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3 章 【陽】混沌煞3(2 / 2)

餓骨輪回[無限] 曬豆醬 12632 字 4個月前

如果說鐘言嫁到秦家時的秦翎是一潭死水,不複生機,那麼如今的秦泠便是掙紮的泥潭,但也隻能越陷越深了。

秦泠的不適不僅引來鐘言,同時也讓秦翎和陳竹白聽到動靜。周圍還有小翠和春枝,可秦泠已然顧不上什麼禮數,直接解開領口露出了胸膛。隻見胸口上密密麻麻全是水泡,大大小小一個緊貼一個,彆說是鐘言,就連見慣了沙場殘體的陳竹白也不禁一愣。

“這是……”小翠情急之下連忙說,“是開水燙的?”

“這不是燙的。”鐘言無力地搖搖頭,該來的總是會來,他沒想到那人殺不掉秦翎,轉頭就對秦泠動手,“是蠱毒複發。”

若是開水燙,水泡不會這樣一個一個,而是一大片,況且也不會出現血紅顏色,而是淡黃或透明。這顯然就是毒瘡,而且已經深入肌理。

秦泠已經滿頭大汗,不敢撓不敢碰,更要命的是這水泡被風一吹都疼得刺骨,更彆說沾上衣裳:“原本我隻是夏日難過,但秋冬還好,不知怎麼的昨夜忽然發起這些,疼得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隻能說你中的蠱毒太毒了,那是百種毒蟲煉出來的東西,很難根除。”鐘言去年就知道會有這樣一日,“童花,你前幾日說的草藥長好了嗎?”

“快了快了,就這幾日能好!”童花扛著小花鋤說,“三少爺您彆急,我有藥材能讓您好過些。”

“那就多謝了,大恩大德無以回報!”秦泠很想起來給他磕個頭,但隻能直挺挺地坐著,一動都不敢動。

鐘言這邊還剩下一些止痛的藥膏先給他用上,緩解之後他們一起到院子裡燒香,給白仙端上了兩大盤的糕點,其中還有鐘言費儘心思做的芙蓉酥。他的意圖也很明顯,無非就是想再求求白仙開恩賜藥,不知仙家能否再救一救秦翎的小弟。

這個弟弟也是秦翎愛護的人,秦翎親手拉著他長大,小時候還總是帶著弟弟一起睡。

等到秦泠一走,陳竹白便掀開了□□,說:“糟了,我覺得他的命活不長。”

這一句話嚇得秦翎倒退兩步,一下子坐在椅子上。“什麼?”

“不瞞你說,那蠱毒實在太厲害,我都沒見過。”陳竹白緩緩坐下,“要想解蠱毒就要知道是什麼毒,偏偏他中的毒是百蟲毒,根本無從得知哪一種毒在身子裡發作,或許不是一種,而是好多種。蠱毒難去,碰上就會糾纏一生,如今就是如何讓你小弟好過一些……”

“真的沒法子了?”秦翎還不甘心。

陳竹白搖了搖頭。“他這身子遲早要疼透了,化成膿血,骨肉融化成泥。我這不是嚇唬你,而是把最慘烈的後果擺在麵前,但我和師弟必定奮力去救。”

鐘言站在秦翎旁邊,右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他肩膀上,用輕輕捏握的方式給他傳遞信念。“我早就知道會這樣,所以才讓童花在冬日裡種下祛毒藥材,過幾日收上來,最起碼先讓小弟彆這樣疼了。”

秦翎也隻好點點頭,無力地掐住眉心,忽然間又仿佛想起緊要大事:“我睡著的四個月裡小妹給徐長韶寫信了麼?”

“也就兩三回,我都看過,都是些尋常道謝之語。小妹很有禮數,倒是徐長韶洋洋灑灑地回過來,給她講了些外頭的見聞以及學堂裡的事。”鐘言想想,“每月給小妹送齋菜一回,除此之外也沒彆的了,沒有旁的信物。”

“你們覺著他人品如何?”秦翎緊接著就問。

鐘言和陳竹白快速地對視一眼:“你的意思是……”

“小妹不能留在秦家了,我哪怕再不舍得……今年也要將她嫁出去。”秦翎心誌堅決,行動也快,揮手之間就叫來元墨,“元墨,你出去替我辦件事。”

“主子您說。”元墨忠心耿耿,知道這必定是心腹大事。

“與我熟識的男子當中未婚配嫁娶那幾位,你幫我去打聽打聽,作風如何,人品如何,除了徐長韶也就還有兩三個,其餘的都成親了。”秦翎一邊說一邊心痛,“大概就是徐家、王家、劉家和城北的張世家。彆聽他們自己人怎麼說,你去打聽他們的家仆怎麼說,順便打聽好徐長韶是否貪戀女色,在外頭尋花睡柳。”

“這……您這是……”元墨算是明白了,“您當真的?”

小妹這事八字還沒一撇,秦翎已經提前紅了眼眶,憂愁上了:“我也不想,小妹留在自家她便是小姐,到了彆人家裡就是少奶奶,沒人再像我們兄弟這樣寵她。可如今你也看到了,她再不走,恐怕下場不會好過。那人敢動小泠也敢動她,我這個兄長實在無能為力。”

元墨聽完少爺的話再去看少奶奶,長嫂如母,這事少奶奶也得點頭才是。而鐘言即便再有不舍也還是點了頭,秦翎說得沒錯,小妹嫁出去反而平安了。

等到下午,鐘言先用自己的方子做了些藥,親自給秦泠送了過去。秦泠已經不敢下床,在床上臥著的樣子格外可憐

,一下子就倒了。他不像秦翎,秦翎是日積月累慢慢起不來,心裡早就有了準備,而他昨日還能隨意走動,今日就遭此橫禍,看上去都沒了心誌。

藥膏並不能治病,隻是讓他暫且彆那麼疼,秦泠塗上之後便覺著清涼,這才能安穩地睡一下。屋裡已經有了淡淡的血腥味,再過不久那些水泡便會破掉,變成血泡,然後就如同師兄所言,變成毒瘡。

可是……騎射師傅給秦泠下毒,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按照柳筎的話說,曹良是柳家的人,他隻是為了裡應外合幫助柳家和秦家結親,並且監視秦家這三位公子。待柳筎嫁進來他便開始著手幫她奪權,可頭一個暗害的應該是秦翎啊,秦翎才是秦爍的最大阻礙。

正房,長子,女孩可以不論嫡庶怎樣都好,男孩身份有彆,他有這麼狠毒的蠱毒為什麼不給秦翎,非要去害秦泠?秦泠尚未娶妻,不娶妻就沒有掌家的實權,沒必要去下手。

再有一樣,就算他要殺,他曹良有這個本事弄來這種蠱毒嗎?他要是有這個本事就不會隻拿濕癸柳來威脅柳筎,而是直接給柳筎下點不致死的毒藥,豈不是更容易掌握?

鐘言一路走一路思忖,曹良走得還是太早了,而且時間剛好,顯然他是被人滅了口。他沒有自保的能力,應當不是下蠱師。

“長嫂。”一聲輕柔的女聲打斷鐘言思考,他回身一瞧:“原來是弟妹,昨日我給你的點心你吃了嗎?”

柳筎慢慢地走過來,對著鐘言先請了安,在靠近之後原本平淡如水的麵容有了一絲波瀾,娥眉瞬間緊蹙:“你這是去乾什麼了?”

“給三弟送藥。”鐘言沒想到瞞不住她,“聞著血腥味了?”

柳筎頭一點,將鐘言往沒人的地方拉了拉,外人眼裡當真是一雙好妯娌。“他怎麼了?血腥味這麼大。”

“還是去年的蠱毒,我沒想到這麼快就發了。”鐘言悄聲說,“也不知道這毒過不過人,你最近彆去那邊,我看看再說。”

“你就不怕過到你身上?”柳筎反而挑著眉問。

鐘言一笑:“我本事大,無礙。不過我剛好想去找你呢,曹良是你柳家的人,他怎麼會這種蠱毒?”

柳筎沉思了一會兒,說:“我若說他不會,你信嗎?”

果然,鐘言心裡明了:“他是被人滅口。”

“其實曹良是有些本事,或許也知道一些下蠱之術,但是他肯定沒有通天的本事給秦泠下這種毒。況且他那道約束我乾娘的符紙還不知道哪裡來的呢,八成是廟裡的和尚給的。我爹娘信佛,上山拜佛可沒少做。”

“又是拜佛,隱遊寺的本事倒大。”鐘言原先還不覺得,這會兒再聯想,柳家大概就是供海燈的時候從隱遊寺那裡弄來了符紙,這才降得住癸柳。

“你自己小心些吧,當心毒血弄到自己身上,到時候連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我不好聽的話說在前頭,你是秦翎的妻又不是秦泠的人,犯不著為了他冒險。再說,秦翎要是真心疼愛你就不該讓你做這些,長嫂是如

母(),

?()_[((),

救完這個救那個的。”柳筎冷冰冰地說,忽然語氣一轉,竟然多了些溫婉柔和,“這個給你。”

鐘言低頭一看:“又是香囊?我床邊都掛滿了,全都是你的手藝。”

“這香囊裡我放了香茅,辟邪好聞,你不想掛就送彆人吧,想掛就掛上。”柳筎說話一向硬氣,有時鐘言都不知道該如何接住。兩人借此告彆,等到他回院時師兄正抱著秦逸看花,瞧著他手裡的東西就問:“不會又是你弟妹的吧?”

“可不是,柳筎心真細,這裡頭放了香茅。”鐘言將淡紫色的小小香囊放在麵前聞了聞。陳竹白轉而一笑,像看透了什麼又不肯戳破:“我怎麼沒覺著她心細?”

“這話怎麼說?”鐘言問。

陳竹白輕笑起來:“你放眼望去,秦爍身上有一個香囊嗎?”

“她不喜歡秦爍,自然不給他做,我是她長嫂,妯娌之間送來送去也是常有。”鐘言轉手將小香囊掛在秦逸身上,沒想到又被師兄給摘了。

陳竹白警惕地聞了聞,確定無誤,可還是沒給秦逸戴:“他還小,暫且慎用香料吧。不過他倒是喜歡竹香,總要去竹林旁邊聞聞。”

秦逸原本伸著小手想要香囊來玩,莫名其妙地聽懂了陳竹白的話,頓時鬆了手,轉而就去抓陳竹白的手指還咬在嘴裡吃著,吃得滿是口水。

等到了晚上,鐘言和陳竹白出去夜探,秦翎和秦逸像兩個被拋棄的人,隻能留在房裡空等。這會兒他抱著小逸,時不時往窗邊站一站,期待著那抹身影趕快回來。可他夢裡的景象又總是浮現眼前,讓秦翎不寒而栗。

夢裡那樣法器異常厲害,隻需要拿在手裡就能使出法術。巨大聲響之後便有金子飛鏢,照準了朝一人射去。

這東西到底是什麼?為何自己會做這樣的夢?秦翎想不透。

此時此刻,秦宅又一次回歸靜謐,處處都熄了燈。

鐘言跟著師兄在屋簷、牆簷上飛馳,腳下生風,他們去的地方便是曹良曾經的住處,希望能發現些彆的細節。那地方緊挨著馬廄,所有的馬兒都在休息,偶爾能聽到馬蹄聲。鐘言帶路從牆上落下,剛剛落地就覺出不對來。

“怎麼這麼大的血腥味?”鐘言聞了聞。

“確實是有。”陳竹白對血腥氣更為敏感,但卻沒覺出附近有殺氣。兩人小心翼翼地進了屋,還沒點火折子就找到了血腥氣的來源……

屋裡堆了好幾個死人。

“這是……”鐘言立馬點亮火折子,“這是秦家的家仆,都是後廚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