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7 章 【陽】濕癸柳16(2 / 2)

餓骨輪回[無限] 曬豆醬 12141 字 4個月前

“你們起來吧,他們已經走了。”鐘言麵無表情,徹底毀掉的斬命絲掉落腳邊,這回是真真正正的毀掉了,“癸柳拿走了近百年的靈氣回到地下,你爺爺也回到了地下。或許這就是你們神農一族最好的歸宿。”

童花來不及擦拭臉上的淚水,撿起一小片鋤頭的碎片開始挖,像是要用自己的力量將爺爺挖出來。

而在他旁邊是一起徒手挖土的柳筎,兩個人癡傻了一樣,誰也聽不進鐘言的話語和勸告。

“彆挖了,他們已經離開了,誰也不會知道他們去了哪裡。或許在千裡之外會有一棵癸柳的幼苗頂破土壤開始生長,或許有朝一日你還能見到你的爺爺。”鐘言看向了頭頂的夜空。

“什麼?你說什麼?”童花這才回過頭來。

“你爺爺難道沒告訴過你?”鐘言現在相信童花根本不懂神農的深意,童蒼應該還沒來得及告訴他。

童花呆呆地搖了搖頭,忽然間頭頂一個白閃,轟隆隆的雷聲如約而至。半年不曾落雨的老天終於肯給大地滋潤,烏雲滾滾而來。

“草木之心隻要沒有被完全摧毀就是可以重生的,神農當年嘗百草就沒有死。看看吧,看看以後你們還有沒有緣分。”鐘言也抬起了頭,一滴豆大的雨滴剛好落在他的眼睛裡,砸得有點兒疼了。隨即劈裡啪啦的聲音落入耳中,乾燥的土壤升騰起濃鬱塵味,白閃接連而過如同巨龍,更多的烏雲壓住了天穹。

下雨了,鐘言擦了一把臉,轉身走向那兩個挖地的人,一手拎起了一個。

後廚有的是柴房,又因為今年的雨水少,所以乾柴不敢堆積全部分散,因此空出來的柴房不少。三個濕淋淋的人到了一

起去,童花緊緊地抱著爺爺的拐杖,還是呆呆傻傻的樣子。柳筎脖子上好幾個傷口,兩手抓著兩把泥,看上去也不怎麼精明了。

“好了,這裡沒人。”

鐘言擰了一把衣服上的水,“我就和你們直說了吧,我根本就不是人。”

兩個木呆呆的人這才將視線看向他,但眼珠子裡的情緒還是少之又少。

“半人半鬼,也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邪祟之物。”鐘言倒是沒告訴他們自己的真身,“如今事已至此,我們三人就是一條船上的人。”

童花最先有了反應,他點了點頭,慘白的小臉開始恢複血色:“少奶奶……您怎麼知道我是……”

“一來是你治好了我院裡的花,還泄露了我院子裡的風水煞,二來是我瞧見你在院子裡吃東西了。”鐘言揉了一把他的濕頭頂,神農一族都有善心,他也不願意為難小花農,“你們嘗儘百草,看到自己沒見過的草木瓜果就想嘗嘗。”

童花一下子低了頭,那日確實是在土壤裡挖出了沒見過的根莖。他原本想帶回去問問爺爺,但實在沒忍住就給吃了,好在沒有毒性。

“我看看你的心。”鐘言蹲下來說,伸手解開了他的粗布麻衣。衣裳下頭就是他藏起來的草木之心,和童蒼一樣,神農的心都是外露的,而且並非血肉。

“你爺爺說沒說過這是乾什麼用的?”鐘言指著那團綠色草根一樣的東西,看著它跳動,這感覺非常神奇。他還沒見過女媧後人,據說女媧後人都有尾巴,是蛇的祖先,也能號令天下柳仙。還有一支就是神算,這一支更不好認,從外貌上看完全沒有特征。

童花僵硬都搖著腦袋,低頭看了看跳動的草木心。裡頭有什麼東西隱隱發光,爺爺隻告訴他,那是自然靈氣。四季更替,天氣變化,皆是靈氣所生,也是神農的護身法寶,不能枯竭。

“你這孩子……”鐘言都不知道該如何說他,不怪童蒼不和他說,而是說完之後,難保他不會出去犯傻。

“你記住,你的這顆心是可以救人的,你本身就是‘良藥人’,是真真正正的救命藥草。世上還有一種人專門養藥人,藥人是‘莠藥人’,雖然和你們幾分相同,但終究不是你們。”鐘言幾乎是一字一字地告訴他,“你的心可治百病,不管什麼病都能藥到病除,所以一定要守住秘密,萬萬不可讓人知曉,否則你就會被抓走做藥,或者丟進爐子裡頭煉丹了。”

童花聽完從迷茫中驚醒過來,連忙捂住了衣襟,點頭如搗蒜。

“不過你大可放心,以後跟著我,我也能照顧你一二。”鐘言幫他把衣服穿好,沒想到自己居然接了這麼一個燙手的山芋,讓歹人知道了可不得了。和童花說完,他又轉過身去看柳筎。

柳筎擦著脖子上的血,整個人還是那樣孤傲,好似永遠不需要彆人伸手幫她。

“彆擦了,我傷你傷得不深,不會要你性命。”鐘言過去扶她,如果不是及時的產生了幻象,當時柳筎的脖子就被自己掐斷了,“如今你乾娘已經走了,正在不為人知的地方醞釀新生,你該高

興才是。”

聽到這話(),

;……

;(),

要說也要和童花說。你要知道,神農殺掉你乾娘隻是舉手之勞,隻不過心存仁念放了一條生路。”鐘言看向她的肚子,“眼下你再也沒有了顧慮,所有憋在心裡的話都可以說了。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局,柳家布了多久?還有曹良究竟是什麼人?”

柳筎摸著泥濘的手心,卻不舍得擦掉:“這個局已經布下許久了。從他們發覺我認了柳樹作為乾娘開始,他們便下定主意一定要把我嫁入秦家,就算不是嫁給秦翎也是秦爍。曹良的手裡有一道‘趕木符’,可以驅趕樹木挪移,不知道是什麼人給他的。”

“這東西我聽說過,輕易不可得。我接觸過曹良,他不像有這麼大能耐的人。”鐘言說。

柳筎點了點頭:“我也知道,可是我沒有法子。他能夠輕易地燒死我乾娘,我隻能聽之任之。”

“柳家平日裡都和什麼人接觸?”鐘言深問。

柳筎搖了搖頭:“不清楚。但是他們每個月都上山拜佛,供了好大的海燈,有幾回我也去過,很是壯觀。”

“拜佛?”鐘言立馬扭身問童花,“對了,你為何帶著靈龜上山而不入寺?”

童花小聲回答:“因為那寺廟裡……那寺廟裡好像有不得了的東西,我雖不知是什麼,但覺著像是邪物,陰得很。所以我沒敢帶著靈龜進去,乾脆找了個樹林住下,我分了一些靈氣給它,它身上的傷就好多了。”

“居然是你救它,我還以為真是清慧大和尚呢。”鐘言再聯想徐長韶的話,看來清慧住持真的沒那麼簡單,他必定藏著什麼大秘密或者大陰謀。莫非就是他給了曹良符紙,讓他可以用濕癸柳控製柳筎,隨後方便柳筎來殺秦家的人?

他想成佛,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天性愚笨而沒有慧根,可秦翎偏偏有,所以他要搶奪。

也不是沒有可能。鐘言思索片刻,又問柳筎:“那你往後打算如何?這會兒你已經沒了軟肋,不瞞你說,秦家並非久留之地,今後必定有一場血光之災。你可以給你足夠的銀兩,你帶著銀子去你想去的地方,置一處宅子,清清爽爽地過往後的生活吧。”

他以為柳筎會走,沒想到她卻用力地搖了搖頭:“我不走。”

“為何?”鐘言一驚,這姑娘不會因為無人關懷所以喜歡上秦爍了吧?這可就是天大的麻煩了。畢竟秦爍對她不錯,一點點溫暖就足以動她的心。

“我一個女兒家,能去哪裡?”柳筎直到這時候才淚如泉湧,不知道哭的是自己還是同命相連的女子,“出嫁就沒有娘家,外頭的人又不認識,若是姐姐沒死,我拚一把帶上她也就走了,可是姐姐不在,我也不覺得人世還有什麼樂趣。”

“再說,你覺著我這樣能走多遠?一個女子在外頭能守得住銀兩和宅子嗎?”柳筎自嘲地擦了一把眼淚,“既然秦家有血光之災,我就看著吧,秦家之後最好柳家也有,一門一門結清。”

“彆這樣

() 灰心。”鐘言試探著勸她,

“你往後說不定還會有好人家,

說不定還有孩子。”

“男人都讓我惡心,床笫之事更是。”柳筎停頓了一刹,轉身開始嘔吐,但吐出來的不是殘餘剩飯而是一整條的柳枝。她將柳枝拿過來:“看,這就是我的孩子。我爹娘日日夜夜催著曹良來警告我,務必要快快懷有身孕才能立得住腳,因為秦翎的孩子快要出生了。他們甚至派人去後廚準備下手,在你的飲食裡頭放些活血化瘀的打胎藥。”

“嗬嗬,想得真多。”鐘言沒想到柳家都算計到自己肚子裡來了,“所以你是為了趕緊裝作懷孕來爭家業才吞了柳葉?”

“也不全是,我若懷了,秦爍為了保住珍貴的胎氣就不會夜夜動我,我就不會那麼惡心。”柳筎索性都告訴鐘言,“如今我決心留下,還把你當作長嫂,實不相瞞,我和秦爍並沒有你和秦翎那般濃情蜜意。你們的夜是閨房夜話,我們的夜隻會讓我難受。”

鐘言心裡很酸,既然她認自己這個長嫂,他也願意將她當作弟妹:“那你也不必吞這些,雖然你不會被柳樹所傷,但畢竟傷身。你和秦爍已經成婚,有孩子是遲早的事……”

“不!不會的!”柳筎驚恐地搖了搖頭。

這是鐘言頭一回見她這種表情:“為何這樣堅決?”

“不會的,因為他……”柳筎臉都白了,她先是看了看童花,而後用滿是泥濘的手抓住了鐘言,將人拽到柴房一角,“長嫂,男女之事你可全懂?”

不懂,但男男之事我全懂了。鐘言裝作害羞的樣子點了點頭:“我都有孩子了,怎麼不懂?”

“那……那這話我就告訴你了,你彆往外說去。”柳筎顫顫地靠近鐘言,這些話讓她親口說出來宛如天大的羞辱,放在平日裡絕對說不出口。等到說完鐘言整個人也傻住了,他看向柳筎,終於明白她為何要吞吃癸柳的枝條。

因為就算他們同房再多次,柳家再逼迫,柳筎也知道她懷不上秦爍的孩子。

“他根本就沒有……那個……水。”柳筎羞得快要哭泣,緊緊抓住鐘言,此時此刻隻能和長嫂傾訴自己的苦,“一滴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