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陽】水鬼胎6(2 / 2)

餓骨輪回[無限] 曬豆醬 14947 字 6個月前

小翠一見,將掏心破腹的疼忍了下去,一

把拉上門給關上了。隔著門,她在無法自控的顫抖中笑道:“不是,是起風了,我怕秋日風沙大,所以關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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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的話倒是靈驗,真的起風了。一入秋,風沙自然就大起來,每吹一次都能帶下樹上的落葉,竹子也變深了,不像夏日翠綠。等了一會兒,鐘言和元墨從院門進來了,小翠看著他們朝這邊過來,隻覺得身子裡的泥即將崩塌。

“這是什麼了!”鐘言驚呼。

小翠笑了笑:“你彆裝,少奶奶什麼樣子我還是知道的。”

“誒呀,你說什麼呢!”元墨聽不懂似的,“身子怎麼破成這樣了,還不快回去重新捏一個!幸虧我們回來了!”

“你彆怕,你回去好好捏一個身子就行,不礙事。”鐘言走到小翠麵前,扶住了她的手臂,“方才一定是有事了,才把你驚嚇成這樣,多虧有你。”

小翠隻覺著累得慌,半眯著眼睛看鐘言:“你真是少奶奶?”

鐘言抱著她摸了摸頭:“是,我回來了,都怪我不好。”

“我怎麼覺著不是呢?”小翠在她懷抱裡閉上了眼睛。

“這……”鐘言忽然安靜了,像是不知道該如何和她解釋,轉而一笑,“你怎麼這麼聰明呢?”

小翠將眼睛一睜,抱住她的那雙手宛如雞爪,通體發青,這回她用了最後的力氣將手裡攥著的一把薏米拋了出去,全數灑在麵前的少奶奶和元墨身上。

與此同時,真正的鐘言和元墨也進了院落,兩人剛回秦宅就跑了起來,一口氣都沒耽誤。等到他們回來,隻看到門前兩股青煙飄散,小翠已經倒在了地上。

“快,你快扶她回去!”鐘言指揮元墨,“等她歇過來就趕緊重塑身子,千萬彆耽誤了!”

“是!”元墨隻後悔,早知道就讓小翠跟著出去,自己留下來。但自己留下來不一定比她更好,說不定紙身子都被撕得碎碎的。泥身子不沉,他抱著小翠進了耳房,鐘言這才推開門,隻見那人還在寫字,對外頭發生的事情好似毫不知情。

“我回來了。”鐘言馬上換了一副麵孔。

“怎麼去這麼久?”秦翎放下了筆,看她朝著自己快步走來,喘息微快,顯然是跑了一路。

“薏米粉沒有現成的,店家要選米,新給我磨出來的。”鐘言走近看了看他的字,“你在練字?”

“寫幾幅字帖,這幾日你若是無聊,還可練字來用。”秦翎扶著桌沿,給她讓開了地方,“你來坐。”

“這會兒就要寫?你到底是有多嫌棄我寫的字……”鐘言嘀咕著坐下,隔著光,他們心照不宣地偏開注視對方的目光。桌上放著宣紙和筆墨,墨水味鑽進了鐘言的鼻息裡,他深深地聞了聞,用那隻不善於寫字的右手,拿起了秦翎用慣了的筆。

筆杆是青玉,筆頭是上好的野兔毛。色澤黑紫又富有光澤,筆形挺拔而尖銳,寫出來的字也鋒利。一旦吸飽了墨汁又是那樣飽滿柔軟,

隻不過鐘言不會用,

外加心思不在這上頭,

一下筆,紙上就多了一個黑色的大墨點。

“寫不好。”若是彆的鐘言還有點耐心,筆墨書畫他最不耐煩,“明日再練。”

“慢慢寫就好了,我教你。”秦翎伸了伸手,又收了回去。

鐘言回頭看著他,怎麼要教又不教了?

隻見秦翎在背後走了幾圈,從左邊走到右邊,又從右邊走回了左邊,最後才停在鐘言的右後方。“我要握你的手了,你不要怕。”

鐘言:“……多謝,剛好我膽子小。”

晚上睡覺已經拉了手,這會兒又要觸碰,秦翎怕她有所恐懼,故而才先這樣說。可是等他的手握住了她執筆的右手,才發覺自己的手是顫抖的。

“哦,秦公子平時就這樣練字啊?”鐘言故意拖著長音,“我要是你師傅,一定氣死了。”

“不是,平日裡我寫字並不手抖,你不要笑我。”秦翎擦了擦汗水,站在她身後慢慢轉動手腕,明明是曖昧繾綣的姿勢,他偏偏說出古板的話來,“寫字要用腕子的力氣,筆要直,筆尖要懸起來,不要一下壓下去……”

一個規整的“永”字落在紙上,比鐘言的字要好,可是又沒有秦翎的字那麼好,融合了兩人筆跡,清雋乾淨。

“為什麼寫這個字?”鐘言不明所以,抬頭時看到秦翎流了汗的喉結。

“我也不知道……我小時候練字時就從這字開始,如今從頭教你,自然也是一樣的。你彆灰心,你爹娘不曾教你這些,往後我身子好了,一一給你補上。”秦翎察覺到她的目光,明明隻是教她寫了個字,卻像成就了一番天下偉業,繼續捏著她的手和筆寫下去。

鐘言卻沒再看紙,而是看著這個人,窗外的金色光線灑在他的麵龐上,叫人很難放下。

不一會兒,柳媽媽來了,這時小翠也已經重塑了身子,將她迎進了屋裡。鐘言和秦翎一同接待了她,給了她一些藥材還有一張方子,然後就將房門關緊,一整日都沒有出來。

元墨和小翠守在門口,時不時能聽到裡麵說話,不出來也好,外頭險惡,屋裡才是最安全的。他們巴不得少爺一輩子不出來,隻要僧骨還在,少爺就能平安無事。

接下來的三天,秦翎果真以身體不適為由沒再出屋,大家過了三天太平日子,就在小翠和元墨以為少奶奶決意帶少爺先避難時,他們居然要出門了。

“您說什麼?”元墨搖頭,“不行不行,您怎麼能帶少爺去集市呢,太過危險了!”

“你放心,我在他身上下了巫術,彆說是水鬼,就連殃人都不能近他的身。”鐘言卻反過來勸,“去準備馬車。”

既然少奶奶說了,元墨隻好去辦,好在她行事自來有把握,必然不會坑害少爺。一個時辰之後兩人上了車,元墨和小翠陪伴,結果馬車還沒走多久,鐘言就看到了自己不喜歡的東西。

“怎麼柳樹還沒砍?”鐘言不悅。

秦翎也跟著看出去:“那是我騎射師傅種的,怎麼,你不喜歡

?”

“不喜歡柳樹。”

鐘言最厭煩的就是它,“過幾日讓錢管事找人砍了吧?”

秦翎在屋裡歇了幾日,臉色更好了些,聽話地點了點頭:“你不喜歡就砍了吧,反正我離養好身子還有一段時日,恐怕明後年才能上馬,不急。”

鐘言給他倒了杯熱茶,心裡一動,差點將茶水倒出來。師兄說他最多不過三四月,過了冬就不行了,他是為了讓自己和秦翎了斷隨口一說,還是真的?

少爺和少奶奶落得自在,苦了元墨和小翠,兩人如同驚弓之鳥,時不時看一眼車外的人影。車子往熱鬨的市集去了,秦翎今日的興致很好,不免多看幾眼:“我上次來這邊還是幾年前,沒想到沒怎麼變。”

“等你再好好就能下去逛了,到時候帶足了銀兩,彆不舍得給我花。”鐘言摸了摸耳朵,“可惜我沒有耳洞……”

秦翎看向她小而薄的耳垂,透著光的耳骨還能看出紅血絲來,不由抿嘴一笑。

“你笑什麼?”鐘言問。

“沒什麼,隻是方才這樣一看,想到了我小時候解救的小兔子。那兔子雪白雪白的,耳朵很軟,也能看出耳朵上的紅血絲來。一雙紅眼水靈靈……”秦翎說完又勸,“你彆氣,我不是拿你和兔子比對。”

“哼,兔子急了還咬人呢。”鐘言摸了摸耳朵,心裡萌生出從未有過的念頭……要不,用金針穿一對耳洞?不然他娘親給的那副碧玉耳墜子怎麼戴上?

馬車一直沒停,隻是隨意穿行於熱鬨的街道,讓許久不曾出來的秦翎見見外頭的景致。半個時辰過去,整條街都看得差不多了,就在往回走的時候鐘言忽然叫車夫停了。

“你要下車?”秦翎顯然有些意外。

“是,剛才想買一樣東西,這會兒給忘了。你先回去吧,路上彆瞎跑。”鐘言又給他倒了一杯茶水,“我馬上回去。”

“你忘了買什麼?我跟你一同去吧。”秦翎不願分開,可鐘言還是下了車。他笑著朝車上的人揮了揮手:“你們先回去,我不亂跑。”

說完,鐘言讓車夫直接將人帶回去,等馬車走遠他才轉身,倒不是有彆的東西忘了買,而是不遠處就是福壽堂了。

秦翎的壽材料就是這裡頭出來的,今日的黃曆好,宜出門,宜找殃人算賬。

而馬車一直往秦宅的方向走,這一路倒是順暢。眼瞧著再拐彎就是秦宅,元墨和小翠剛要鬆一口氣,隻聽大少爺吩咐了一句:“讓車停吧,我也下去買點東西。”

前頭的車夫聽到後麵的說話聲,將馬漸漸拉停,元墨和小翠急著搖頭:“不行啊,少奶奶說過,您得趕緊回去了,不能在外逗留。”

“憋了我這幾日,都快憋出病來了,我今日精神好,隻買點東西就回。”秦翎掀開簾子往外看,外頭的店鋪上掛著一塊牌匾,上頭寫著“青品閣”。

元墨認識這店,這是少爺買文房四寶的地方,每年青品閣也會送最好的筆墨紙硯來,樣樣少不了秦家的。

“要不您在車上等吧,有

什麼要買,

小的替您跑一趟。”元墨惴惴不安。

“不礙事,

我下去走走也好,你們都太過小心了。”秦翎已經準備下車,“你也好,她也好,都把我當成玻璃人了,一碰就碎。”

小翠同樣苦不堪言,您可不就是玻璃人,命是強行續上的,外頭不知道多少鬼邪之物盼著您咽氣:“那我和元墨跟著您。”

秦翎同意了,三人這才下了馬車。青品閣熱鬨如舊,隻是來訪多為文人,熱鬨也是內斂的,耳邊較為清靜。

“從前我每幾日就來一回,買字帖,買筆墨,恨不得一日就將學問學會,書法精進。”秦翎回憶著,想不到自己還有機會再來,“不知閣主換了沒有……”

前頭的身影一轉,一位青衫老者到了麵前,起先沒認出來似的,定了定神才開口:“可是秦家大公子?”

秦翎也定定地看了看他:“正是,幾年不見,青閣主依舊。”

“真的是你啊,太久未見,老朽還以為你已經……”青如鬆已經滿頭白發,不相信似的,將眼前人仔細打量,“秦公子這是好了?”

“好了,多謝閣主掛念。我如今已經娶親,是成了家的人了。”秦翎頭一回當著外人說婚事,越說,越覺著二弟代替自己拜堂這事荒唐,“這次來是想選幾樣東西帶回去,不知青品閣有沒有女子用來書寫的筆墨?”

“自然有,你隨我來……多年未見我總記著你還小。那時候你還沒有書架子高就知道買字帖了,成冊成冊地往回搬,可見用功之心。”青如鬆帶他和兩個跟隨往前麵去,同時四邊也響起了竊竊私語聲。聲音雖小,可元墨和小翠猜他們都在議論少爺,許久不見的秦大公子竟然出門了。

“這些都是給小姐們用的了。”青如鬆停了下來,“有的紙貼了金箔碎末,有的紙壓了花鈿,還有的染了顏色,不知秦公子給小妹挑選哪種?”

秦翎一笑,他從前也是這樣給小妹選擇,閣主都還記著。“這次不為小妹,隻為賢內挑選。她不喜歡花哨,性子直爽,就挑些簡易的來吧。再為她買筆一匣,回去讓她慢慢用著。”

青如鬆淡淡一笑:“您對您家夫人當真用心,老朽這就去選。”

福壽堂內也是安靜成片,隻不過這安靜和青品閣不同,多了些肅穆沉寂。店裡的夥計正在擦案台,忽然瞧見進來了一個人,身穿素服,鬢角彆著白花一朵,顯然是家中有事。他連忙跑過去問:“姑娘前來,可是家中掛白?”

鐘言看著店內數十口打好的棺材,淒然一笑:“是,叫你們大當家來,我這口棺材……需要他親自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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