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宴還未開始, 那支鳳頭釵就已經出儘了風頭。
“……鳳頭釵一出,到底是明確了永安王的心意吧?”
“看鎮國公府也是如此,魏夫人可是永安王的舅母, 若非如此,豈會將她帶在了身邊。”
“說來今日壽宴, 倒是不見郡主。”
“還來做什麼, 這一左一右的, 大概也沒有郡主的位置了。”
“說來也是有趣,這般場合下,溫二小姐竟是直接戴了這支鳳頭釵。”
說這話的人未直接點名,但話裡的意思, 在場之人皆清楚。
就是不知道思寧郡主看到了這一幕,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心情了。
好在沒多久, 那鎮國公老夫人便被人攙扶著出來了。
今日過壽, 老夫人著一身深紅色衣裙, 麵色沉肅, 緩步走進了這花廳之中。
在進門之前, 老夫人的腳步微頓了一下,她看向了溫玉若頭上的鳳頭釵, 聲音裡隱隱帶著些不悅:“這般場合,怎戴了這根釵子?”
攙扶著老夫人的嬤嬤低聲道:“許是王爺狩獵所得, 溫二小姐心中高興,這才戴在了頭上。”
老夫人未語, 她也年輕過,自然清楚這女子的心態。
隻老夫人到底對溫玉若存了幾分喜歡,並沒有直接開口,給她留了些麵子。
這邊的人簇擁著老夫人坐在了主位之上。
方一坐下, 溫玉若便呈上了自己所準備的壽禮。
她知曉老夫人如今禮佛,便特地親手抄寫了一份佛經,又耗費了非常多的時間,將佛經儘數繡在了屏風上。
當那屏風送上來時,周圍皆是驚歎一片。
屏風用沉香木做成,加之上麵針腳細密的佛經,且還是極端難得的雙麵繡,顯然是耗費了許多時間和心血,方才能做出這麼一件禮物。
老夫人自然也是喜歡的,麵上的表情緩和了幾分,輕聲道:“有心了。”
這來往的賓客眾多,但論送的壽禮,最為用心的還得是溫玉若。
隻是看到了這佛經,許多人不免想到了另外一個人。
此前溫月聲在京中鬨得沸沸揚揚的,不就是那能讓太後不藥而愈的佛經嗎?
隻如今,她是鳳頭釵沒拿到,佛經也未能送到了鎮國公老夫人的跟前,全然落入下風了。
這般想著,許多人都覺得,溫月聲今日大概是不會來了。
然就在這修滿了經文的屏風被搬下去之後,就有鎮國公府的下人匆匆前來稟報,說是郡主到了。
這花廳內靜了片刻。
倒是沒想到,在這等情況之下,溫月聲還會過來。
但念及她從前的性子,無論受不受寵愛,逮著機會總是想要與溫玉若爭個高低,那今日會過來,倒也不意外。
隻如今老夫人的身邊,一左一右坐著溫玉若和魏蘭芷,是再也插不進去旁的人了。
正想著,就見府中下人領著一行人進了這廳中。
對方一出現,令得那原本熱鬨不已的正廳內,都倏然安靜了下來。
溫月聲著一身玄色衣裙,周身無雜色,外罩一件白色繡滿了金色佛文的寬袍大袖衫,配赤金色卍字扣,行動之處,但見佛文靈動。
同是佛經,她身上的這件衣服,那縱橫的佛文卻捎帶著巨大的殺意,偏她神色冷淡,沒太多情緒,和那滿身的殺性比起來,矛盾卻又極具美感。
以至於來往之人皆怔忪片刻。
她為首,章玉麟緊隨其後,也不知其是從什麼地方過來的,身上竟還穿戴著甲胄。
章玉麟本身就極高極壯,著甲胄同溫月聲一並出現時,壓迫力更強。
且分明是來祝壽,他腰間竟還掛著那兩把紫金錘,以至於所到之處,聲響滔天。
……不像是來祝壽的,倒像是來砸場子的。
以至於溫月聲進了這花廳後,周圍都安靜非常,在那身量高得近乎跟花廳懸掛的燈盞齊平的章玉麟麵前,無人敢多言。
率先回過神來的,是那鎮國公夫人許氏。
她忙起身,對身邊的丫鬟道:“快去請王爺,就說郡主到了。”
今日壽宴,除了給老夫人祝壽外,主要便是為了給渭陽王和蕭縉說和,隻蕭縉跟鎮國公在正院內候了許久,都沒等到渭陽王,倒是溫月聲先到了。
許氏倒不是怕溫月聲會做什麼,這麼多年以來,溫月聲雖說脾性極差,但是在他們麵前,都會努力地表現出乖順的模樣。
叫蕭縉過來,隻是為了場麵不那麼難看而已。
許氏輕笑著說道:“郡主快請坐。”
結果溫月聲是坐下了,那章玉麟沒坐下。
他就這麼麵無表情地站在了溫月聲的身後,小山一樣的身型,給周圍的人都帶來了一定壓力。
溫月聲坐的位置並不算靠前,甚至離主座有一定的距離。
和那伴隨在老夫人身邊的溫玉若,是全然不能比的。
她坐下後,身後的夏至呈上了一份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