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5. 觀暗恨 ......(2 / 2)

紅樓沉浸式圍觀 則美 17859 字 10個月前

寶玉這個時候正扒拉著麵前的一份飯菜,老太太十分心疼,用手摸著寶玉的頭發:“你自從出去之後就瘦了很多,以前這張臉上全是肉,如今看著都沒點肉了。我本想說那些人伺候的不用心,但是想想寺廟裡是吃素的,你連口肉都吃不上怎麼能長肉。

今日怎麼回來的這麼晚?全家等你等了半天。後來你派人回來說暫時回不來,才開了宴席。你派回來的那小子說話也說不清楚,到底不知道你發生什麼事了,有什麼事兒能比回來給你侄女兒賀壽更重要的。”

賈寶玉之所以沒讓下麵的人說清楚,就是想瞞著老太太。

因為薛寶釵陪著薛姨媽去找了寶玉,這次是求寶玉幫忙把薛蟠藏起來。

這個要求寶玉根本不會答應。

想把一個人藏起來容易,但是藏不住了怎麼辦?若是這件事情最後牽連出來,到時候榮國府從上到下都說不清楚。

寶玉拒絕之後薛姨媽自然不會輕易放棄,為了應付薛姨媽,賈寶玉差不多廢了半天功夫才脫身,壓根趕不上參加壽宴。

要是放在以前,像這樣的事情寶玉是不敢瞞著老太太的,如今看著老太太已經到了風燭殘年隻剩下半條命了,而京城裡麵的這一點風言風語就算是在城外寺廟裡清修的賈寶玉也聽說了,他知道薛蟠很難保住一條命。

畢竟已經激起民憤了,在彆人的眼裡薛蟠就是個殺人的惡霸,賈雨村就是個貪贓枉法的貪官。

為什麼在民間包青天的名聲很響亮,為什麼到如今戲台子上唱包青天的戲曲引人拍手叫好經久不衰,那就是因為民間百姓渴望有包青天,渴望有清官。

凡是那些已經被實錘了的貪官,大家都想看著他們被名正典型依法處死,而那些出現的惡霸們自然也想看著他們被押上狗頭鍘刀,一鍘了事。

薛家的案子必定先審,薛蟠根本逃脫不了。

賈寶玉苦口婆心的把這些說給薛姨媽聽,勸薛姨媽放手吧。

對於薛姨媽來說,怎麼可能放手,畢竟是自己兒子。

薛姨媽拉著賈寶玉苦苦哀求,從賈寶玉小的時候說起來一直說到了王子騰身上。

王子騰沒有兒子,僅有的三個男性後代,王仁算是廢了,活著還不如死了呢。薛蟠如果要死了,能體麵出現在人前的也隻剩下賈寶玉。

薛姨媽的意思很明顯:“當日都是你舅舅照顧大家,如今你也要把這個擔子給擔起來。”

賈寶玉涵養好,脾氣也軟,沒當場爆發,也跟薛姨媽講清楚了,薛蟠這是撞到刀口上了,就是當初真的認真審理不必死刑,這會也沒法辯論了。

這個時候京城內外的百姓都看著呢,整個官場都盯著呢,哪怕是外戚,就是正經的國舅國丈恐怕也逃脫不了死罪。區彆可能是死的好看一點,不必往刑場上走一遭罷了。

為了這件事兒,寶玉中午飯都沒吃,所以這個時候饑腸轆轆。

這個時候麵對著老太太的詢問,賈寶玉不能再說薛家的事情,因為薛家的事情牽扯到他父親賈政,而賈政雖然如今不往老太太跟前來,但畢竟也是老太太的兒子,若是真的被牽連進去老太太這半條命恐怕也要交代了。

他隻能說:“哦......您還記得東府大嫂子的妹子嗎?今兒......”

賈寶玉吞吞吐吐,不知道把這件事拿到今天來說合適不合適?畢竟他真的編不出來一個像樣的理由。

老太太又沒有糊塗,一聽就想起來尤二姐和尤三姐,立即皺的眉頭問:“怎麼,和你有什麼關係?”

“是我朋友柳湘蓮來找我,三姐跟著到了城外......”賈寶玉簡短的把柳湘蓮和尤三姐之間的事情講了,最後囑咐她,知道就行了,彆亂講。

老太太沒有說有關尤三姐的任何言語,反而把賈寶玉的那些朋友給批評了一番。

“你認識的那些都是些不正經孩子,以前你年紀小,再加上他們經常和咱們家來往,大家湊在一起說說笑笑也就算了,往後可要注意一點。

我年紀大了可還不糊塗,還記著當初秦家的小東西,叫什麼秦鐘的...似乎叫這個名兒...你那些朋友裡麵我最煩的就是他,看著溫溫柔柔的是個好孩子,有的時候跟個女孩似的靦腆,沒想到私下裡那麼不講究,在我房子裡就能拉著那些小尼姑要親熱。把我這裡當成什麼地方了?秦家的家風真是!”

老太太想起來還是很生氣,就囑咐寶玉:“都說觀其友知其人,日後找點兒那些正經的朋友,不是催著你上進和那些權貴子弟來往,終究是要認識幾個人品正直可靠的才行。”

寶玉胡亂的點點頭。

他默默的低頭吃飯,這時候門外丫鬟進來說:“太子妃三位奶奶和各位姑娘來了。”

王熙鳳的聲音就傳進來:“聽說寶玉回來了。”

一群人一下子進了屋子裡,寶玉趕緊把碗筷子放下,他身後的丫鬟立即收走。

寶玉先到了蘑菇跟前作揖:“今日太子妃芳辰,賀的晚了,未能趕上......”

蘑菇就說:“寶叔叔也太客氣了,都是一家人,這值得什麼?寶叔叔怎麼才回來?老太太惦記你半天了,要是你下午再不回來,今晚上老太太都睡不著了。”

寶玉就說:“遇到了一點事兒,耽擱了,恕罪恕罪!”

他再三賠罪作揖,大家彼此見麵之後在老太太這裡落座下來,開始說說笑笑。

蘑菇過來這裡是為了露一麵,如今說了一會兒話就站起來,說:“老太太和伯母媽媽還有姑姑叔叔們,你們坐著聊,我先回去一趟。”

大家都知道她不想聊天,想回去讀書,也就說了幾句話讓她回去了。

林黛玉在蘑菇走了之後就說:“我聽說二哥哥給了太子妃一本好書,不知道是什麼書,我倒是想問問,二哥哥跟我到那邊去說吧。”

老太太笑著說:“你們都過去吧,我們說話你們不愛聽,寶玉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去和你姐妹們好好的聊一聊。”

賈寶玉就和姐妹們到了餐廳,幾個人剛坐下,寶玉就笑著說:“那本書我還抄了幾份,等回頭我送給姐妹們,隻是今天來的著急沒帶上。”

林黛玉就用手帕擋著嘴歪頭笑著說:“我們要書也不過是個借口,就是想問問你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晚?按道理來說不應該回來的太晚,是不是路上出什麼事兒了?”

寶玉回頭看看老太太那邊,王熙鳳這個時候正站在老太太身邊,扶著她的肩膀不知道說了什麼,坐著的雲芳和李紈笑的前俯後仰。

姐妹幾個看寶玉的動作就知道有事,而且是要瞞著老太太的。便同時對視了幾眼,把心提了起來。寶玉壓低聲音說:“今日薛姨媽來找我了,同行的還有寶姐姐。”

“找你做什麼?”惜春急忙問。

探春低頭:“這次太子妃過壽本來要請二姐姐的,不過是因為二姐姐如今身體不太好,正臥床養胎,也就沒來。她家的婆子來送壽禮並給咱們請安的時候說起了外邊的熱鬨事兒,說如今薛家的案子又重新翻起來了。

我記得當年咱們去二太太的屋子裡玩耍的時候聽說過這件事兒,當時二太太還接到過薛姨媽的信,這件事不是假的,如今又被重新提起來,隻怕薛家的那位難逃罪責。”

更重要的是這件事二房有參與,作為二房的子女,賈寶玉和探春這個時候是最緊張的。

這也就是為什麼要瞞著老太太。

姐妹幾個瞬間明白了這件事情的重要性,惜春年紀畢竟小,臉上已經帶了一些著急,問道:“這可怎麼辦?”

姐妹幾個互相對視了幾眼,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林黛玉說:“要不然這兩天我回家一趟,我問問我爹這件事情到底嚴重不嚴重,會不會牽連到二舅舅?”

惜春就說:“這種事情變化快的很,林姐姐回去的時候不知道又變成了什麼樣子,不如等一會兒我去那邊找三哥哥,三哥哥肯定知道的清楚。”

不知道為什麼賈瑭和惜春的關係挺不錯。關係好到讓惜春指使自己的人乾活。上次惜春讓賈瑭的奶哥哥周向去收購薛寶釵的東西,銀子還是周向先墊資的。

探春就說:“如此正好,你去三哥哥那邊問,我去找二哥哥和二嫂子問一問,咱們等會兒在園子裡麵碰頭。”

事兒就這麼定了。

寶玉......很懵。

看著兩個妹妹出門之後,他對著邢岫煙和林黛玉笑得很無奈。以前說自己是個廢人,無用之徒,當時也不過是說說罷了,可如今再看看也確實是這樣。

姑娘們雖然行動很迅速,但是能回答他們問題的人這會兒不在後院都在前麵。

後院的小姑娘都能知道這件事說不定會牽連到二房,繼而會牽連到榮國府,那麼榮國府的男人們比她們想到的更早。

賈政算是耐得住的人,也可能是一向不主動出擊,都是讓彆人替他考慮打算,所以直到現在他還沒有就這件事兒找榮國府或者找寧國府的人商量一個對策。

在賈瑭看來,這或許是有恃無恐,因為當初賈政的案底兒算是抹掉了。

但是二太太卻非常著急,借著這次給蘑菇慶生日的機會想來拜見老太太,討個主意,或者是甩給大房處理,隻是這幾日來賀喜的族人很多,現場很亂,沒機會開口,也僅僅是拜見了老太太而已。

賈璉跟麵前的兄弟們說:“我聽荂兒她娘的意思,二太太為了這件事火急火燎的去找了王家的太太,但是王家太太的意思也很明顯,王子騰都已經死了,就算是因為這件事追查起來也不能把所有的過錯推到一個死人頭上。”

這意思就是王家的人已經死了,人死賬消,這事兒找不到王家頭上了,其他人家愛怎麼辦怎麼辦,和他們沒關係。

賈璉說完還問賈瑭:“這件事兒真的牽連不到咱們家?”

賈瑭搖搖頭,想把賈雨村置於死地很容易,這件事雖然有用,但是賈雨村乾的糊塗事兒多了。區彆在於這件事鬨得最大,而且這也是賈雨村被罷官起複之後辦的第一個案子,皇帝當時覺得這個案子一定要留著在關鍵時刻派上用場。隻不過後來賈雨村乾的傷天害理的事兒越來越多,使得這個案子已經漸漸的喪失了重要性。

之所以先審理這個案子,一來是因為這個案子鬨得最大,更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除了死者,當年的參與者都在京城。

當年審理官員是賈雨村,被告是薛蟠,原告死了,原告與被告衝突的焦點在於爭奪一個丫頭,而這個丫頭是關鍵的人證,也在京城。

其他案子想要審理必須要人證物證俱在。想要把外地的人證物證送過來還需要一段時間,所以在哪種情況下,這必定是第一個要審理的案子。

如今沒開始審理是因為薛蟠沒找到。

說到薛蟠,賈琮問:“他躲到哪兒去了?”

賈璉賈瑭賈珍都笑起來。

賈琮就覺得自己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

“你們笑什麼?我是笨,但是你們也不能笑呀。”

賈璉就說:“薛蟠躲在哪兒不重要,他讚完會出現,重要的是看誰舉報?”

“什麼意思?”

“薛蟠肯定會被抓到,無論是順天府還是刑部衙門,都不會費心去抓他。自有人送他出來,傻小子,你不覺得這事兒太湊巧了,怎麼京城裡對當年的案子知道的那麼清楚?接頭巷尾那些百姓都能議論幾句?”

自然是有知情人說出來的。

薛姨媽母女倆個不會說,夏家的母女知道有這回事,知道是為了爭一個丫頭出了人命,夏金桂連爭的丫頭是誰都不主動問,她覺得這件事不影響日後就夠了,壓根沒多了解。

賈雨村自然不會多說,香菱躲在後街,人家是真正的深居簡出,不和外人多說幾句話,自然也不會把這消息告訴外人。榮國府也清楚,但是榮國府在裡麵也不光彩,自然也不會傻到到處去說。

賈瑭跟雲芳說薛家要拿薛蟠祭天,這是真的祭天。

付出了一個族長的代價,薛家自然是要弄點好處,薛家沒落已經成了現實,那點產業賣了之後剩餘的銀子還不算大事兒,大事兒是家族要重新振興,靠什麼振興不知道,但是拿族長的腦袋換崛起的好處是肯定的了。

薛蟠被捕入獄的時候,就是薛家和京城一些人談好價碼的時候。

賈璉在這群老頭來的那天還覺得這群人知情識趣,如今想想,就覺得鋒芒在背。

他跟賈瑭賈珍說:“果然是人不可貌相,那天還真的是我看走眼了。”

賈珍就笑他:“你那腦子想什麼都簡單,你也不想想,咱們家有這潑天富貴煊赫權勢,他們是靠什麼和咱們號稱四大家族的?”

賈璉歎息一聲,承認自己腦子簡單。

這時候賈瑭的奶哥哥周向進來,跟他們說:“三爺,各位爺,新消息,薛大爺在城外被抓了,如今正押送回京城呢。”

賈璉目瞪口呆,賈瑭沒什麼表情,本就在意料之中,賈珍這時候冷笑一聲。

賈琮迫不及待的問:“怎麼就這麼快?是怎麼抓住的?在哪兒抓住的?”

周向說:“有人跟官府舉報說他要潛逃,在一處小路上抓到的,身邊有兩個老仆,趕著一輛破車,車裡還有不少的金銀。”

連賈琮都明白了:“這是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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