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 該怎麼答啊。
白喬枝心裡不好受極了, 等人多焦急他知道, 等10分鐘他都氣到想殺蟲，更彆提……裴之昇整整等了他5小時。
裴之昇是牙醫，牙醫多忙他知道，本身就累了一整天, 期待的下班後和他約會呢, 沒想到白喬枝自己在滬市玩的倒開心，壓根沒記得這茬事兒了。
話筒那端見遲遲不答，也不知怎麼認出的白喬枝, 突然溫柔的笑了。
“是小雄主？”
這嗓音沾染了疲倦之意, 可仍那樣溫柔, 讓白喬枝想起了很小時候, 受了欺負去哭訴，不厭其煩的柔聲安慰他的幼兒園老師。
他滿心內疚，幾乎要湧出漩渦, 將他吞沒。
“對不起，”白喬枝鼻子一酸，竭力讓自己嗓音聽上去陳懇又懊悔, “我真不是故意放你鴿子。昨天，我也是昨天才知道電影有角色缺人, 我真的好激動, 就把和你的約會給忘了……”
他又焦急的想彌補自己的過錯：“那個, 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我和劇組說好了年前不拍我的戲份，明天我就有空！如果你也有空的話，咱們明天見好不好？”
裴之昇突然輕輕地打斷他：“沒事的，我沒有生氣。我隻是擔心，您突然什麼消息都沒有，彆是出了事。下次做事前，一定要想想會不會還有人掛念著您，我還好，若是您的家人與您失聯，一定感到天都塌了。”
這個人怎麼可以這麼溫柔啊……
白喬枝接連點頭，但遲遲不見他說下次見麵的事，忐忑不安的問：“那你是明天沒空咯？你什麼時候再有空呀，我請你吃飯……”
誰知，那邊頓了頓，似乎想避開這個話題。
“沒關係的，”裴之昇許久，才苦笑說，“您不想見我，也沒關係的。我自知無所長，小雄主看不上我，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你又這樣！”白喬枝一聽就生氣了，“不是，我還沒見過你呢，你就這麼評價自己，能不能自信點！萬一你就是我喜歡的類型呢？退一萬步，我不喜歡你這類型，肯定還有彆人喜歡你這類型啊？一個蘿卜一個坑，能不能彆總妄自菲薄！”
他頓了頓，又忍不住繼續勸他：“我真覺得你很厲害，你雖是牙醫，卻懂那麼多其他科知識；我這麼過分讓你等那麼久你都沒生氣，脾氣也太好了，溫柔，懂得關心人，還很踏實可靠。所以……自信一點行不行啦！”
自信一點嗎。
裴之昇茫然的放眼向窗外，夜深了，京城繁華夜卻才剛起步，熱鬨的霓虹燈與街燈爭相輝映，五軌懸浮車閃著歡快的燈時不時呼嘯過夜空。
而窗內的小包廂，卻是一桌冰涼的菜，和一個悵然若失的人。
他關了燈，默默地欣賞夜景。
隻有一個人呼吸的包廂，空氣都漸漸冰凝，麵前整桌菜一動沒動，沒了燈光，失去了鮮活的色澤，隻是一桌寂寞而無人問津的物品而已。
就像他一樣。
電話那端，嘰嘰喳喳的小雄蟲已經恢複了活力，熱切又焦急的勸他要自信、不要妄自菲薄，可……
他苦笑，可他如何能膽大包天，去妄想能讓這樣優秀的小雄蟲愛上他呢？
但，這顆死寂已久，早已看破的蟲核，卻仍有一絲可笑的期翼，讓他試圖飛蛾撲火。
許久，裴之昇輕輕的說：“好的。明天我輪休，一天都有空。”
掛了電話。
白喬枝鬱悶的窩進溫水，拍著星空亮色的浴池水發呆。
小黃雞看出他不開心，撲棱撲棱翅膀，小心翼翼的飛離水邊高度危險區域，開解他：“主人，您彆想了，他都說不生氣了，明天您陪他好好玩就是了。咱們那個話叫什麼來著，好聚好散，好漢不吃眼前虧，好白菜等豬拱，好……”
“行了彆貧了！話是這麼說，”白喬枝煩躁的撓撓頭發，“我真的不會應付他這種性格。”
世家圈子，怎麼會出來這麼一個性格？白喬枝想不明白。
裴家書香門第不錯，雖規模底蘊不如白家，卻也各個地方說得上話，也不存在苛待孩子這一說法，怎麼裴之昇就這麼沒自信這麼內斂呢？
哪個世家子弟不內心覺得自己能日天日地日神仙啊？
白喬枝典型吃軟不吃硬，你和他打架、吵架、硬仗，比如戚戎，現在未能申請微信好友成功；但他就受不了軟的。
小黃雞也想不明白。
它還隻是個寶寶機呢。
它小腳朝天：“您給我按摩按摩吧，我的肚子好癢好不舒服呀。”
白喬枝兩根手指去捏絨絨小肚皮，心情好了一些。
他歎口氣，先把明天的機票改成飛京城的，又打白鶴獵的電話。
這個時間，白鶴獵被/操練一天累得要死，正吃宵夜呢，很快就接了。
“咋地了，你明兒幾點的飛機，哥哥給你接機啊。”
“嗯……事情有變，”白喬枝斟酌語句，“我後天再回去吧。”
白鶴獵往嘴裡塞包子的動作卡住了。
他一聽，白喬枝他不了解嗎，這不日天不日地的小語氣，分明是有事兒啊。
他擦擦手，認真起來：“怎麼了這是？什麼事兒啊？”
然而白喬枝明顯不想說，他知道白鶴獵今天沒空看新聞，秉著多說多錯的原則，趕緊掛電話：“總之，你和爺爺們說一聲，我那個，後天再去看他們老人家！先掛啦！”
“嘿這小子……”白鶴獵無語，對上一旁聽小曲的白老爺子和初爺爺看似不在意實則耳朵伸得老長的視線，“爺爺，小喬枝說明兒來不了了，推到後天。”
白老爺子一聽，跟著小曲兒晃得身子卡住了。
他猛地站起來，難過的不行：“說為什麼了嗎？”
初爺爺也關上了電視，皺眉看向他。
白老爺子年過90，剛退休，身體硬朗結實，再加上他從不疏於鍛煉，白家私兵還時不時要由他操練，這一站好似小山，嚇得白鶴獵忍不住來個立正站好，包子都掉桌子上了，急忙用眼神向初爺爺求助。
“沒，爺爺，不過我聽他語氣不太高興。”
初爺爺是科學院老院士了，說話慢條斯理的，講究凡事有邏輯，一個瞪視刹住白爺爺的車：“多大年紀了急什麼？聽你孫子講。”
不太高興……等下？
白鶴獵的疲倦讓八卦衝散，想起了一個大事兒。
今天貌似……是小喬枝和裴家那個老二相親的日子？
對，還是忽悠的他讓他幫忙看看性彆被認錯會不會有後遺症的，難道……
越想越急得慌，白鶴獵也來不及和老爺子解釋了，抄起手機趕緊連網問裴之昇。
這一聯網，各大軟件推送新聞直接把他炸了鍋。
【小紀檢委顏值爆炸，強製進軍娛樂圈】
【對上小紀檢委，俞臻陳宇光竟黯然失色？盤點圈內顏值前十】
【俞臻顏值打不過雌性，羞愧退演】
【小紀檢委第一部戲對手顧念觀，後台驚人】
等一下？
娛樂圈是什麼時候出現了第二個小紀檢委嗎？
誰他媽膽子這麼大和我寶貝弟弟搶生意？
這是白鶴獵第一個念頭。
第二個念頭，看到【慶導高度稱讚：白喬枝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沙利葉】這一條，一下腦子炸了：臥槽，我家弟弟說要進軍娛樂圈還真不是鬨著玩兒啊？
這個瓜實在太大吃的太猝不及防，差點把白鶴獵噎死。
他抓緊點開家庭微信群，姍姍來遲的發現，家人已經過年一樣聊了999 了。
貪狼：我在連夜整理收購盛世環球方案，務必給弟弟打通娛樂圈之路。
玉·衡：大哥好樣的
愷：大哥好樣的
宵光璀璨：大兒沒白養
白禁城：[得意]虎父無犬子，那你得看誰生的啊！
宵光璀璨：[抱抱][大拇指]
貪狼：[圖片][圖片][圖片]飯拍圖！乖弟真是360無死角！
白禁城：旁邊那個長得賊眉鼠眼不像好蟲的是誰？
玉·衡：顧家老小。不學好玩娛樂圈的那個。
宵光璀璨：顧家也不好好管管他，一把年紀了還玩娛樂圈，一看這長相就不是好孩子。
愷：就是！好意思靠我們家小寶這麼近！
貪狼：【視頻】
貪狼：官方可算發布下午路演了！
群裡沉默了，估計都去看視頻了。
白鶴獵對於家人的雙標和腦殘粉行為感到無語。
並迅速的加入了進去。
HELIE：那套圖還有嗎？怎麼就三張，看不夠啊！
貪狼：彆吵，看視頻呢，你不會gogle啊
玉·衡：閉嘴，看視頻呢，你不會gogle啊
愷：彆煩，看視頻呢，你不會gogle啊
白禁城：你爺爺不是讓你鍛煉去了？你上什麼網啊？
白禁城：喬寶都出道要十個小時了你才發現？你還是他哥哥嗎？你早乾什麼去了？
……
？？？
不是我知道我不是親生的已經不是第一天了，你們怎麼連我粉籍都要開除啊？
您不覺得您最後兩句話自我矛盾嗎？
白鶴獵十分生氣，並點開了視頻。
啊，喬喬真可愛！
喬喬這一身真好看！
喬喬蟲美智商高，這麼辣雞刁鑽的問題都回答上來了！
白禁城：這個TOMATO娛樂記者真不錯，給他升職！
玉·衡：安排下去了。話說大哥，TOMATO娛樂你收購盛世環球後整合過去吧，弄成給喬喬營銷的專屬網媒。
貪狼：好主意。
宵光璀璨：喬喬手上的表和領針都是我挑的[得意]
白禁城：關鍵時刻還是你幫大忙
貪狼：爸爸最棒
玉·衡：爸爸最棒
愷：爸爸最棒
HELIE：爸爸最棒（您已被管理員：白禁城禁言24小時）
HELLO？？？
不光開除粉籍發表言論都不行了嗎？
白鶴獵氣成了傻逼，並私聊雌父。
HELIE：我是您親生的嗎？
白禁城：是生喬喬之前的副產品。
白鶴獵深吸一口氣，退出家庭群乾正事，結果一看家庭群改名了。
【喬喬全星盟第一後援會元老成員】
行吧我常常因為自己太理智而感到和你們格格不入。
他抓緊私聊裴之昇。
HELIE：你和喬喬約會咋樣？不是他怎麼拍戲去了？你們見上麵了嗎？
守日升：您好。抱歉，我沒能和他見上，我們重新約了明天。
怪不得推遲航班。
白鶴獵覺得裴之昇已經涼呼呼的了。
但是他沒好意思說出來，隻說：好吧，那你加油！FIGHT！
然後後知後覺。
等下，戚家那個狗東西啊不對戚戎，貌似朝他打聽白喬枝什麼時候回來？那白喬枝要是推遲，是不是給他說一聲彆撲空了啊？
他準備點開戚戎，就聽白老爺子狠狠咳了一聲。
意思是彆玩手機了抓緊睡覺明天不練死你。
白鶴獵靈機一動，捏起手機：“爺爺，您們看看這個。”
白老爺子向來不熱衷高科技產品，他主張智腦發展太過會有一天產生災患，見他這舉動，他不太高興的皺眉：“少玩點手機！就是這東西讓你們玩物喪誌……這是喬喬？”
白·心機·鶴獵，直接把白喬枝今天的路演宣傳圖全屏放大！
他還心機的讓智能機拉出了A4大小的熒屏。
“爺爺，今天娛樂圈不得了了，大爆炸，小喬枝去拍戲了！”
白老爺子眼瞪大了：“喬喬現在越來越可愛了！還有彆的嗎？”
白·心機·鶴獵趕緊又劃出定妝照九宮格，狗腿子的介紹：“慶導您知道呀，慶豐天，他這戲可好了，遠古曆史劇，土匪從良和共/黨一起抗戰的故事！喬喬要演西洋傳教士，最後為了大義和，咳，為了大義留在華夏。”
白老爺子滿意的點點頭：“這班底好啊！這不是《血色聯盟》的三連長嗎！”
初爺爺這個不愛誇人的也接連點頭：“慶豐天不錯，他的老紅色片都不錯！經典！”
慶豐天算是老一輩那一代開始火起來的，他從不拍文藝片和商業片，專注紅色片和曆史片，關鍵是他能把枯燥無味的紅片曆史片拍的超級好看超級有趣，弘揚曆史文化精神的同時抓住人趣味，他不出名誰出名？偏偏他藝術感爆棚，平平無奇的鏡頭在他手下帶了靈氣、磅礴曆史感，國內外大小獎拿到手軟，這最後一個收班之作，更是直衝最大獎項，奧卡斯星盟獎去的！
兩個老爺子也不吹胡子瞪眼嫌棄高科技了，接連指揮白鶴獵給他看關於白喬枝的新聞和照片，最後捧著下午官方路演直拍看的滿麵慈和笑容。
“這小娃子，嘴從小就甜，就靈，是個要乾大事的。”
“我小孫子這麼乖巧可愛，誰不喜歡誰是傻子。”
“這個雌性主角怎麼回事？老往我小孫子身上湊，要不要臉？”
“這個記者哪家的，問什麼狗屁問題，不想在華夏待了嗎？”
最後。
“小四啊，你這智腦不錯，什麼型號，給爺爺們整一個。”
原來推銷高科技產品這麼容易的嗎！
白鶴獵一想，白老爺子沉迷玩手機的話，是不是明天就沒人盯梢他聯係了？趕緊一張臉笑的和花一樣：“我這就給您們買最新的！大屏幕，超高清，清晰到喬喬發梢什麼顏色都不失真那種。對了爺爺，我明天訓練，用不上手機，您們可以先玩我的。”
感謝喬喬出道！
感謝智能科技！
他又趕緊教老爺子們上一些網站，什麼CiliCili，什麼WEBO。老爺子們接受新鮮事物十分迅速，不一會兒就注冊好了賬號，還買了一整年大會員。
【能站不坐白老爺】
簡介：奶喬一生推。
【初生牛犢】
簡介：新新網蟲，愛喬寶
您們網絡用語也學得非常快呢！
白鶴獵感覺自己手把手教出了兩位奶喬毒唯，十分欣慰。
然後把腦子裡的一個事兒忘了。
——
裴之昇說他一整天都有空，但白喬枝不會應付他，硬是拖到下午，小黃雞提醒了八遍“您這次可彆忘了”，一看時間真的是不能再拖了，才磨磨蹭蹭換衣服，聯係人。
然而裴之昇的電話，打了三遍才接起來。
對上白喬枝疑問的語氣，他十分抱歉地說：“抱歉，等會我給您打回去可以嗎？我這裡有位緊急病患，剛才在準備手術器械。”
白喬枝連忙擺手：“不急不急不急，你先給病人處理。那個，K大第一附屬醫院是吧，我彆慌，我去找你。”
“您不必這樣，您在家等著，我忙完了去找您。”
“不用，我都出門了，你放心做手術吧。”
興許情況真的緊急，裴之昇語氣為難，卻也沒時間推脫了，抱歉的應下，很快掛了電話。
醫院啊，白喬枝愁愁的撓撓腦袋，他雖說從小沒生過什麼病，但還是想起這地方就發怵。
消毒水味啊，冰冷無機質的白色牆壁啊，還有愁容滿麵的病人家屬啊，都讓他心情壓抑。
哎呀，就去牙科嘛，有什麼可怕的！
然後白喬枝結結巴巴的指揮出租懸浮車司機：“去去去去，去K大第一附屬醫、醫院。”
他還算機智，知道自己昨天算是不明不白的紅了，裹得和愛斯基摩人差不多，整張臉就漏出個小鼻子，耳朵還用耳罩捂住，愣是不漏出任何可能被認出身份的小細節。
司機一看他這樣，樂了：“您這麼怕冷啊？”
白喬枝不好意思：“是啊。”
司機嘮嗑：“您是去看病？看您這麼精神不像啊，去探望熟人？”
白喬枝一想，我說是去和醫生相親的，您信嗎，光笑了笑沒說話。
K大第一附屬醫院位於二環，可以說是最老一批的國立醫院，原身叫K大附屬醫院，後來分設二院、三院，才加了第一這個前綴上去，可見其資曆之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