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這隻鬼王一定哪裡出了問題!(1 / 2)

接下來的整晚, 白喬枝都乖巧到不可思議。

謝毅行執意要和他睡, 他也沒抵抗的精力和勇氣, 就這麼隨謝毅行去了。

所幸,謝毅行明白撕破最後一層薄/膜對誰都不好,也未強行繼續進行白喬枝不情願的事,倒也平安過了一晚。

可謝毅行睡沒睡著白喬枝不知道, 他並未合眼,準確的來說, 是無能合眼。

一夜無眠。

他就這麼睜著眼, 聽著背後極緊的包裹住自己, 仿佛在恐懼失去什麼的人的呼吸聲,聽著次臥牆上仿古掛鐘一板一眼的走動聲,靜靜過了一夜。

他胡思亂想了很多事情。

天鵝絨窗簾是沉重的墨綠色,夜色深沉時看不出那抹綠, 可等晨曦悄然迫近, 透過了魚肚白色的光, 便能看出浮著細小絨毛的綠意了。

他還在數角落裡的那盆蟹爪蘭的枝節, 屋裡太暗了, 隻能隱約看一個輪廓,他重新數了五遍, 才勉強推敲出一個自己都覺得不準確的數字。

天終於亮了。

白光將夜晚的所有瘋狂、荒謬抹去,灑上令人愉悅的白, 似乎這樣, 世界就又恢複了友善平和的模樣。

謝毅行的生物鐘很準, 沒有鬨鐘提醒,他卻在7點剛過3分鐘,便呼吸變淺,漸漸醒來。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緊胳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他其實意識還未完全清醒,但確認懷中人是否還在,似乎成了刻在腦海深處的本能。

嘶啞的嗓音低聲問道:“喬……喬?”

懷中人未出聲。

謝毅行這才完全醒來,他沉默下來,低頭,對上一雙看不出情緒的微垂的眸子。

許久,他扯出一個笑,似乎白喬枝這種模樣並未影響到他的情緒。

“想吃什麼?”他刻意愉快了語調,“讓我再露一手吧。”

他指的是昨晚精心準備卻未得到誇獎的晚宴,白喬枝睫毛抖了一下,並未出聲。

謝毅行自說自話:“早飯不要太油膩,喝粥吧。或者一杯草莓牛奶?喬喬最喜歡那個。”

他揉揉懷中人柔軟的卷發,隨即不再留念的起床,穿衣。

次臥的衣櫃裡,謝毅行不知何時準備了許多換洗衣服,白喬枝眼角撇去,有家居服、浴袍,和幾套西服。

這是想打長期工程呢。

白喬枝嘲諷的笑笑,不知是在笑謝毅行,還是在笑自己。

他閉上疲倦的眼,意識沉了下去。

他很討厭睡覺時旁邊有人的。

很小的時候,他特彆怕自己睡,總覺得黑洞洞的天花板那有鬼,要吃他,他便纏著易宵光,一直和他睡到上幼兒園。

白禁城受不了了,半夜想正大光明幽會搞得偷情似的,一向把奶喬寵成眼珠子的大家長破天荒黑了臉,提起纏著易宵光腰的小奶蟲,扔到他自己房間。

白喬枝超害怕的。

但雌父很生氣,幼稚園老師也說,大蟲蟲都是自己睡的,自己睡能長得高,便抱著小玩偶,哭唧唧的強行告訴自己不怕不怕。

後來,他便習慣了。

再後來,不知為何,他對睡眠質量要求高到了一絲光、一絲聲音也無,才能睡著的地步。

因此,他的房間後來重新裝修,加了三層隔音,又把一切家具弄成沉穩易睡的風格和顏色。甚至他的窗簾,是找手藝人一層一層織的多層繡,就為了更好遮光。

謝毅行清楚這一點,所以整個房間隔音隔光。

但白喬枝沒有說是,他其實更厭惡有人侵占個人領域。

偌大房間裡除自己之外的第二重呼吸,冰冷空氣裡除自己之外第二處熱源,甚至閉上眼,感受到舔/舐自我傷口的黑暗中離自己那麼近的第二隻生物。

這都讓他感受到了“被侵/犯”的感覺。

謝毅行強勢的、讓他震驚到不知所措的,成為了十八年中真正意義上,第一個和他那麼親近的外人。

這讓白喬枝恐懼,惶惶,無所適從。

而最讓白喬枝感到有什麼東西敲碎了他的小世界的,是他昨晚,竟差點在謝毅行溫暖寬闊的懷抱中睡過去。

明明很厭惡有人入侵他的隱私,明明很不適應第二重呼吸在耳畔起伏,他卻覺得……

那陌生的吐息、比被窩更熾熱舒適的懷抱,那麼教他安心而欲睡。

謝毅行換好衣服,推門下樓準備早餐了,留下白喬枝蜷縮在被子裡,滿臉通紅。

越想越不可思議。

他在賭氣、在和謝毅行冷戰,用冷暴力告訴謝毅行他的怒火。

但……

他就是狠不下心,去說那些撕破臉的話。

他安慰自己,十幾年的情誼,怒火上頭時撂個狠話絕交就算了,真要想到這輩子老死不相往來,換誰也做不到。

早餐很快上來了。

時間太短,謝毅行沒有煲粥,而是用牛奶煮了燕麥,加了可可碎、乾果、蜂蜜進去,芬芳甜美的不可思議。

他又做了煎餃,似乎昨晚準備好的材料,煎水餃的同時加了蛋液進去,撒上五香麵,水餃皮鬆軟酥脆,肉香與蛋香混合一起,爭先恐後的湧入白喬枝的鼻腔。

謝毅行輕輕把小東西的被窩掀開,像剝開最上等甜點的精致包裝袋,那麼讓人期待而感到幸福。

他好笑的捏捏蜷縮一團露在外麵的小腳丫:“還生氣呢?好了,氣我,不要氣食物,好不好?”

白喬枝大力甩開他的手,給他留一個背影,悶悶的說:“不餓,不吃。”

他明顯還在堵氣,但終於理他了,這讓謝毅行不由得露出一絲笑意。

我真是要瘋了,他嘲諷的想,小東西肯和我說話,我便高興至如此。

他柔和了聲音:“喬喬,你胃不好,餓不餓都吃點墊肚子,不至於難受,好嗎?”

沒等到回答,謝毅行長手長腳一攬大團子,把團子四肢小爪子扒開,又把人在床頭坐好,隨即開始喂第一道工序:牛奶燕麥片。

吃到第二道工序煎餃,白喬枝開了胃口,也不扭捏了,直接奪過謝毅行的叉子,自己快準狠一下一個的狂吞煎餃,其間還因燙到舌頭留下了可憐的淚水,看的謝毅行又心疼又好笑。

“慢一點兒,這一整盤都是你的,急什麼?”

白喬枝瞪他一眼,乖乖慢了下來。

他吃的快,但講究得很,煎餃一定要夾帶上煎蛋皮,在醋和香油裡滾一圈,才整個吞下去,儼然小小美食家。

一盤煎餃很快全進了肚子,他打個肉餡味的飽嗝,滿意的靠在床頭上,然後橫眉豎眼——

“你怎麼還在這兒?”

謝毅行氣笑了:“喬喬,剛吃飽就趕廚師走,不太好吧?”

白喬枝翻個白眼:“我可不記得雇了你這麼個廚師。”

小東西還在氣頭上呢,講不了道理的。

謝毅行任勞任怨的收拾了餐具,然後又上樓收拾昨晚隨手擱這的文件。

這些公事兒他倒沒有避著白喬枝的意思,那些文件連著公文包,全在床頭櫃旁邊的單人沙發上,白喬枝一伸小胳膊就能拿到的距離。

他意外的挑眉:“不怕我給你偷看了揭秘給敵方?”

謝毅行揉揉他的小腦袋,後者憤怒的躲過。

“不怕,我倒真希望你這麼做,”他勾起一邊嘴角,這讓他有些痞氣,“然後小喬喬該怎麼補償我,以身相許咯?”

回答他的是一連串抱枕特攻,謝毅行朗聲大笑著離開了。

腳步聲走遠,小黃雞躡手躡腳從門上抬起頭,小翅膀艱難的比一個“OK”的姿勢:“主人,邪惡勢力走啦!”

白喬枝正麵無表情的靠在床頭,沒有出聲。

謝毅行似乎很忙,忙到這種情形下,都沒空留守春繡園監視他,這是不是意味著可以利用這點呢?

方才謝毅行整理文件,他一瞥而過某頁標題。

收購獵戶座A509礦星談判流程。

獵戶座近兩年是各能源開發商的寵兒,也備受媒體關注,然而今年爆出的官方消息,卻讓全星聯盟大跌眼鏡。

之前某權威探測機構發出的獵戶座星係資源儲備量,是虛構的。

獵戶座確實有資源,卻僅在不到4%的外層星,剩下高達96%的比例為廢星。

這種醜聞橫行的風口,謝毅行要收購一個礦星?

且不說能否盈利,就算是二道販子,也不容易找人接手吧?

白喬枝越想越奇怪,一個荒謬的想法略過腦海,很快,他又瘋狂搖頭,不可能的——謝毅行親口和他說過,謝家所有產業,在他接手後已然全數洗白了。

所以,這應該不是洗/錢……吧。

不不,白喬枝發愁的捏起小黃雞□□,說不定那礦星真的有資源,謝毅行確實有資源開發的產業呢!

小黃雞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痛呼:“主人,您生氣就打我吧,就罵我吧,我是暴風雨下的一朵嬌花,為了您的快樂,為了您的幸福,我……”

什麼玩意兒???

白喬枝一個忍不住把智障機甩出去,後者跌成一朵妖嬈美豔的姿態。

“你是跟齊洌學的嗎?”白喬枝恨鐵不成鋼,“學誰不好呀你學他!”

智障機委屈:“那怎麼啦!人家多有個性呀!您也就會欺負欺負我了,您看不慣他怎麼不打他呀!”

白喬枝難以和他交流:“總之,你正常點,彆整那些非主流子窮搖劇金句,被你氣的我都不氣謝大傻了!”

語畢,白喬枝一愣。

生氣的要命,脫口而出的,卻仍是謝毅行和他之間的秘密小昵稱。

還會有彆人再這麼叫嗎?

如果有的話,白喬枝悵然的想,他應該會很難過吧。

他舒展一下維持同一個姿勢有些發酸的腿,重重躺了下去。

天鵝絨窗簾未被拉起,屋裡隻有小夜燈昏黃的光,這讓時間有了默然的停滯感。

白喬枝指揮著小黃雞去開窗簾,小黃雞乖乖照做。

早晨八點多,太陽在魚肚白色的雲翳中探頭,將屋裡照的亮堂堂的。謝毅行細心照料下,隆冬中的春繡園仍綠意盎然,教人看著心情便不由自主的好。

昨夜等了一晚,也未有誰來找他,看來消息並未發出去。

“你試試窗子能開嗎?”

小黃雞在窗戶四周飛了一圈,搖頭:“主人,這窗子采用了指紋獨控智能管家係統,可方便了,一個人指紋能開全屋上下所有的鎖。”

然而不是白喬枝的指紋。

小黃雞又去屋門那試試,也搖頭:“主人,這門采用了指紋獨控智能管家係統,可方便了,一個人指紋能開全屋上下所有的鎖。”

……

白喬枝有氣無力:“你不用打廣告了,你昨天以前告訴我我說不定還想換的,現在不行了,有心理陰影了。”

小黃雞欲泣:“為什麼會這樣呢,明明是我先的,喜歡智能也好,推銷智能係統也好,都是我先來的……”

白學家請滾出去好嗎!

總之,白喬枝讓小黃雞去有信號位置發消息的幻象破滅了。

於是他惡狠狠地抄起Swticch,打開了林克傳說!

遊戲內容是宇宙第一帥雌賽爾達勇者(簡直是他風神瀟灑的本人化身)去救宇宙第一美雄林克公主!特彆好玩!

——

白喬枝徹夜未歸。

簡直是白家近18年最大最惡劣的危機。

四個哥哥坐在沙發上一列排開,麵容冷酷,態度肅穆,不知道的還以為白家在聚眾研討喪屍圍攻後求生方案。

易宵光狠狠地把茶杯磕在茶幾上:“我養你們四個壯漢這麼大有什麼用!喬喬被外界渣雌騙走了,一夜沒回來,四個當哥哥竟然誰都沒發現!”

對,喬喬那麼純真純情,絕對不是亂搞雌雄關係,是被拐騙了!

四個捉急兒子誰都沒看住!

白養!

白添殊痛心疾首:“可惡,都怪爹,拉我去實習副總裁職位,不然我就有空在家了!”

白玉衡痛心疾首:“可惡,都怪爹,拉我去實習CFO職位,不然我就有空在家了!”

白愷陽痛心疾首:“可惡,都怪爹……”

白禁城聽不下去了,怒拍桌子:“你還好意思怪我?你昨天跟著你兩個哥哥到了公司門口,開了車門就打車溜走花天酒地了,晚上推送我副卡消費賬單,嗬,六萬八,一整天沒見你,你還惡蟲先告狀?”

白愷陽一看老爹橫眉豎眼,心虛的要命。

但雄父更難對付,兩權相較取其輕!得罪你就得罪你吧!

對上易宵光轉移炮火的瞪視,白愷陽一狠心:“都怪爹沒看好我!他要老實監督我,我能半路溜走嗎!就是他監管不力,我老三苦啊沒人管啊!”

白禁城:Excuse me?

白鶴獵繼續痛心疾首:“可惡,都怪爹……”

白禁城暴怒:“等一下,那三個不爭氣的怪我也就算了,你昨天約朋友去跑馬,你有什麼怪我的?”

白鶴獵理直氣壯:“您要是也給我安排公司實習職位,我能去跑馬嗎!”

白禁城,氣卒。

“哐——!”

易宵光一巴掌拍茶幾上:“都彆tm貧了,說正事!這都下午2點了,喬喬原先和同學通宵這個點也早回來了!”

賀叔突然出現:“昨晚小少爺出門前,穿的是和艾家公子逛街時買的新衣服,小少爺是不是和又他出去玩了?”

艾家公子?

四個哥哥檢測敵情雷達沒有亮。

那是個雄性,沒什麼可防備的。

易宵光將信將疑:“他最近都這樣,一夜之間審美升了十倍。孩子大了愛美了,出門總把自己捯飭的花似的,不一定是和艾家小孩兒。”

白添殊一拍大腿:“最近都這樣?喬喬彆是有情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