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 因與果 ......(1 / 2)

紅樓沉浸式圍觀 則美 16125 字 7個月前

這事兒都已經在老太太那裡掛上號了, 要是不辦還不行?

邢夫人的臉色很不好看,跟王熙鳳說:“也彆在我跟前站著了,我說話是沒人聽, 我在家裡麵就跟沒這個人一樣。都回去吧, 都忙了一天了,早點睡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雲芳趕快又安慰她幾句,把幾個孩子叫來跟祖母告彆一聲才回去。

路上王熙鳳和雲芳走在後麵,前麵兩個小孩子蹦蹦跳跳, 不少丫鬟婆子提著燈籠圍著他們。擔心晚上看不清楚台階再絆倒了,回頭磕著又是一番麻煩事兒。

雲芳和王熙鳳就在後麵走著說話, 倆人挽著胳膊,風一吹都覺得有點冷。

王熙鳳就忍不住抱怨:“太太生氣也是應該的, 彆說太太了,我都在生氣, 哪怕大嫂子跟我說一聲也行啊, 什麼事都直接找老太太,直接來個先斬後奏,到最後我還不知道呢, 反而落下了一堆差事。

偏偏後麵的幾位嬌客又經常被大嫂子當槍使, 大嫂子那人也挺有意思的,她不自己來跟我說, 慫恿著這幾位來找我鬨騰。

做什麼事兒都是這麼小家子氣!真是的......你說給他們安排什麼地方?”

“非要安排在院子裡麵嗎?外邊兒找一處院子不行嗎?”

“都已經在老太太那邊說過了, 老太太說要在園子裡麵給她們找個地方,我能怎麼辦?”

雲芳想了想:“不如這樣,那倆姑娘看看為人怎麼樣,要是品性還好放進園子裡, 她們小姐妹天天吟詩作畫,也算是有個伴兒。那位太太就按照以前薛姨媽的例子,找一個院子安置起來。”

王熙鳳站住看了雲芳一眼:“我倒是有個主意,就是有點......這位太太是讀書人家的太太,一般讀書人家都對禮數很在意,回頭想趕人家走隻需要把寶兄弟叫回來讓他多往園子裡去幾趟,人家自然會搬走的。

反正老太太都已經開口了,我這邊也準備著,他們要是能好好的,咱們自然能愉快的相處一段日子,她們要是敢在這裡給我找事兒,讓我接著不痛快,那我有法子治她們。”

她之所以要拿這個辦法和雲芳商量,因為園子裡麵住著一個至關重要的人物,那就是蘑菇。要是雲芳不同意這麼做,這個辦法還真的沒法進行。

雲芳確實覺得這個辦法多少有點不太好,並非是雲芳聖母心腸,而是還有客居的小姐在裡麵住著呢。

“到時候再說吧,我估摸著老太太之所以同意也是想結個善緣。李家在京城不是大戶,但是和咱們家是姻親,老太太不想壞了咱們在金陵的名聲。說到底,老太太想著咱們家的人終有一天會回到金陵。”實際上榮國府後麵這幾代人根本沒有在金陵生活過,已經不把金陵當故鄉了。

王熙鳳接著說:“老太太是想結個善緣,但是也要看人家接還是不接,願不願意承這個人情。不是我看不起那些讀書人,有些人清高的過頭了,明明是求人家辦事,還非要讓人家主動,這種人多的是。”

說話的時候已經走到了大觀園前麵,雲芳就問:“你還跟著我們進去一趟嗎?”

“進去瞧瞧吧,我進去看看巧兒,那丫頭恐怕是吃壞牙了。跟我說牙有些疼,加上如今正在換牙呢,我正在猶豫要不要給她請個大夫看看,你說有治牙疼的大夫嗎?”

“有,肯定有。我想起小時候我舅舅家的鄰居鑲了一口金牙。我跟你說,人家磕倒了之後把牙磕掉了,鑲了金牙出去,被左鄰右舍誇讚說那些有錢人家才會往嘴裡麵鑲金牙,這個人聽了就愛慕虛榮,覺得鑲金牙特彆體麵,攢了點金子把一嘴的牙敲了,全部鑲成了金的。”

“真的?”

雲芳點了點頭,“是真的啊,不過小姑娘一口金牙到底不好看,我是說有人鑲金牙,是不是也有人治牙啊,你派人問問。再說孩子也沒有到這樣嚴重的程度!”

倆人說著就從大門那裡向東去,往怡紅院那邊走。

一群人打著燈籠在大觀園的大道上慢慢走著,隊伍前後拖了好幾丈長。這個時候在前麵跑著的小兄弟兩個突然尖叫了起來,斜著小路上出來兩個人,隻提著一個昏黃的燈籠,燈光隻照了半張臉,冷不丁的把桂哥兒和長生嚇著了。

這兩個人一開口,桂哥兒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姑姑和她的大丫頭待書。

長生卻嚇得哇哇哭,桂哥兒抱著弟弟哄著,探春也想哄他,剛往這邊走了兩步,長生哭得更大聲了,她隻好停在那兒,不敢再往這邊走。

後麵跟著的雲芳和王熙鳳趕快過來,雲芳蹲下來把長生抱起來,抱在懷裡一邊拍一邊哄。

探春就往王熙鳳那邊去了,開口跟王熙鳳說:“沒想到把孩子嚇著了,我想著你們這邊這麼多人,剛想過來打個招呼呢。”

王熙鳳也沒說什麼,就問:“姑娘怎麼這個時候在這邊呢?大冷天我以為早早的回院子裡了呢。”

“前幾天我身邊的人給太子妃和巧兒做了比甲,剛給她們送去。”

說到這裡還沒等王熙鳳開口,就說:“今晚上的事兒......今晚上大嫂子來跟我們說話,說她家的兩個妹子要來。也是熟讀詩書,我們就高興起來,想著往後結社,也能有兩個新人......”

王熙鳳就說:“嗨,我當以為是什麼事兒呢。咱們這些人家,客來客往都是再正常不過了,既然是那熟讀詩書的姑娘,到時候你們好好相處,剛才老太太把我叫過去,也說讓我選個地方安置這兩位小姐,我這會兒還跟你們嫂子商量著看園子裡麵哪個地方合適讓她們住進去。”

這時候雲芳抱著臉上還掛著淚水的長生過來,跟長生說:“看,這是姑姑,伸手摸摸這是不是姑姑?”

探春趕快伸手握著長生的小手,長生這才破涕為笑,雲芳就跟她們兩個說:“這小子彆看長了個大胖個子,就是個膽小的。”

探春說:“怪我,我應該先出聲。這黑咕隆咚的確實是把人嚇一跳,長生彆哭了,姑姑明日帶你玩兒好不好啊?”

長城鬆開她的手,轉身摟著雲芳的脖子,這意思就是不想和人家玩兒。

探春就說:“現在晚上了,天氣更冷,嫂子帶著孩子呢,早些回去吧,我這也要走了。”

等到這位姑娘走遠了,王熙鳳跟雲芳說:“看見了吧,這才是聰明人呢。”

雲芳帶著兩個兒子看過蘑菇之後就回了東院,賈瑭已經回來了,洗漱完畢窩在榻上,正研究桂哥兒的玩具。

雲芳先把兩個兒子放在榻上,自己去換衣服梳洗。在出門之前交代賈瑭先給兩個兒子擦一把臉。

桂哥兒狗腿的表示有自己呢,不用老爹動手,然後擰了熱帕子先把弟弟的小臟臉擦了擦,然後胡亂擦了一下自己的臉,隨後又脫了鞋洗了腳,父子兩個一起摁著長生,把他的臭腳也洗了,這才渾身放鬆的窩在榻上。

桂哥兒就問:“爹爹,你剛才看的這個小玩意兒好玩吧?我玩了好幾天都沒有把這玩意兒給拆出來。”

賈瑭臉色很淡定的跟他說:“還行吧,我看了兩刻鐘就把它給拆出來了。”

賈瑭隨後拿起九連環,在桂哥兒崇拜的眼神裡兩下拆好了。最後意味深長的說:“你要是能好好的學數學,拆解九連環這些就不叫事兒。”

桂哥兒討厭賈瑭隨時隨地的跟自己提數學,一提起這個他整個人就變得萎靡不振,然後還要強迫自己提起精力,表現出荒呼雀躍的樣子答一聲“是”。

賈瑭看他這種仿佛要去服刑一般的樣子就問他:“你這會兒難受不難受,要是難受不妨寫出詩來讓我瞧瞧。”

寫詩還真比學數學簡單,桂哥兒瞬間恢複了活力,然後對的蠟燭看了幾下,覺得自己已經有草稿了。

“爹你等著,我去我媽媽的小書房裡給你寫出來。”

他趿拉著鞋興奮的衝進去,沒一會兒拿了一張紙出來,墨跡還很新,隨後爬上榻和賈瑭窩在一起,把紙拿給賈瑭看。

賈瑭的懷裡還摟著長生,父子個一塊兒賞析桂哥兒的新作。

長生不認字,但偏要裝出有學問的樣子,伸出小胖手指在紙上點了幾下,嘴裡麵發出幾個意義不明的音節,算是朗讀過了。

賈瑭就對著桂哥兒誇了一番,小孩子一改剛才頹廢的樣子,桂哥兒要是有一條尾巴,這個時候都已經得意的翹起來了。

雲芳這個時候進了屋子裡,她剛洗了頭,就把頭上包著的布巾拆了,坐在炭盆那裡用手指梳著頭發慢慢的烘烤。

看到兩個兒子高興的樣子,特彆是長生,已經忘了剛才被嚇一跳哭的跟小可憐一樣的經曆。就忍不住說:“這會兒又笑了,剛才是誰哭的差點抽過去?”

賈瑭問:“怎麼哭了?”

桂哥兒就代替雲芳回答,把從太太那裡出來,又把他們兄弟兩個晚上看到了什麼,覺得什麼好玩統統說了出來,拐了一個大彎兒說了那麼多的廢話,最後才說了姑姑從那裡經過弟弟被嚇了一跳的事兒。

小孩子說到興奮的時候還想比劃幾下,長生更是有表達欲,當他哥哥說的時候他在旁邊表現的一驚一乍。

桂哥兒能把平淡無奇的事情說的妙趣橫生,讓賈瑭在一邊聽得津津有味,雲芳把頭發烘烤的半乾,這才催著她們兄弟回去睡覺。

桂哥兒垂頭喪氣,因為弟弟還跟著父母一塊兒住,自己是要回廂房去的。

把桂哥兒打發了之後,雲芳坐到塌上,剛盤腿坐好,長生就爬了過來鑽進了媽媽的懷裡。

雲芳抱著小胖子跟賈瑭說起了今天邢夫人生氣的事兒:“我去的時候太太很不高興,說是大嫂子這事做的有點看不起人,就算是事前不商量,事後也應該來說一聲。後來二嫂子也去了,二嫂子張嘴就是滿口抱怨,倆人一個比一個抱怨的聲音大。

好在後來走的時候我在那裡哄了一會兒,太太已經不那麼生氣了。唉!你明天去了跟太太說說話,主要是太太把邢家的幾位姨媽都給攔著了,沒想到大嫂子這裡反而拉後腿。”

賈瑭了點頭:“既然想住進來就住著,往後家裡麵有事兒不讓她們往前湊就行了。”

榮國府設宴席招待客人的時候請她們回避,人家來這裡的目的就是想找個好人家,她們接觸不了外人怎麼找好人家?

求而不得之後才會做出改變。

賈瑭就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事兒,然而既然是媳婦兒說了老娘不高興,那明天就陪老娘說說話。

她跟雲芳說:“你不是說你找了金匠嗎?有做好的東西沒有?有的話拿出來幾件明天給太太送去。對於太太來說,何以解憂唯有黃金!保證藥到病除,金治百病。”

另一邊王熙鳳回去和賈璉也在說這事兒。

“今兒太太惱了,我能看得出來。不隻是她生氣,我也生氣,她知道的時候我也剛知道。到後來太太就覺得是我夥同著這一群人瞞著她。還把我叫過去,對著我劈裡啪啦的問了一通。”

邢夫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賈瑭怎麼想?

要讓賈瑭覺得對待邢夫人不孝順了怎麼辦?主要是賈瑭年紀不大的那會兒就特彆擰。和榮國府這些兄弟姐妹們相處的都不太好,不太愛說話,不太愛和大家共事,更不想和大家來往。

要不然也不會落下一個“獨”的評價。

王熙鳳曾經作為一個在榮國府經常進進出出的親戚家姑娘,自然知道那個時候的賈瑭非常維護邢夫人,甚至還跟大老爺頂過。

這些年隨著賈瑭的地位水漲船高,漸漸的成為家裡麵的頂梁柱,全家對邢夫人的態度自然也恭敬了許多。邢夫人本來在很多地方就讓人覺得很小家的氣,所以王熙鳳在有些時候也會哄著她,應付著她。

然而那種時候邢夫人也沒有生過氣,她要是想撈點好處沒讓她撈到手,她也不過是背地裡嘀咕,嘴上罵兩句事情也就過去了。這回是正兒八經的把王熙鳳叫過去質問,而且人家也質問的有理有據,畢竟如今這府邸的女主人正兒八經的是邢夫人啊。

王熙鳳心裡麵也有點不痛快:“太太就會逮著我一個人欺負,她不敢跟老太太頂我能理解,怎麼不把大嫂子叫過去問啊!”

平兒把外邊的炭盆端進來,用火鉗子撥弄了幾下,把熏籠的罩子蓋上,推了一把王熙鳳:“奶奶,坐哪兒去,那邊暖和。”

王熙鳳站起來坐到了熏籠邊兒,倚著罩子取暖。

賈璉看著平兒把茶壺從套子裡取出來,倒了一杯熱茶遞給自己,就說:“唉,你也就是嘴上厲害。跟太太一樣光會逮著我們嘮叨,你現在衝進去把大嫂子母子倆攆走不就一了百了了。”

王熙鳳挑了一下眉毛:“你說的簡單,想攆他們還不容易嗎?那不是有老太太在旁邊看著嗎?”

平兒忙活了一通,總算是停下來了,站在一邊就說:“你說的簡單。我說句你們不愛聽的話,萬一老太太將來真的去侍奉祖宗了。大奶奶那邊你們還不能對人家不客氣,那是節婦,要是對人家稍微有一點兒苛待,傳出去名聲都壞了。

再說了,蘭哥兒還是珠大爺的遺腹子呢,不管是從二爺這邊還是二奶奶這邊,論起來都是血脈手足,更不能虧待。”

這話說的王熙鳳和賈璉嘴裡都不是滋味兒。

王熙鳳就說:“大家要是在一起好好相處也行啊,她怎麼總是斧子拿著一麵砍,砍的都是我這邊的!我也不是不能吃虧,但是總不能把我當傻子糊弄吧。想想這事兒都煩得很,我恨不得一眨眼十年過去,讓蘭兒娶了媳婦兒,讓他們一家搬出去。”

賈璉心裡也說不上滋味。

因為李紈不許榮國府甚至是賈家族人插手賈蘭的事兒。

賈家的族人大部分都是在族學裡麵讀書,也有一些是不去讀書的,比如說寶玉,剛開始的時候就是跟著先生讀書。再比如現在的桂哥兒,如今是跟著賈瑭的幕僚讀書,但是賈瑭自己也說過,這個幕僚一旦有事的話,還是要讓桂哥兒去學裡麵借讀一段時間。

但是蘭哥是要去外邊讀書,跟著大儒進學。這樣做並沒有錯,也挑不出毛病,但是大家心裡總覺得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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