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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嫁 柳熙 6352 字 7個月前

五分鐘後,盛如馨穿上外套下樓,隻見鬱凇已經等在那裡,手上提著一柄黑色雨傘,身上已經換好整齊的外衣。

看看時鐘,已過午夜,整個一樓大廳裡燈光幽暗,後麵的傭人房黑漆漆的,顯然都已經睡下了。

盛如馨和鬱凇坐電梯到地下二層車庫,隨便開了一輛捷豹,冒著夜雨衝進幽暗的雨幕。

“這邊附近的藥店不是24小時營業,估計已經關門了。”盛如馨坐在副駕駛座上,有些怕冷地摟著自己的手臂,“你去舟山路吧,那邊商業區應該有很多店。”

鬱凇應了一聲,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路況,一邊隨手打開座椅加熱和車載暖風。

初秋的夜晚冰涼如水,浸沒在濕漉漉的雨幕中,氣溫似乎已近個位數。

即便開著暖風,溫度一時半會兒上不來,車內依舊很冷。

盛如馨踢掉腳上的鞋,將兩隻細白的小腳抬到座椅上,用單薄卻寬鬆的針織外套將自己裹起來。

她出門的時候偷懶,沒正經換衣服,隻扯了這麼一件薄外套裹在睡裙外麵,完全沒想到外麵竟然會這麼冷。再加上那冷冰冰的真皮座椅,半天也沒熱起來,坐在上麵好像貼著一塊大石頭,快要把她身上的熱量吸走了。

等紅燈的時候,鬱凇踩下刹車,解開安全帶,把身上的西服外套脫下來,遞給她。

半晌沒人接,他轉過頭,看到那副駕駛座上的人像隻小貓一樣蜷縮在那裡,額角抵靠在椅背上,眼簾緊閉著,細密的睫毛長長的,好像兩把垂落的小刷子,清秀的蛾眉略微蹙起,似乎在忍耐著極大的疼痛。

前方綠燈已經亮了,後麵車輛不耐煩地按起喇叭,鬱凇沒再多想,長臂一伸,將他的西裝外套蓋到盛如馨身上,然後快速係上安全帶,踩油門衝過十字路口。

小腹一陣陣抽疼,盛如馨閉著眼睛靠在那裡,其實並未睡著。

忽然感覺身上一暖,她怔然睜開眼睛,看到身上蓋著的西裝外套,不由心頭一暖。

她轉頭看向鬱凇,隻見他正單手把著方向盤,目光淡然盯著前方,俊美的側臉映襯著車窗外朦朧的雨幕和碎鑽般折射出的路燈光,畫麵精致又養眼,好像一幅畫。

“謝謝。”她攏緊他的西裝外套,蓋到下巴底下,隱約聞到一股幽冷的淡香。

鬱凇沒說話,依舊不緊不慢地向前開車。

舟山路那邊不算遠,但是也不近。一路走了近半小時,終於趕到那邊,深夜裡的商業區依舊亮著許多燈光。隻是因為夜深人靜又下起雨,路上空蕩蕩的,顯得有幾分落寞和寂寥。

鬱凇放緩車速,慢慢在路邊那些店鋪間尋找還在營業的藥店。終於找到一家24小時藥店,恰好旁邊還有一家便利店。

“布洛芬緩釋片,對吧?”鬱凇將車停穩,“什麼廠家都行?”

“你去幫我買吧。”盛如馨說了一個藥的品牌,然後坐起身,將蓋著的西裝外套穿在身上,“我去旁邊店裡買東西。”

鬱凇應了一聲,率先下車,撐起黑色大傘走到副駕駛門邊,拉開車門,將手墊在門上方。

盛如馨從車上下來,細長柔軟的發絲在雨幕中沾上幾滴晶瑩,好似帶露的珍珠。

抬手將大傘右移,鬱凇將她整個人都護在傘下,自己則整個左肩膀都淋在雨中。直到將她送進便利店門內,他才收起傘,轉身去旁邊藥店買藥。

盛如馨在便利店裡買了衛生巾,又買了瓶純淨水,上車就把藥吃了,然後窩在副駕駛座上打盹。

不知道是不是那純淨水太涼的緣故,還是因為晚上去蹦迪又被騷擾受了驚嚇,整個小腹一陣陣抽疼,宛如刀絞一般難耐。

盛如馨疼得鼻尖冒汗,又不好意思呻.吟出聲,隻能緊緊攥著衣角,極力忍耐著。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嘩啦啦的雨聲不絕於耳,隨著車內漸漸升溫,窗玻璃上漸漸浮起一層磨砂般的水霧,模糊了外麵的整個世界。

抬手抹掉一小塊水霧,露出車窗外麵濕漉漉的夜色,一串串雨珠撲跌在車窗上,然後滑落成一串串晶瑩的水漬。

身上披著鬱凇的外套,似乎被他身上的氣息包圍了一般,盛如馨盯著窗外的雨幕,依稀想起十年前的那個大雨夜,她似乎也穿過他的外套。

那年她不過十五歲,即將上高一,因為想讀藝術班的事,與父親起了爭執。

從小到大,她都喜歡畫畫,所以從考上高中那天起,她就決定要走美術生這條路,然後去讀國美大學,畢業以後從事繪畫方麵的工作,將自己的愛好變成一生的事業。

然而盛老爺子卻不那麼想,他希望女兒能學理,高中畢業就去國外常青藤院校讀金融,畢業後回國學習管理公司。畢竟,盛家隻有她這一個女兒,她是盛林集團的唯一繼承人。

盛如馨想在高一入學就加入美術班,以便有更多的時間去畫畫,結果遭到盛老爺子的拒絕。父親要求她去讀理科重點班,擔負起她作為一名繼承人所應承擔的責任。

連哭帶鬨了整整一個暑假,都沒能動搖父親的決定,盛如馨懷疑父親是不是不愛自己了。怎麼從來對她百依百順的父親,竟然對她的未來橫加乾涉,絲毫不顧及她自身的意願?

接到理科重點班的班主任提前電話慰問那天,盛如馨崩潰了,在家裡大發了一通脾氣,冒著夜雨衝出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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