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突然強行聯姻?(1 / 2)

白喬枝第一個反應就是:開什麼玩笑呢?

雖和裴之昇關係還稱不上特彆熟, 但短暫接觸加上曆來對他的印象, 白喬枝心目中, 裴之昇是一個很“穩”的人。

不驕不躁,溫文爾雅,一步一個腳印, 四平八穩。

他卻打電話來說, 他要被趕出裴家了。

白喬枝想不過來個中蹊蹺,決定先穩住電話那端的人:“你先冷靜,好好說。你現在在哪?我是說, 你有地方去嗎?”

那邊短暫停頓了一下, 像是進行了深呼吸,也好似被冷空氣噎了一下。

“冷靜, 冷靜, 哎呀沒什麼大不了的,”白喬枝繼續安撫他, “世界上哪有過不去的事兒啊。你看我, 我心眼就可小了, 經常自己生自己氣,但是生完氣就好了。還有那麼多好吃的好玩的等著我呢。”

那邊似乎被他逗笑了,短促的笑了一聲,很低沉, 但恢複了白喬枝印象中的嗓音。

“我沒有開玩笑, ”裴之昇聲音淡淡的, “我和家裡鬨翻了。”

他又說:“去他的吧, 我受夠了。”

會有什麼事兒?

白喬枝百思不得其解。

裴之昇這人是矛盾的,壓抑的很好的對愛情的渴望和獨占欲,以及浮在表麵上的,引進骨子裡的對傳統婚姻製度的順從。

這樣的人滿心不滿與憤懣終有一天會爆發。

可白喬枝隻對他兩天前開解過一兩句,他苦笑的想,不會吧,我真成心理大師了?

短短思緒略過,白喬枝聽著那邊背景聲特彆嘈雜,不自覺加大聲音:“你說啊,你在哪兒呢,怎麼這麼亂?實在沒處去你先找個酒店住下,這麼晚了……”

“我在海邊呢。”

“……啊?”

海邊?

京城不靠海。

最近的海,也要隔壁省的臨海市了,坐飛機兩個小時以上,白喬枝一算,講得通,晚飯時間出了事兒,買了機票,落地,看海,可不就是九點多給他打電話麼。

裴之昇的聲音,在確定為波濤聲的噪音下,顯得那樣柔和而悠遠。

“海……比想象中還要漂亮百倍。今晚月亮很圓、也很亮,一點雲霧也沒有。天氣也好,風平浪靜。我現在坐在沙灘上,沙子涼涼的,又細又軟。波浪很寧靜的蕩開漣漪,一望無際,滿片全是溫暖的灰藍色……你聽,班輪吹起號角的聲音。”

白喬枝仔細去聽,真的隱約有“嗚——”聲。

那一瞬,仿佛海的潮濕腥氣,真的隨悠揚號角聲撲麵而來。

他笑了:“真好。冷麼?”

“不冷,”裴之昇說,“海水是溫的,打在手上沒感覺。海邊的風很涼,吹在臉上潮潮的。”

白喬枝想象裴之昇坐在沙灘上悠閒遠眺的景色,那雙如水的眼睛,一定正垂著太過濃密的睫毛,溫柔而包含笑意的注視著波濤吧。

他又說:“說起來也許很可笑,這是我一生中第二次看海。”

白喬枝一愣:“唉?你很少去海邊嗎?”

“再準確的說,是第一次也合理。”裴之昇語氣中飽含了極其複雜的情緒,讓白喬枝認不出來。

是悵然,悲傷,抑或……釋然?

“3歲的時候,我跟隨雌父,參加過一次遊輪婚禮派對,那是我第一次見海。可惜,我實在記不得任何細節了。碧海、晴天、豪華遊輪,都是完全消失褪色後的童年的記憶了。”

白喬枝忍不住出聲:“之後再沒有去過?”

“嗯,”裴之昇輕輕答,“是啊,再沒有了。”

“怎麼會?”

白喬枝詫異極了,裴家可不是小門小戶,裴氏集團旗下有溫和製藥,獨攬百餘項舒緩蟲核損傷配方藥的專利,堪稱精神科製藥龍頭;配套的溫雅聯合精神疏治所,以及溫樂療養院,均在全國各地分所數十。

這樣一個大家,裴之昇又不是放不上台麵的私生子,為什麼連海都沒看過?

說句不好聽的,稍微有點錢的二代,在交通如此發達的現代社會,哪個不是從小遊艇遊輪當玩具玩的?

像白喬枝這種不會遊泳的,名下還有一艘遊艇,命名為“啟明星”,八歲爹爹送的生日禮物。更不要提紈絝代名詞的白愷陽,專門港口買了一片地放他的“希臘十二神”,從摩托艇、遊艇到遊輪,遊輪上還停著十餘架直升機,白禁城一想起來就罵他敗家子。

“很難相信?我也很難想象,我過去的人生……怎麼過成了這個樣子。”

“你彆難過……”

“我沒有難過,”裴之昇嗓音一如既往地溫柔,搞得這麼一個傾訴電話,倒像是他安慰白喬枝了,“我隻是覺得,真累,真荒謬。”

“我總是走在家裡給我安排的路上。刻苦學習,十年寒窗,成功留學,學成歸來。直到畢業以前,我從沒質疑過哪裡不對,因為……全家都是這樣的。”

白喬枝皺眉:“什麼叫全家都是這樣的?”

裴之昇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繼續說:“我叛逆過,一係列原因……進了K大第一附屬醫院,去當一名牙醫。

“家裡對我很失望。不不,這樣說或許太抬高我了,他們從來沒對我抱過希望。所幸,這反倒成了他們並未繼續乾涉我的助力。一個不聽話沒關係的,還有好幾位兒子呢,總有爭光的,我也沒算太敢叛逆,好歹乾了醫生行業,不至於氣死他們。

“但今天,他們告訴我,他們已經為我預定好了訂婚宴。

“他們要我……嫁給福德珠寶家的雄子,付家星。”

“付家星?”白喬枝震驚的差點手機掉地上,“他們瘋了嗎?”

付家星大名誰不知道啊,付家是典型暴發戶中的暴發戶,原先學人家搞房地產,破產了,欠債幾個億,銀行的人日日堵門口,全家灰溜溜逃離星盟,在天鵝座廢棄礦星當土財主去了。結果歪打誤撞挖到了HLG礦,正逢三個雌子後的付家星出世,全家當眼珠子似的,說是都是付家星帶來的福氣,所以此雄子從小混世魔王,極度荒唐。剛成年就娶了三房,一起吸/毒吸死一個,付家星命大搶救回來了,強製戒/毒不知成功沒有,這兩年又盯上了娛樂圈,不知玩殘幾個小明星了。

“誰知道呢,”裴之昇語氣還是淡淡的,甚至苦笑了一聲,“我從來……就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

“不能拒絕嗎?你一定要堅持住拒絕啊,”白喬枝聽他語氣還淡淡的,這邊都快急死了,“千萬千萬彆心軟了鬆口啊!付家星那是個什麼東西,他怎麼配得上你……”

“哎,配的上配不上的,又有什麼硬性規格去比呢,”裴之昇平淡的聲音淹沒在波濤裡,那樣虛無縹緲,讓白喬枝聽著心裡落不下地,“或許在他們眼裡,我便隻嫁的了這種人吧。”

這什麼意思啊?

白喬枝氣的都要捏爆手機了:“所以呢?你給我打電話,就發發牢騷,敘敘舊,然後明天想明白了,去赴那個什麼垃圾訂婚宴?”

“我……”

“你可閉嘴吧你!”白喬枝怒吼,“你給我!現在!訂機票!來見我!——我可去他爹的付家星,什麼狗屁玩意兒也敢隨便娶你,彆人同意我不同意,他就是配不上你!”

他都要氣哭了,付家星什麼東西世家圈都知道,提起來這名字都覺得臟耳朵,沒一個人看得上眼的渣滓,也就付家把他當寶貝。

裴家人想什麼呢把裴之昇嫁過去?裴之昇多好啊,又溫柔又博學,那麼善良,麵對熊孩子煩人都能麵不改色的手術,眼裡的慈愛不是假的。

話筒那邊遲遲不出聲,白喬枝還以為裴之昇心軟呢,氣的嗓音都變尖了:“你不會還在想同意吧?哎喲你要氣死我了,我和你說,不行,不可能,沒門兒!你趕緊訂機票聽見沒有!你不訂我踏馬現在飛過去找你!”

“好。”

“我告訴你你趕緊的……什麼?”

白喬枝還在痛心疾首的輸出呢,沒聽清,他遲疑地挖挖耳朵,他是沒聽錯吧?

“好。”那邊又重複了一遍,堅定的,清晰的,又那樣釋然的,“明,天見。”

他好像在哭?

白喬枝也來不及生氣了:“我不是要罵你啊,我就是太著急了,你飛過來我好好和你說說,這事兒真不行,你嫁過去名聲不說,這輩子都毀了我告訴你……”

“我,我就是覺得,高興,”裴之昇終於哭出聲了,他嗓音不是那種很低沉很磁性的低音炮,而是很溫潤,如他人一般的柔和聲線,白喬枝甚至能想象到他的淚水,從太過濃密的睫毛上滴下來的那一瞬,“世界上原來,也是有人關心我的嗎?”

白喬枝莫名的蟲核沉沉的痛了起來。

“你彆哭,彆哭啊,”他手忙腳亂,他最不會安慰人了,乾巴巴的努力搜尋安慰技巧,“你看看海,對,看看海!你好不容易可算想開了,自由了,看上海了,高興點行不行啊……現在景色怎樣啊,被你說的我也想看海了。”

裴之昇配合他,輕輕笑了笑,斷斷續續的說:“景色很好啊。仔細看,月亮在海麵上有一個非常模糊而溫暖的投影,整片都是柔軟的暖黃色,像化開的芝士……”

白喬枝被他描述的都有點餓了:“這麼好看嗎?我想吃芝士蛋糕了。你快點飛來,我老家你知道吧,鎮國山,你到了山腳給我打電話,我下去接你。”

“好。”

白喬枝又說:“你在哪呢,我幫你訂機票?”

裴之昇說了一個城市。

果然是隔壁省沿海,路途還真不遠。

白喬枝搜索航班,又要了他身份證號,讓他發來驗證碼,買好了告訴他:“訂好了明早7點10分的啊,直飛的,你等會玩夠了,定個機場邊的酒店,早上路早完事。彆一會兒你又給我心軟改變主意,聽到沒。”

裴之昇又柔聲說好。

二人又聊了一會兒,白喬枝總是放不下心,彆一掛電話裴之昇又出事兒,拉著他天南地北的聊,最後裴之昇說天色不早了,他先去找酒店了,白喬枝才擔憂的與他道彆。

“說好了啊,明天見……你千萬不能不來!”

“好,”裴之昇很溫柔的答應他,“都聽你的。明天不見不散。”

白喬枝又拉他發了誓,裴之昇哭笑不得的應了,才掛了電話。

然後越想越氣。

什麼垃圾家人啊!就這麼把自己孩子往火坑推的!

講道理,白喬枝知道裴家老封建,那也不能這麼視孩子幸福如草芥吧?

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拉開房間蹬蹬蹬往樓下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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