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陽】融肉雪1(1 / 2)

餓骨輪回[無限] 曬豆醬 14560 字 4個月前

王大濤站在承重牆的一側,看神經病一樣看著自己隊裡兩個最厲害的人。

“你倆腦子沒問題吧?”他問。

蔣天賜剛要開口解釋,鐘言立刻搶答:“你先彆說話,讓我說。王副隊,這事真的是十萬火急,是我們深思熟慮之後想出來的唯一可行之路。在場所有的傀行者隻有你能辦到了。”

“你……”蔣天賜再次開口。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彆急,讓我說。”鐘言又一次搶答,生怕蔣天賜把自己的完美計劃打斷,“何問靈已經被哭喪靈附體了,如果不及時把哭喪靈找出來,她的下場就會和張曉晴以及另外兩個女孩兒一樣,徹底消失。”

“可是……”王大濤也著急,“但409的張曉晴不是已經回來了嗎?你怎麼知道哭喪靈跟著她?”

“我去她家裡看過啊,她雖然看起來平平靜靜的,像是不愛說話,需要時間靜養,其實根本沒從哭喪靈的鬼煞裡離開。”鐘言很有把握,“我看過她屋子裡的玩具,全部都是雙人玩具,撲克牌,七巧板,還有她擺的過家家椅子,顯然屋子裡就是有另外一個,或者好幾個人。說不定那都不是張曉晴,而是哭喪靈裝出來的。你們彆看哭喪靈很小,其實那東西很麻煩,小鬼難纏說的就是它了。”

“那小東西為什麼這麼難對付?”飛練問道。

“從前有‘萬人坑’,也有‘千嬰塔’,生了女兒都往千嬰塔裡麵扔。塔有十八層高,象征十八層地獄,就是不想讓扔進去的女嬰再進入輪回,而是直接下地獄,不要再投胎來人間。我曾經見過扔滿了的千嬰塔,裡麵的屍骸何止千千萬萬,有些甚至不是剛出生的嬰兒,已經四歲了,仍舊逃不開這個命運。又因為嬰塔下麵已經墊了很多屍骨,孩子扔下去一時半會兒死不了,走過千嬰塔時,永遠都能聽到裡麵有哭聲。”

“有些人路過時,甚至還能看到有小孩兒在往外爬。”

“直到有一天,千嬰塔裡的哭聲沒了,從塔裡出來一個通體雪白的孩子。凡是這孩子去過的村子,女孩兒全部都不見了,用不著那些人再扔掉,一個女孩兒都沒留下。”鐘言一邊說一邊聽,“我好像已經聽到哭聲了。你們呢?”

蔣天賜和王大濤也豎起耳朵來聽,不說不覺得,這樣一說,好像確實有斷斷續續的哭聲。但這哭聲並不在空氣裡傳播,反而像順著牆壁內裡的空洞而來。

“那你有把握收容哭喪靈嗎?”蔣天賜問。

鐘言卻搖頭:“我收不了它,它怨氣太大,這世道死了多少女嬰,它身上就有多少魂魄,隻能想辦法驅逐。可現在鬼煞和現世重合了一部分,我也不確定它的怨念有沒有增強。這種事還是得樓官兒來,這樓就是樓官兒的地盤,山高皇帝遠這句話聽說過沒有?樓官兒在這裡就是土皇帝。”

“真的沒有辦法能收容哭喪靈嗎?”蔣天賜想得更多一些,光是驅逐,治標不治本,它還是在崇光市遊蕩,說不定就去彆的小區。

鐘言抿住了嘴唇:“也不是沒

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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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神農’、‘女媧’和‘神算’,但這些和現在所說的神仙形象可能有所不同。不過現在不是討論這些事的時候,樓官兒請出來了,哭喪靈一定會走。王副隊,你開始吧。”

王大濤還以為會有彆的更好方法,沒想到最後還是自己動手。“我是可以隨時動手,但這可是承重牆啊,萬一一拳下去,塌了,樓裡的百姓怎麼辦?”

“所以就需要你頂一下了。”鐘言拍了拍王大濤的肩膀,“我相信你的鬼影頂得住,一定要頂到樓官兒出現。”

“好家夥,你這是把我當千斤頂了。”王大濤喜憂參半,這辦法可行,但難度也不小。但樓官兒遲遲不出現,他們也沒有任何辦法,最後他隻好放出鬼影,忽然間,牆上就多出了一個影子。

影子像是從他後背冒出來的,但如果仔細看,還能看出那鬼影的下半身和王大濤相連。外頭的雨越下越大,王大濤提了一口氣,操縱起他的鬼影,著著實實地對裂縫來了一拳。

雖然無聲,但鐘言和蔣天賜都明顯地感覺到這牆麵震動了一下。

“行了嗎?”王大濤看著這牆沒什麼變化。

裂縫還是那道裂縫,好似沒有造成什麼實質性的破壞。

“用不用再來一拳?”王大濤問。

“不用。”鐘言及時製止,“這樓已經不行了。”

“真的?”王大濤話音剛落,眼前那道裂縫忽然間“活”了起來,長出了無數根黑色的小草。等到他定睛一瞧,哪裡是草,而是幾千隻大蟑螂的頭部鑽了出來,瘋狂地擺動著黑長的觸角。像是察覺到大廈將傾,原本藏在牆體內部的蟑螂開始往外逃命,一整條裂縫都被它們擠滿了,爭先恐後,甚至彼此卡住,到最後哪一隻都無法動彈,然後再一瀉千裡似的四處逃竄。

“王副隊,靠你了!”鐘言馬上說。

王大濤隻是點頭,沉默地放出了鬼影並將其最大化,他的最大極限是四層樓高的鬼影,足以頂住這麵不禁折騰的承重牆,為鐘言和蔣天賜爭取更多的時間。

而鐘言他們也沒有耽誤,趕回609和白芷彙合。歐陽廿因為怕惹哥哥生氣,嚇得躲在房間裡不敢出來,眼圈都紅了,宋聽藍一直陪著他,溫柔地輕聲安慰,讓他彆太自責,白芷則橫了一把椅子坐在客廳中央,等鐘言進屋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幕。

“樓官兒找到了嗎?”白芷問。

“應該快了。”鐘言說,原本他想來文的,慢慢找,但事不宜遲,隻能來武的。

“那好,你們等樓官兒,我先把哭喪靈困住。”白芷歎了一口氣,“原本還以為鈴鐺保得住那倒黴蛋,還是我算錯了一步。”

“這事又不怪你。”鐘言用力地攥了一把白芷的肩頭,何問靈那個體質,不管在哪裡,她都是最好被附身的一個人,“這是個意外。”

“再過四年,我就該一百歲了,雖然我知道自己的壽命隻有你的零頭,可是算得上活夠久。”白芷笑了笑,像是嘲笑什麼

事,“我經曆過的事情也不少,可是,我真的真的真的,很討厭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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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白芷站了起來,“年齡小就是麻煩,出了事還得找人救。”

“你這話有點兒意思啊。”鐘言和她並肩。

“那如果我死了,你會難過嗎?”白芷反問,“不會吧?”

“那你爭取彆死。”鐘言停了一下,他記不住自己和白芷在一起生活了多少年,但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成為了自己很重要的同伴,不能失去的人。

飛練聽不太懂他們的話,但白芷的意思顯然是凶多吉少。等到他們踏出609的房門就順著樓梯往下走,這時候已經算是入睡的時間,整棟樓的住戶恐怕都睡著了,不知道屋外翻天覆地發生著這麼大的事。

他們順著樓梯而下,路過了正在以一人之力抵擋樓層坍塌的王大濤。滿地都是往外逃跑的蟑螂和老鼠,彆看它們平時都生活在陰暗角落,實際上有點風吹草動也算是逃命的引子。

它們輕易不會換地方,一旦換了,除了天災就是人禍。

他們直接走到了一層的入口,白芷翻出了她隨身攜帶的刀片。鋒利的刀刃劃破了她手腕的血管,深可見骨,幾乎要割斷了手筋,鐘言不忍看,但白芷卻像沒事人一樣,將血沾在了右手的指尖。

“貧之草木本,瘠病良莠人。”白芷將手指的血塗在了樓牆上,順著樓道往上走,“但願它看不出來吧。”

飛練悄悄地問:“師祖,這是什麼意思?”

鐘言守在白芷身後兩米的地方,跟著她一起上樓:“‘神農’一族是良藥人,白芷算是莠藥人,她的血和神農血有相像之處,但又不是神農遺脈。很早之前,世間百姓深受哭喪靈之苦,幾乎斷子絕孫,方圓幾百裡皆無女嬰。神農便說,若祂與哭喪靈對話,歸還女嬰,往後要將千嬰塔破除,可否同意。當時的人同意了,神農便出去尋,祂本身就是正道,哭喪靈再如何厲害也是陰祟,無奈之下隻能歸還女嬰,並且困於神農的草陣當中。”

“可神農畢竟心慈天下,祂最終還是將哭喪靈放生。但哭喪靈在草陣中被困許久,那些草又沾染了神農的藥性,故而它懼怕神農。現在要想找真正的神農遺脈恐怕比登天還難,白芷的血有七八分相像,看看能不能騙過它吧。”

“或許我的鬼場也能壓製住它幾分,但這樓危在旦夕,我不敢輕舉妄動啊……”

鐘言說完,飛練隻是點頭,但沒有回答。其實他們心中都有個答案,哭喪靈那麼厲害,白芷肯定騙不了太久。

一路走,白芷的血在牆麵上留下了藥人特有的符號,來不及塗抹的鮮血滴滴點點落在地麵上,落下一個又一個圓形的紅圈,像灑了紅油漆。這樣的標記一直圈到了頂樓的入口處,而麵前的鐵鎖又製止了他們上前。

因為205徐星辰那件事,現在天台已經不能隨意出入了。

但是這攔不住鐘言,冰凍之下金屬也有脆弱。伴隨一聲

哢嚓,拳頭大的鐵鎖應聲掉落,碎成了好幾塊兒,白芷將鐵門踹開,隻見天台的正中央,站著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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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的血將哭喪靈逼到了天台,顯了形,這就好辦多了。雨水沒有剛才那麼猛烈,但還是將她腕口的鮮血衝淡不少。

她臉色蒼白,顯然已經失血過多。但她仍舊攥緊拳頭,讓更多的鮮血和地麵積攢的鮮血融在一起。

“她們怎麼不動?”飛練這時問。

“因為哭喪靈現在相信了。”鐘言說,一片寒氣懸空而生,凍住了地麵的水,同時也將天台中央圍了起來。就在這時候,蔣天賜也從入口跟了上來,雖然還未淋雨,可額頭已經急出了汗水。

“王副隊那邊有點兒吃力,這樓太老了,快要頂不住了。”蔣天賜說完才看到哭喪靈和何問靈,那兩個人手拉著手,像是一對兒好姐妹,“對了,還有一件事你得看看……”

他將415戴宇的日記本拿了上來。“你往後翻翻。”

鐘言很不想碰,但現在也得去翻它。占滿了蛞蝓黏液的筆記本很難翻開,像是從膠水中撕扯紙張。

[我感覺很不對勁,一直都在發高燒。]

[怎麼會這樣呢?明明隻是睡了半個小時,感覺像是睡了一百年,好累,睡著之後還總是瞎做夢,夢見自己在地上爬。]

[醒來後,地上有一串非常黏的液體,奇怪,家裡漏水了嗎?沒有吧,檢查了好半天都不知道這水怎麼來的。]

[難受,眼睛不對勁,全身都不對勁,持續高燒。應該是病了吧,不會是什麼奇怪的臟病吧?不應該啊……]

[又睡了一覺,醒來之後地上還是發現了黏黏的水漬,好惡心。現在地板已經擦乾淨了,但是我得找出哪裡漏水,上回謝達為了謝我給他709的鑰匙,送了一個家用監控攝像頭,試試看吧。]

[瘋了!剛才又不小心睡著了,醒來後看監控,他媽的是我自己在地上爬,像蟲子一樣!惡心!]

[我的身體……開始漏水了……不對勁,哪裡都不對勁。我得穿上防水的衣服,不能再漏了,滿地都是水。肚子裡很疼,一直在咕嚕咕嚕地叫喚,還能看出裡麵有東西在動。]

[我得去醫院,去醫院才行……滿地都是水。我又做夢了,夢見我在地上爬,剛才我吐了一個東西出來,不知道是什麼……]

[我不想死,但是我走不出去了,因為我的腿沒了。我一低頭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兩條腿縮成了兩隻腳那麼短。奇怪,為什麼我不知道呢?我不想死。]

[我的手……也快沒了,感覺眼睛……也不好使,看不清楚。我的手變成了……很小的……救命,救救我……都怪……都怪……]

鐘言還沒看完,手機又響了。這回來電人又是歐陽廿,但他總感覺這通電話不簡單。果不其然,接起之後歐陽廿說話很著急:“你等一下啊,你等一下!有個人非要找你!”

“誰?”鐘言剛問完,通話器裡的聲音變成了一個小女孩兒。他心裡一驚,居然是童盼。她不是被傀行者帶走了嗎?為什麼又非要找自己?

“大哥哥。”童盼的聲音聽上去穩定多了,“你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