梁骨開始塌陷,整張臉變得扁平,嘴唇加厚,五官完全變了模樣。

“哈……”他張嘴哈了一聲,腥氣撲鼻,仿佛肚子裡是成百上千條腐爛的死魚。

驚嚇之餘,元墨扭頭撲向身後的鐘言,大少奶奶就是他們的定心丸:“少奶奶救命!這人是鬼!”

兩隻手死死地揪住鐘言的裙子,元墨幾次三番想要站起來,可是忽然間又察覺到異樣,怎麼少奶奶的衣裙是濕的?

這不對,少奶奶又沒下過水,怎麼可能濕了衣服!驚恐之下元墨抬頭去看,而身邊人也低頭看他,青色的皮膚,塌陷的鼻梁骨,還有一張口撲麵而來的魚腥味!

這根本就不是少奶奶!

還沒等元墨喊出聲來,一把鋥亮的屠夫刀砍殺過來,直接砍了這人半邊脖子。奇怪的是這人的頭並沒有偏倒,還正正立立地頂在頸子上頭,傷口夾住了張開那把殺豬刀。危急關頭隻聽房門口傳來急促的跑步聲,木門被人從外頭猛地踹開,元墨餘光裡出現了一抹熟悉的月白色。

就在看到這顏色的瞬間,種種驚恐都退了下去,換成了足量的安心,他知道真正的大少奶奶來了。

鐘言進屋就朝屋裡扔了一把什麼東西,隨後元墨和張開的耳邊滋滋啦啦地響了起來,等到他們定睛一瞧,地上灑的全部都是白色的薏米。眼前被砍了一半脖子的人沒了,地上的屍首也沒有詐屍,仍舊是原樣躺在地上。

隻不過落到屍首身上的薏米全部變了樣,有原先的三倍大小,一顆顆飽滿鼓脹,好似在水裡泡了十幾個時辰。

張開再看,他的殺豬刀根本沒砍在什麼人身上,而是飛出去剁在了厚厚的木垛子菜板上。

“少奶奶!”鐘言看到元墨朝他衝來,嘴裡喊著,“有鬼!”

“彆怕,我來了。”鐘言拍了拍他的頭,忽然嗅了嗅周圍的腥氣。他再低頭,懷裡抱著的哪裡是什麼元墨,而是一個小孩兒模樣的鬼。

“哈……”懷裡的鬼咧開嘴笑了笑,一道咧到耳根的大嘴張到最大,扭頭朝著他的小臂就是一咬。

鐘言拎著它的脖子揪了起來,再次扔出一把薏米,薏米還未落地就全部吸滿了水汽,手裡咬人的東西頓時消失了。他再次看向四周,又有一道人影衝了過來,栽進了他的懷抱。

“少奶奶!”元墨將他摟住。

張開靠在牆上大喘氣,方才發生的一切轉瞬即逝,可是又讓人驚恐萬分。先是元墨對他說那屍首笑了,緊

接著元墨就變成了鬼,他立刻揮刀過去,隨後少奶奶就衝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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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張開再次看向地上的屍首,雖然還沒搞懂,但這一切想來和這死人有關!

“好了,沒事了。”鐘言勸著元墨,腕口的銅錢震得沒完沒了,他雙目一眯,果然,有人知道秦翎沒死,迫不及待要動手了。

“剛才我看到那屍首笑了,然後你也變成了鬼。”元墨反複確認眼前這個才是真的,確認完之後就忙不迭地告狀,“後來張開用刀砍了那鬼!”

“什麼?”張開剛把刀從木垛子上拔.出來,“我明明看到是你變成了鬼!然後少奶奶就衝了進來!”

元墨一怔,竟然這樣?原來他們看到的鬼都不一樣嗎?

“你們彆爭了,這是幻術。”鐘言鬆開了懷裡的元墨,轉手挽起袖口來,隻見小臂有一個青色的牙印,“每個人看到的鬼都有所不同,你看見是我變了,我看見是你變了,多虧得張開身上那把殺豬刀有煞氣,沒有聽從鬼的指引,否則他砍的就不是木垛子菜板,而是你的小腦袋了。”

“啊,您這傷……”元墨看到牙印就顧不上自己害怕了,“這怎麼辦!”

“恐怕要等這些鬼死絕了才能好,無妨。”鐘言將袖口放下,細細地問起他們來,“元墨,你是怎麼回事?”

“少爺說讓我跟著您,怕您嚇著,我就跑出來了。結果半路追上了您,在後廚又遇上張開。他說帶咱們來看屍首,我就跟著來了。”元墨說完一拍腦袋,“我知道了!必定是我追上的那人就不是您!”

“這會兒才想明白,有點晚了吧?”鐘言在他腦門兒戳了下,“是在哪裡追上那人的?”

元墨摸著腦門兒回憶:“好像是……湖邊的小路。”

“湖邊……”鐘言哼了一聲。

“湖邊是不是有臟東西?”張開一聽自己的殺豬刀立了功,再次晃了起來,“我去拿它!”

“你彆拿了,你老老實實待著。”鐘言很無奈,可不敢讓張開去拿。他頭一回拿皮身人就死了,第二回拿肉紙人結果被嚇暈。

自己剛才隻身來找張開,聽人說張開領著元墨走了,頓時就心感不妙。元墨必定是秦翎吩咐跟出來的,沒找到自己,他怎麼會直接喊張開,一定是有鬼裝成自己的樣子,混在其中。廚房大,後麵拐七拐八的岔路也多,還好來得及找到,否則一定要出大事了。

元墨這會兒已經安定下來,一不小心他又吃了一次虧:“您說不讓去湖邊,我就一直沒去過,那小路離湖也有點距離,並不是挨著水。必定是這上吊而死的屍首作亂!”

“上吊?”鐘言往前走了兩步,“他可不是上吊而死。”

“不是嗎?”張開看了看屍首脖子上的麻繩。

“不是。”鐘言見過的吊死鬼可太多了,他走到屍首旁邊,蹲下一捏,剛好捏住的是咽喉部位,“麻繩勒在喉結骨的

下方,如果是吊死的,舌頭不會還留在嘴裡。”

“原來您真的懂這些。”張開不知不覺地說,“大少爺娶了您,真是有福之人!你連仵作的活兒都能乾!”

“也不能乾,我隻懂皮毛而已,大概是……我娘親教的吧。”鐘言模棱兩可地回答,眼睛盯在死人身上。可這時元墨更犯愁了:“不是吊死的,那會是怎麼死的?難不成有人勒死了再搬上來?”

屍首就在他們麵前,鐘言明知這事不是人做的,可也必須找出問題所在才能知道是什麼鬼作怪。單手壓了壓屍首的肚子,他收回手,對著屍首說了句:“得罪了。”

話音一落,鐘言重重地朝著他的腹部劈了一掌。

屍首的鼻孔頓時流出血來。

“他流血了!”元墨又驚呼,“這是不是和他的死因有關!”

“不是,是我打的。”鐘言說。

元墨:“……哦。”

鐘言原本是想打出他胃裡的東西,看看是不是有人毒害,可是竟然什麼都沒吐出來,可見胃裡是空。他再次劈掌,隻不過這回不是擊打腹部,而是直接拍了屍首的胸口。

元墨正蹲在屍首旁邊,等著給少奶奶打下手,沒想到屍首就在他眼前慢悠悠地坐起來了。這回可給他嚇得不輕,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張開頓時抽出殺豬刀,這回是真的詐屍了吧?

“你們彆慌,鬼已經走了。”鐘言先說,扭頭靠近了屍首的麵龐。他和死人的鼻子就隔著一指的距離,細細地查看每一處五官,不放過任何細節。元墨很想拉少奶奶回來,這樣近,他真怕屍首下一刻就睜開雙眼。

忽然,屍首的鼻子流出了透明的水來。

果然是水,驗完了,鐘言的心裡有譜了,他將屍首緩慢地按倒,左手按壓屍首的雙眼,讓他瞑了目,“這不是上吊勒死的,這是淹死的。”

張開左右看看:“淹死?周圍並沒有能淹死人的東西,難不成是淹死之後搬了過來?”

“不是,他就是在這裡淹死的。”鐘言指了指他的鼻孔,“這個人就是在岸上被淹死了。剛才咱們看到的鬼是水鬼,是有人做法,從小那兩隻水鬼就跟在秦翎身邊的,隻等待他下水將他溺死。可是我給秦翎續了命,那人見秦翎昏睡十日還不咽氣,故而再次做法,讓水鬼上了岸。”

“水鬼……上岸了?”元墨渾身發麻,“您一定有辦法對付吧!”

鐘言卻搖搖頭:“這和巫術有關,我並不懂行巫之道,隻能走一步算是一步。你們不知道,水鬼最是難纏,他們會幻化成彆人的模樣,勾引人下水,也會引得彆人互相殘殺,但我這還是頭一回見水鬼上岸。原先我以為隻要秦翎不下水就好了,如今看來……”

元墨聽完沮喪了一陣,可馬上又打起精神:“您彆著急,世上法術道術這樣多,不會也是有的。隻是您身上怎麼會有薏米?”

“自從知道秦翎身邊有水鬼,我就帶在身上了。世間萬物,糧食可以穿透陰陽兩界,薏米辟邪不說,還專治濕症,

自來就有在河邊灑薏米對付水鬼的法子,這東西能把水鬼帶來的濕氣吸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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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下了水,它們也無法取我性命。”元墨拍了拍胸口,“少奶奶,我本來就已經死了,你忘了?”

鐘言放鬆地一笑:“是,是忘了。走吧,咱們先回去,我還得去看你們四小姐,真怕她也是著了水鬼的道。”

“這屍首怎麼辦?”張開說。

“屍首埋了,埋之前灑十層燒石灰粉末,然後通報家裡,就說是溺水而亡,屍首撈不回來。多給家裡賠點銀子吧。”鐘言說,能做的隻有這些了。

院落裡頭,秦翎剛剛把小泠送走,站在院內喜憂參半。喜的是自己大病初愈,憂愁家裡出了事故,不管如何,又有一戶人家失去了親人。昏睡前的日頭還有著夏日特有的溫度,這會兒再是烈日當頭也不行了,他剛要轉身回屋,隻見小妹身穿一身嬌豔的紅裙薄衫站在院門口,笑顏如花地看著他。

“小妹?”秦翎高興壞了,“聽說你病了,我和三弟著急得很,你怎麼自己出來了?嬤嬤沒跟著?”

“嬤嬤們偷懶,我自己出來的。”秦瑤站在原地不動,“大哥不想我嗎?”

秦翎將她的手攥在自己的手裡,這樣冰涼,想來是身子不舒服。“想,如今我好了,以後必定日日去看你,年下陪你去看花燈。”

秦瑤點了點頭,耳垂上的紅寶石墜子也跟著搖晃起來:“大哥既然好了就陪我出去走走吧,湖裡養了好些紅鯉魚,你陪我去喂喂?”

放在平時,秦翎一定不帶猶豫地答應了,可今日他卻一反常態:“彆去,今日家裡亂,你好好的,彆到處跑。等明日大哥陪你去喂魚。”

廚房那邊有人死了,這事可萬萬不能讓小妹知道,秦翎打定了主意不讓她出去,轉身拉著她往回走:“來,去大哥的屋裡坐坐,三弟剛走,咱們兄妹聊聊天也好。”

“可是……”秦瑤露出為難的神色,“我想去看魚,好些紅鯉魚呢。”

“紅鯉魚明日也在,再看不遲。”秦翎心意已決,親親熱熱地拉著小妹進了院,“來,大哥正準備去打頭麵,你說你喜歡什麼樣子,再給你置辦一對玉釵吧。”

說來也怪,小妹平日很黏著自己,這會兒不情不願,各種難受都擺在臉上。秦翎隻當她是鬨小孩兒脾氣,不知道用什麼能哄哄她,自己就這樣一個親小妹,看不得她受委屈。

“進來坐,是不是有什麼心事了?”秦翎又問,女兒家到了十三四歲,確實是長大了。

秦瑤卻沒吭聲,隻是跟在他的後頭,不知不覺間手上的指尖漸漸變彎了,好似雞爪。忽然她大叫了一聲,右腳剛剛踏入門檻就跳了出去,迅速甩開秦翎的手朝外逃竄,秦翎隻是一個轉身的功夫,小妹就不見了。

怎麼了這是?秦翎分外著急,剛要再去尋找,隻見小翠從耳房跑了出來,一把攔住了他。

“少爺去哪裡?”小翠正在乾活兒,聽到叫聲便

出來護主。秦翎指著院門的方向說:“秦瑤方才來過,又跑了,你追出去看看,快。”

“四小姐?”小翠腦袋瓜裡一轉,四小姐根本跑不動,這裡頭必定有事,“您放心,我這就打發人去找,我先扶您回屋休息。”

說什麼都不能讓少爺離開屋子,小翠先把秦翎請了回去,還直接給扶上床了。床上有續命紅繩,床下有符紙,對床就是高僧的僧骨,這才叫萬無一失。等離開少爺的睡房,小翠也沒有出去尋找四小姐,而是站在房門口把守,寸步不離。

不一會兒,她看到少奶奶和元墨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