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步沒指示了,把她們晾在了這裡。大半夜在謀生的地方,雖然是三月天,但是多少還是有點冷,風一吹很多人都覺得有點涼。
除了前麵的皇後不在現場,其他人都在原地站著。
排在最前麵的除了宮中的妃嬪之外,就是各個王府的王妃和公主們。公主們互相低頭交頭接耳,沒過一會兒就有一個年紀大的自動出列往裡麵去了。
這位長公主沿著安靜的道路一直不停的往前走,也沒人攔著她,過了好幾道門之後這位長公主才到了皇室成員聚集的大殿。
這裡麵有太上皇,皇帝,太子和諸位宗室的親王郡王,大家都群情激奮,似乎在吵架,個個一副爭得臉紅脖子粗的模樣。
這位長公主在門口問一個太監:“怎麼不見皇後她們?”
這個太監低著頭小聲回答:“皇後娘娘去後麵伺候太後了,太後病倒了。”
這位長公主一聽,轉身往皇太後的寢宮去了。皇太後的寢宮裡也非常熱鬨,不僅有皇太後,聖母皇太後和皇後,還有幾位太妃太嬪。
聖母皇太後和幾位太妃太嬪這個時候哭哭啼啼,皇後就覺得很無奈,站在聖母皇太後旁邊勸她彆哭了。當長公主剛剛踏入這裡,皇太後的眼睛一瞪,立即對著她罵道:“你來乾嘛?你娘又沒死,你來哭什麼孝,滾回去。”
長公主一聽,也沒真的滾,往裡麵走了幾步。
皇後就招呼著人搬凳子請這位長公主坐下。
長公主坐到皇太後身邊說:“聽說母後病了,我特意來瞧瞧。”
“瞧我乾嘛?”
長公主覺得老太後火氣挺大的,於是看向皇後,皇後立即說:“甄太妃剛沒,父皇下令要以國葬送太妃最後一程。”說完之後往皇太後那裡看了一眼,“就.....”
皇太後這個時候就問她:“你嗓子裡麵塞驢毛了?有什麼不敢說的?你直接跟公主說,就說我的那些衣服棺槨都被那賤人用了不就行了。”
皇太後的怨氣很大。
長公主一聽氣的眉毛倒豎。
旁邊的聖母皇太後就說:“還有我的陪葬品,她用了就用了。老聖人說把給我留的位置讓給她,我就不用躺進去了。”
長公主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這......成何體統,欺人太甚!”
老皇帝有兩位嫡妻,原配早死,現在的是繼後。這兩位是和老皇帝在同一個墓室的安葬的。聖母皇太後是因為生了個兒子做皇帝,所以也有資格一塊兒葬在地後的墓穴裡。
工部修陵修了那麼久,到底是可著人頭做帽子,說句不太好聽的話,也就那麼大點兒地方沒法兒再擠了。甄太妃葬進去了,聖母皇太後就進不去了。
難道要把太上皇的原配挪出來?還是不讓現在的繼後住進去?再或者是皇帝委屈他親娘,讓她和妃子們擠一擠?
這不是欺人太甚是什麼?
皇太後冷哼了一聲:“你老子如今已經老糊塗了,誰勸都不好使,非要這麼做。我丟不起這個人,往後我就不出現了,你也彆出來了,免得人家對咱們母女指指點點。”
長公主立即站起來:“我找我父皇去。”
說完站起來就走,皇後一看立即在後麵追著讓她彆去。這時候誰去了都說不通,反而還會讓老皇帝遷怒。
皇太後就說:“彆攔著她,讓她去吧,去了讓他老子打她一巴掌關回公主府去,也不用再出來跟著丟人了。”
皇後隻能回來,太後就跟皇後說:“反正我病了,你這位母後又是個拿的起事兒的,你要是不嫌棄這事惡心你替他辦去。我什麼都不管,也彆來問我,我丟不起這人。”
說完翻身躺下,讓人把屋子裡麵這些人都趕出去。
皇後也特彆煩,外邊還站了一院子的誥命夫人呢,這些人又不是宮女,一句話讓她們散了也就散了。皇後也覺得這事兒特彆惡心,這兩位太後要是有一個崩了,她無論給誰辦後事都儘心儘力,畢竟一個是皇帝的嫡母,一個是皇帝的生母,這兩個對於皇帝來說都很重要。
甄太妃......以前也是挺好一個人,這事兒也確實怨不到她,說來說去都是老皇帝自己犯病!!!
前麵長公主被打了一巴掌捂著臉回公主府去了,皇帝說他還有事兒,帶著太子走了。剩下的幾位王爺也不同程度的挨了幾巴掌,但是不能走,沒法學他們的姐姐捂著臉賭氣就走,還要去靈前跪著守靈,各個在心裡罵街。
宗室的人都在這件事兒上陽奉陰違,老皇帝就差遣兒子們,儘管這些王爺都不樂意,但是還要捏鼻子給老皇帝辦事,一個個在心裡叫苦不迭。
在這種情況下,某處院子裡麵站著的那一院子誥命夫人們到天快亮了才知道哭的是誰。排著隊進了停靈的大殿,挨個進去磕頭哭靈。
雲芳動著將要僵硬的腿學著前麵的人磕了頭哭幾聲之後,排隊去領了一塊白布做孝衣,很神奇的是雲芳心裡麵還在盤算著戶部庫房裡麵到底還有多少白布?能不能撐得起這場國喪?鑒於老皇帝的年齡比較大,這幾年是不是還要再多囤點?
領了白布之後,宮中的女官跟她們說這會兒先回去把家裡麵安排好,等到明天卯正都要來哭靈。
雲芳也是進過宮的,知道這個時候要趕快給家裡麵的一些人請假才行。大家都相約著排隊去找宮裡的女官登記請假,隨後這些會報告給專門的衙門做登記。
雲芳就給老太太報了病假,給王熙鳳報了產假。至於老紈絝那裡,不歸宮內女官管,有賈瑭給他請假。
隨後大家緩緩退出來,出了宮門邢夫人這才敢讓雲芳扶著。就算是讓兒媳婦兒扶著也不敢說什麼,更不敢抱怨什麼,急匆匆的找到了自家馬車,珍大奶奶也跟著一塊擠了上來,三個人坐到馬車裡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感覺渾身骨頭都在哢哢作響。
邢夫人就在心裡叫苦,自己畢竟上了年紀,一把老骨頭要是天天天不亮出門,晚上天黑了才能回家,一連幾天下來怎麼能撐得了?
又不能不來哭靈,榮國府裡麵王熙鳳品級低,勉強能來,就是不來也說得過去。老太太那是真病了,算起來也就四個人,要是三個都不來,那榮國府也太招眼了。
“唉!”
珍大奶奶跟著:“唉!”
雲芳也是一臉生無可戀,這個時候馬車慢慢的走動,大家在車裡都沒什麼可說的。到了寧國府的二門前,珍大奶奶下車,被兒媳婦胡氏扶著進去了。馬車出來重新進了榮國府,在榮國府的垂花門這裡被王熙鳳和李紈扶著下車。
邢夫人這個時候筋疲力儘,跟王熙鳳說:“把吃的送我房裡來,讓我先回去躺一會兒。”又交代雲芳:“你也回去躺著吧,多養一養,養精蓄銳,接下來幾天要早起晚睡。”就是鐵打的也熬不住。
王熙鳳就說:“老太太剛才說來,請太太和芳丫頭回來了到她屋裡麵去呢。”
大家都沒說什麼,被人扶著往老太太屋子裡麵去了。
老太太已經起來了,看她們兩個進來招呼著她們兩個趕快坐下,立即問:“是甄太妃沒了?”
邢夫人點點頭。
老太太歎口氣:“宮裡麵是什麼意思?”
雲芳說:“說是要大葬,要極儘哀榮......我們一直在後麵,聽到的消息有限,也不敢暗地裡打聽傳遞什麼消息。其他的細節還要今天再各處去探聽。對了,我們回來的時候給老太太報了病假,給我二嫂子報了產假,到時候我陪著太太進宮哭靈。”
王熙鳳說:“到時候你們用什麼缺什麼跟我說,我給你們準備的妥妥當當的。”
要是放在往常,邢夫人這個時候就已經盤算著怎麼刮王熙鳳一層皮,讓她多拿點金銀出來了,這個時候累的實在不想說話,連盤算的力氣都沒有了。
看邢夫人實在是萎靡不振,雲芳說:“我們太太站了一夜,先讓她回去躺一會兒吧。”
老太太看看大兒媳婦,點點頭:“回去吧。”
雲芳也趁著這個機會站起來跟著邢夫人一塊走,實在是沒精力再多說話了,這個時候是又冷又困又餓,提不起精神,睜不開眼皮兒,更不想說話......婆媳兩個在老太太的院子門前分彆,雲芳甚至都走不回東院,走到了怡紅院扭頭進去了,決定先借閨女的床睡一會兒。
事兒不事兒的等睡飽了再說,這會兒天大地大睡覺最大,誰都彆攔著自己。她進去之後對著蘑菇擺了擺手,連頭上的簪釵都沒卸,整個人和衣帶妝直接歪在床上,呼吸之間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