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入了宮中,皇帝盛怒,連夜召集了所有的重臣宮中議事。
若此事真的是昊周所為,其舉動也意在挑釁大徽,大徽自是不可能就這麼善罷甘休。
可若因此興兵,以目前大徽的實力來說,隻怕僅僅是給昊周一個突破大徽邊疆線的機會罷了。
出於此,整件事情都陷入僵局之中。
京城內外皆因為這件事情而陷入了震蕩中,溫月聲卻隻在最初監管三大衙門時露了一麵,其餘時間,她都在皇家國寺中靜心禮佛。
同整個躁動的朝野比較起來,她顯得格外的冷靜,某些時刻,就好似此番被刺殺的人並不是她一般。
進入十月下旬,天氣逐漸轉涼。
皇家國寺中,不少樹葉凋零。
清晨時分,有國寺內的小沙彌,拿了一把掃帚,正不疾不徐地清掃著落葉。
溫月聲著一身青色衣袍,立於半山之上的一處避風亭中,從她的位置往下看,輕易就能看見國寺那一條悠長孤寂的道。
晏陵站在了她的身後,聲色冷淡:“……嚴偉自那個刺客家中的地窖裡,翻出了大批的昊周文書。”
“除此外,與那個刺客一並行事的多人,也俱是已經查明了身份,這些人,俱是與昊周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到得這般地步,幾乎可以斷定,這件事情出自於昊周之手。
溫月聲聞言,目光落在了遠處的青山之上,淡聲道:“昨日陸將軍差人送回來了一封家書。”
晏陵抬眸看向了她。
“皇位變革,昊周國內人心不穩,從前老皇帝的舊派,近些時日頻頻上書,旨在插手後宮及……出兵大徽。”
一朝天子一朝臣,昊周舊臣與鬱舜的博弈,如今已經波及到了大徽。
此番事務,大抵便是他們內鬥之下的結果。
至於行刺溫月聲的人,是鬱舜所派,還是那些昊周舊臣安排,溫月聲並不關心。
她抬眸,冷眼看向晏陵:“昊周的內應找到了嗎?”
昊周山高路遠,這些將士還是一早便已經安插進了殿前軍中。
若說無人接應,那才是真的荒謬。
昊周野心昭著,眾所周知。
那在邊疆抗衡昊周多年,犧牲了無數將士,卻仍舊選擇了與昊周合作的大徽人,才是真正的該死。
不顧及血肉同胞,與外敵勾結者,當視為叛國內奸。
晏陵沉聲道:“是武安侯。”
溫月聲對於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畢竟從前一直把控著殿前軍的人,也是武安侯。
他欲安插幾個昊周之人進入殿前軍中的話,是再簡單不過的了。
“隻有他?”溫月聲微頓後問道。
三軍彙演刺殺之事,可是發生在了武安侯身死之後。
晏陵抬起了那雙瀲灩生輝的眼眸,與她對視:“這次參與三軍彙演的殿前軍名單,是殿前軍主將馮吉所定。”
“馮吉明麵上並非是武安侯舊部,早年還與武安侯有過爭執,武安侯身死後,大理寺奉旨清查所有殿前軍將領,他手中的消息傳不出京城,同理,昊周消息也難以遞進來。”
“為此,在定下名單之前,他特地去過非常多的地方,也曾見過了無數的官員,甚至還曾經去過渭陽王府中。”
也是因為對方牽涉到了的人員眾多,所以大理寺那邊難以排查。
但今日晏陵既是已經來了,溫月聲便清楚,他已經知曉了此番參與其中的人是誰。
溫月聲不語,晏陵眼眸深邃,直接道:“馮吉見過的人裡,有個丫鬟,是福瑞公主奶娘周嬤嬤的外甥女。”
福瑞公主。
溫月聲冷下了眼眸。
晏陵冷聲道:“幫助內奸傳遞消息,等同於通敵叛國。”
他微頓後,卻是話鋒一轉:“但福瑞公主,當由皇上來處置。”
溫月聲看向了他,隻聽他不疾不徐地道:“自郡主立於朝堂之上,所斬殺之人,皆是犯下重罪的奸佞。”
“卻有人欲為郡主冠之以凶名。”他神色冷沉:“福瑞公主是聖上親自造下的惡因,便該由聖上來承擔這個惡果。”
“聖上將郡主當成是一把隻為自己所用的刀,甚至不惜讓郡主聲名狼藉。”
“撥亂反正,肅清朝堂之人,不該受此汙蔑。”
他看著溫月聲的眼眸很淡,然眼裡的光卻格外強盛:“自晏陵認識郡主起,郡主就從未錯殺過一人。”
“如今便是郡主要殺儘天下人,晏陵也會讓郡主乾乾淨淨地殺人,不容許任何的汙穢,落在郡主身上。”
從未錯殺一人。
溫月聲輕垂眼眸,目光落在了她腕間的佛珠之上。
當真是個從未聽過的評價。
畢竟從她入世起,所有人都隻將她視作殺人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