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陽】融肉雪3(2 / 2)

餓骨輪回[無限] 曬豆醬 11993 字 5個月前

“他沒人收屍,還是我堂下的夥計去收的。”張炳瑞說,“一個人病死。”

“知道什麼病嗎?”鐘言細問。

張炳瑞搖頭:“這就不清楚了。”

鐘言歎氣:“這就不行了,得弄清楚他是什麼病,怎麼病死的,若真是自己生病,我願意給他收屍,給他一個好歸宿,順便也解我燃眉之愁。若他是被人所害生病,又或是病重有冤屈,這樣就沒辦法了,隻能先請人超度,然後再尋彆處安葬,可沒法幫我。”

“那就還請少奶奶再等等,我讓夥計去查。”張炳瑞很老道地說,查死人的事,自來就是他們這種生意人的長處。

“好,你去查,這屍首好好保管,彆壞了。記著,彆給他找棺材,也彆拿出去,必須讓他接地氣。另外不許沾紅,不許沾貓,帶生氣的牲畜一概不能進後院。院門後頭再讓一條黑狗看守。”鐘言說完又撣了撣肩上雪,“等查好了,立即請人送信封到秦家,我即刻就來。”

“是,少奶奶放心。”張炳瑞應了。

回去的路上仍舊隻有鐘言和元墨兩個,冒雪而來,踩雪而歸。元墨進了院才敢問:“主子,那屍首是乾嘛的?”

“給你家少爺當替身的。”鐘言說。

“替身?少爺要替身乾什麼?”元墨轉著傘柄,將雪都轉了下去。

“你以為我給他續命,陰兵就不找他了?算著日子,也快了。”鐘言輕聲慢語,實則心急如焚,“這一冬不好過,我得找個屍首放入棺中,養著屍息,瞞天過海。”

“那為何不能有怨氣?還要查為何病死?”元墨不懂就問。

“若有冤屈,即刻詐屍。”鐘言說。

元墨嚇得縮了脖子:“世上真有詐屍一說嗎?少奶奶見過?”

“何止是詐屍,我連旱魃都見過了,那才叫荒屍百裡,枯骨成堆……”鐘言給元墨撣了撣雪花,“放心吧,就算詐了屍,也傷不著你們,一切有我。”

元墨看少奶奶一時出了神,怪不得少爺總喜歡看她,這樣好看的人說這樣的話,誰都會喜歡她的。可他現在隻能點點頭,跟著少奶奶一路跑回去,隻想著趕緊過年,悄不聲兒地剪個高些的紙身子,往後也好幫一幫她。

第二日,秦翎一睜眼就去看青竹,開窗後發現竹子隻斷了一根。

還好隻有一根,否則小言會難受,畢竟這是他們的竹子。秦翎回頭看了看還在睡覺的他,無奈的笑容再次掛上嘴角,昨晚他又出去了,回來時全身帶著雪的涼氣,莫非

秦家又出了什麼亂子?

還有,他紅了一刹那的眼睛是怎麼回事?秦翎想了許久也想不出答案,甚至都想到“小兔子化作人形前來報恩”

,可這念頭太過荒謬,最後又一笑而過。

鐘言睡到大公雞不打鳴了才起,如果按照過了門的婦人規矩來看他,絕對算不上一個賢妻。今日他也懶得去做早飯,柳媽媽特意做了羊肉餡兒的小餛飩,秦翎吃著還行,但顯然不怎麼愛吃。

“不好吃嗎?”

鐘言問。

“好吃,隻是……”秦翎自認口味是被小言的手藝養刁了,“沒你做的好吃,吃著總覺著差些什麼。”

“少哄我。”鐘言其實心裡樂開了花,“晚上冷,我給你做豬肚雞湯,下銀絲麵吃。”

“嗯。”秦翎趕緊點頭,明明肚裡裝了餛飩,一下子就覺著餓了。

去看秦瑤時已經接近晌午,秦翎是長兄,家中弟妹出了事他都要擔起責任,見了秦瑤便自責不已:“小妹受委屈了,昨日是大哥不好,不該……”

“我就知道你肯定要這樣說。”秦瑤坐在床上,左手背貼著好大一塊藥膏,“長嫂,你怎麼不管管他?”

“我管了,他不聽。”鐘言攤了攤手。

秦瑤被長嫂的動作逗笑了,頭一回見女兒家這樣。她羨慕長嫂,身為女子,卻又不受規矩束縛,自己要是這樣做一定被嬤嬤們念叨一整天。這時她的左手被大哥輕輕托起,不等大哥說話她便開口:“沒事,已經不疼了。”

“傷得重麼?”秦翎特彆心疼。

秦瑤搖頭:“不重,隻是那位公子像是受了很重的傷,當時我看他淚水都要出來了。要不是當著我的麵不好發泄,他都要哭鼻子呢。”

“他……”秦翎不願多提這事,“你好好養著,大哥什麼好藥都能替你找來,不會留疤。”

“留疤就留疤,我巴不得留個疤。”秦瑤調皮地朝著大哥和長嫂眨眨眼睛,沒了嫁人的擔憂之後,她終於變回了少女模樣,“對了對了,大哥千萬彆責怪抬轎的嬤嬤,她們年歲大,腿腳不好也是常有之事。”

秦翎摸著小妹的發髻,心裡不知該難受還是該開心。這樣柔軟的心腸,小妹往後若沒有人照應,隻會吃虧。“好,都依你。”

兩人見完秦瑤才算放心一些,可一從花院出來,秦翎頭一件大事還是找了嬤嬤們。等候嬤嬤的時候秦翎在輪椅上歎氣,鐘言捏了捏他的肩膀,說:“小妹那傷不一定會留疤呢,彆提前憂愁了。”

“其實留不留疤都不打緊,我倒不是很在意這個,我隻是慶幸小妹沒看過什麼‘才子佳人一見傾心’的戲文。”秦翎抬頭看他,“戲文都是假的,孤男寡女一見如故,男的是救人於水火的公子,女子自然容易傾心交付。可戲文之外沒有這樣的,先不說男女大防,單單是隻有一麵之緣怎可交付終身?不說生辰八字,也有脾氣秉性,這都是結親嫁娶要斟酌的。徐長韶是小妹見過的頭一個外男,我怕她……”

“秦瑤可不是那種人,她自己主意大著呢。”鐘言再勸。

“嗯,我知道,隻是我自己擔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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嬤嬤們在他們麵前站開了,一個個噤若寒蟬。

秦翎沒有立即開口,顯然是氣得不知道怎麼說,鐘言這才發覺他生起氣來挺厲害的呢,平時是不開刃的劍,但並不窩囊。

“從前我念你們照顧小妹長大,有功勞也有苦勞,所以從不與你們說重話。按身份說,我與你們是主仆之分,按歲數說,你們年長於我娘親,都是長輩,可昨日之事實在太過荒謬了,究竟是怎麼回事?”半晌,秦翎才開口,“柳媽媽,你說,還有小妹的傷究竟如何了?”

說到最後,聲音微顫,鐘言便知道他是在極力控製情緒呢。原來秦大公子並不是沒脾氣啊。

“少爺還請息怒,您的身子可不能動氣。”柳媽媽心疼秦瑤,也心疼他,“四小姐的傷……恐怕是難好,虧得現下不冷,若是夏天……”

秦翎的眉頭不自覺就皺起來了:“這樣嚴重?”

“這還多虧徐公子出手相救,否則……”柳媽媽搖了搖頭,“手背的傷必定會留疤。”

“唉,留疤就留疤吧,隻要不傷及筋骨就好。”秦翎聽柳媽媽說完才鬆口氣,“那怎麼會從那麼高摔下來?況且我不是說過家有外客,先不讓她出去走動麼?”

趙嬤嬤這時說:“是,我們也是這樣說的,隻是過了一會兒陳嬤嬤來了,說您親口所說,讓四小姐去一趟,即刻就去。我們這才慌慌張張地備轎。”

陳嬤嬤?陳嬤嬤又是哪個?鐘言問:“那又是哪位嬤嬤在路上崴了腳,讓小妹跌落?”

“就是這位陳嬤嬤。”趙嬤嬤說,“不信您可去問彆人。”

又是她?鐘言沒再多問,恐怕這事問了彆人也是同一個說法,看來這陳嬤嬤有怪。“這事我與你們大少爺都不會再問,你們也要把緊口風,不能外傳。”

“是。”嬤嬤們一起回應,清楚這事嚴重。

“吩咐所有下人不許胡說,更不能和秦宅外的人互傳,否則我不客氣。”鐘言先禮後兵,“都散了吧,柳媽媽您帶我去見見這位陳嬤嬤吧。”

柳媽媽瞬間麵露難色。

鐘言心裡一個不好。“怎麼了?不會找不到人了吧?”

“是。”柳媽媽一歎氣,坐實了鐘言的猜測,“昨兒送四小姐回來,這人就沒了。”

“怎麼可能就這樣沒了?好端端的,人怎會在秦家消失?”秦翎拍了下輪子椅的扶手。

“你彆急,把手拍疼了怎麼辦?”鐘言不知道他的手疼不疼,反正自己心疼。他將秦翎的手揉了又揉,對柳媽媽說:“勞煩您帶我去看看這位陳嬤嬤的住處吧。”

秦翎確實將手拍疼了,可又顧不上疼。他隻覺著這事荒唐異常,說給誰聽都不會有人相信。照顧小妹十幾年的嬤嬤居然故意帶小妹出去,又“不小心”崴腳,讓小妹和徐長韶撞上,還沒問出什麼來,人就沒了。

除非她有通天遁地的本事,否則也不可能無故消失啊。

然而見到陳嬤嬤的睡房時,鐘言才承認,這人消失得還挺徹底,他都沒察覺到不對勁。睡房裡的衣物一概沒少,甚至連碎銀子都沒動過,一切如舊,隻是人不見了。

鐘言還在屋子裡算了一卦,然而卦象不怎麼樣,可尋人是“往南”。

往南?這就難了,到底有多南?是秦宅裡的南,還是這城裡的南,還是出了城的南?鐘言看著銅錢,真不知道這人到底怎麼才能找到。

這時,元墨急匆匆地跑了進來,瞧見鐘言什麼都沒說,直接遞了信封。鐘言拿起信封一聞,桐油味,莫非福壽堂的屍首出事了?不會真的詐屍了吧?

剛這樣想完,趙嬤嬤從外頭走了進來:“少爺少奶奶,方才老爺的貼身侍從來報,說老爺和二夫人的馬車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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