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穴?取東西?”鐘言和飛練對視一眼,有一個很不好的預感正在他們心裡生成。
傀行者那什麼東部陣營看上的那樣東西,不會就是他們想找的東西吧?也就是水清灣要的東西。
感受到周圍同伴的緊張和不信任,特彆是田洪生和田振散發出來的敵意,王大濤隻好再做介紹:“這位你們可能不知道,這位是我們傀行者內部的老人,六級傀行者而且至今保持不敗神話。一般四級以上的傀行者就扛不住精神壓力了,不是自己瘋就是帶動身邊的人跟著瘋,比如天賜以前經常見到幻覺、持續性無法緩解的頭痛和嚴重焦慮。鐘言他沒事是因為他本身就不是全人,所以他和惡鬼融合,我相信他哪怕再升兩級也沒事。”
“等等。”飛練忽然將他打斷,深邃眉眼中寫滿了濃濃的不信任,“師祖可以是因為他不是全人,那為什麼他也沒事?”
“因為我從小就被惡鬼侵染過,我是被鬼養大的。”平子真自己開了口。
“被鬼養大?”王大濤扭過臉來,這是他都不知道的信息,深埋在傀行者內部網的最高機密。
“兩歲全家十一口死在鬼煞裡頭,我也跟著煞走了,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死。”平子真很平靜地說,“咳咳,現在身子不好了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就當最後一次外勤吧。我說,咱們那個墓穴找到沒有?”
“沒有啊。”王大濤搖頭。
鐘言暫時也沒有吭聲,他單薄的身子雖然站在飛練身後,但卻散發出一種籠罩全場的氣息,所有人一舉一動都在他觀察之下。
“但是應該就在咱們腳下。”王大濤無奈地指了指腳下十分紮實的山體。
“等等。”鐘言稍稍地往前半步,連續勞累幾天的麵龐慘白俊美,怎麼都不像活人,“你要找什麼?”
“這是機密啊,小夥子。”平子真抬手點了點他,“你還是沒聽我的話,跟著王大濤這娃子乾了。”
“跟誰乾都是一樣乾,一腳踏進傀行者的大門就注定結局。再說,生死由天,自有定數,要是真到我魂飛魄散那天,我也就徹底休息了。”鐘言輕聲輕語,顯然是體力有點跟不上了,說話都累。外加他剛剛在下麵發泄痛哭過,聲音多多少少帶了些鼻音。
() 用最輕柔的語氣說最要命的話,飛練如今可聽不得魂飛魄散這四個字。他和師祖都已經脫離輪回,要真的魂飛魄散就徹底沒了。
師祖若有事,這世上便再無鐘言。
沒有鐘言的人世,飛練也不想留戀。
“你倒是想得開啊,不過還是小心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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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怎麼挖?”田振在後頭問,“就算把我們小組裡的人手全部調配過來也挖不了墓穴啊,更何況這個墓很大。”
“小子,我自然有自己的法子,用不上你們多嘴。”平子真淡淡地掃他一眼,遍布皺紋的眼周還長了一塊淡色的老人斑,但眼神卻無比犀利,精氣神宛如壯年。三條柳仙已經沒了蹤影,方才留下大戰痕跡的地方隻剩下一棵柳樹。
而柳樹就像看不夠何問靈似的,柳枝總是往她的那邊伸,時不時拴住她肩膀,往後一轉,麵對麵地站著。
“等等!你還沒說你們東部陣營到底要找什麼!那個墓穴我遇上了,打不開。”鐘言的言語有些激動,過於削瘦的麵龐更顯孤冷,再不見溫和與從容。隻因為他見過的事情太多,他真的怕傀行者上層是來截胡的,他們花了這麼多心血走到這裡,要是最後能壓製惡鬼和水清灣的法器被平子真拿走了……
他恐怕會控製不住,先平了科學家園,再平了傀行者內部。
“這個啊,其實我也不知道。”沒想到平子真一攤手,老大爺似的特彆無奈,“我一糟老頭子,我怎麼知道他們要什麼啊,隻說讓我來開墓,開了墓我就知道了。我傳達室的花兒還沒澆就被派到這裡來,老骨頭都快斷了。咱們啊,先搬墓吧,能不能開開是一回事,開不開我也沒轍,今晚趕回去交差。”
“等等,墓裡還有活物,咱們這樣搬會壞了風水,萬一裡頭的東西……”鐘言還沒說完就身子一歪,直接歪在飛練的身邊。腳下震動比方才任何一次來得都更為猛烈,甚至讓人非常眩暈,同時還有一絲鐘言最為熟悉的氣息。
惡鬼的氣息。
伴隨著震動,剛剛頂出土壤的癸柳朝旁邊歪倒,好在它有足夠龐大的根係作為支撐才能站住。這會兒它大部分枝丫都在守護樹冠中心的草木心,其餘的全部圍在何問靈和白芷身上,大有不對勁就帶著兩個姑娘消失的詭異感。
山頭上,小女鬼還騎在金蛇的脖子上,她根本不管其餘事,完完全全是一個玩心大的孩子。
在越來越嚴重的搖震當中,鐘言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他,見鬼了。
不是惡鬼,更不是什麼B級、A級、S級的鬼煞,而是普普通通的清風。那些早已逝去卻沒能輪回的魂魄在周圍顯現,毫無知覺也毫無感情。他想起剛撿到飛練那時候,在街上自己和白芷也是看到了這些,隻不過當時是因為陰生子出世,陰陽不調和,那這會兒是因為什麼?
很快他就明了了,這回是因為平子真的能力。
或者說這是六級傀行者的附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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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原本能量很高的震動降低。用科學家園的話形容,陽間的正能量降得很低,變成了陰間的負能量,負能量和負能量產生同頻共振,鬼就被人看到了。
他眼前全是清風,不止他一個人看到,其餘的人也是。
“彆亂看。”白芷見過這場麵,可何問靈沒見過,她立馬捂住何問靈的眼睛,生怕她的debuff體質一會兒招個魂過來。田振和田洪生雖然屬於特殊處理小組,也是常年和靈異打交道的主兒了,但也沒見過這種架勢。
就在這混亂的能量籠罩下,平子真將深埋土壤下方的墓穴整個抬了出來。
墓穴確實很大,可以看出一個六邊形的封閉空間,有四分之三還在地下,但墓穴正門已經清晰露出。鐘言吃驚地望著平子真,這是自己從未見過的惡鬼之力,這是什麼?
但他來不及考慮那麼多,因為另外一個更加可怕的意識正在成形,那就是一旦傀行者的級彆升到六級,那麼在相對小的空間裡,他可以讓陰陽兩界重合。
人能看見鬼,這簡直就是不得了的大事。
而最近崇光市發生的鬼煞全部都和人間重合了,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為什麼傀行者網站裡有句話是“終餓可滅世”?
平子真是六級,現在已經是魍帝了,他再升一級就是終餓。終餓為什麼可滅世?終餓憑什麼就滅世了?
以鐘言多年的經驗推斷,哪怕世上最厲害的鬼煞都不可能滅世,哪怕世上最後的惡鬼一起出動都無法殺光全世界的人。但現在他有一個很不成熟的想法……終餓滅世,會不會就是直接將陰間帶到了陽間?
若世界上所有人都能看到鬼了,是不是就相當於滅世?
“謔,這東西還挺老大?”平子真最後一發力,沒站穩,累得往後急退十幾步,最後無力地靠住一棵樹。方才他說話還眼神熠熠,宛如壯年,這會兒他一下子顯出了疲態,能看出真是一個力不從心的老年人了。
震動停止了,那些能被人看到的清風也不見了,但它們並不是消失,而是暫時隱身。
“六級就有這麼大的能耐?”鐘言心裡有點後怕,墓穴裡的法器能鎮壓飛練、自己、水清灣,自然也能鎮壓平子真。他在遭受鎮壓的情況下還能使用六鬼之力,這本身就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平時不怎麼用,會讓普通百姓看到小人兒。”平子真擦擦汗,歇口氣,“上回……有個男的從咱們宿舍樓下經過,一不小心就看見了,他報警了,咱們的人將他的行為定性為吃蘑菇吃的。不過這墓穴裡頭到底藏著什麼啊,費勁,太費勁了……”
他走過去敲了敲石門。
然而裡頭並沒有聲音回應他。
鐘言匪夷所思地說:“當心,我敲門的時候裡頭有聲音。”
“沒有啊,會不會是你聽錯了。”平子真再次敲了敲,又試著推了一把,很快敗下陣來,不帶一丁點想要爭取的好勝之心,“推不開,門堵死了。好了,我回去交差,你們自己愛乾什麼乾什麼吧。”
“且慢。”餘骨又一次站了出來,隻不過這回他指尖的鮮血流得更快,將白布完全洇濕。
“這門開不開是因為咱們沒找到鑰匙,而鑰匙就在鐘言的身上。”餘骨顯然又算了一把,“鐘言,如果我說你再死一次就能開墓了,你信不信?”
“什麼意思?”鐘言眉頭一擰。
飛練當機立斷地擋在了鐘言的前麵:“誰敢殺他?”
“我的意思是,你的身子裡還封印著一隻鬼,那隻鬼是陪葬鬼。”餘骨說,絲毫不被飛練威脅,“你該知道陪葬鬼是什麼吧?”
鐘言目光一閃,不知不覺間皮膚變得更為青白:“陪葬鬼,又稱‘鎮墓獸’,我居然吃過一隻鎮墓獸?我怎麼連這麼厲害的東西都吃了?”
“你願不願意信我一把?”餘骨再次靠近,“再死一次,你還是會活過來,我用我自己的性命保證。如果你出事,我今天給你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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