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 亡國之君10 你的明君養成係統已上線……(1 / 2)

“殿下?”

“殿下, 您在哪兒呢?”

桂生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

十月的陽光依舊帶著幾分暖意,穿過一個個半紅半青的柿子, 落到窗邊的書桌上。

微風吹拂,枝葉搖曳,陽光形成的光斑也隨之晃動,調皮地在一幅書法上來回跳躍。

但很快,光斑就不滿足於此。

它順著狼毫毛筆一路向上,映出骨節分明的手掌、清瘦挺拔的身形,最後在少年褪去幾分稚嫩的臉龐上流連忘返。

陽光的眷戀卻並未讓少年有絲毫分神。

他隻輕輕眯起了眼眸, 讓密如鴉羽的睫毛垂落些許,凝神寫儘最後一分筆意。

看著這張工工整整的書法, 南流景滿意地點了點頭, 將毛筆放回到筆架上,向外走去。

“桂生,你找我有什麼事?”

聽到聲音,桂生微微偏頭。

南流景逆著光, 站在廚房門口。

過去一年裡,他如竹子般往上躥升了一大截, 就算在同齡人裡也是比較高的。

但變化最大的, 並非他的外形, 而是他的氣度。

那一身布料粗糙的灰衣,依舊難掩他身上的溫和清雋, 靜靜立在那裡,已有了幾分靜影沉璧的意味。

“殿下昨天不是說想吃餃子嗎, 我今天起床包了一些,您要是餓了,我現在就給您下。”

南流景眼眸微彎:“好啊, 這個天氣就適合吃餃子。”

吃完桂生煮的餃子,南流景站在柿子樹下消食。

看著那些長勢很好的柿子,南流景高興地跟姚容說:“老師,再過幾天頭一批柿子就熟了,到時我要讓你第一個嘗。”

這個冬天,對南流景來說,是依舊值得期待的。

但對朝中絕大多數人來說,這個冬天實在太過寒冷。

朝堂上,文武相爭越來越嚴重,主和派與主戰派掐得你死我活,一場科舉舞弊案殺得京都人心惶惶,不知多少公卿世家一夕落敗,或橫屍菜市,或流放千裡。

前朝的形勢也嚴重影響了後宮,許多宮人悄無聲息死去,新承寵的周美人投湖自儘,五皇子更是因為一場風寒丟了性命。

在南流景的提醒下,五皇子比原劇情裡多活了一年。

但最終,他的結局還是沒有被改寫。

麗妃抱著五皇子的屍體哭得昏天黑地,恨不得提著匕首去和貴妃拚命,被太醫強行灌了安神鎮靜的藥,才消停了下來。

可幾日後,玉妝宮裡有消息傳出來,麗妃因愛子夭折悲痛過度,一病不起,就此撒手人寰。

針鋒相對數年,最終還是貴妃一脈技高一籌。

砰——

禦書房裡,永慶帝氣得將麵前所有擺件都掃到地上,怒罵道:“啟兒死了,她竟連麗妃都不放過。”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啊!”

內侍總管慌忙跪下:“陛下息怒。”

永慶帝雙手緊握成拳,額角青筋直跳。

息怒,他要如何息怒。

他以為麗妃和貴妃私底下鬥得再厲害,頂多也就是多死幾個宮人……

“害死了小五和麗妃,下一步,他們是要逼朕立後,還是逼朕立儲,亦或是……”

“他們要直接逼宮?”

內侍總管恨不得自己雙耳失聰。

陛下連這種話都說出口了,心裡隻怕是恨毒了貴妃以及貴妃身後的季家。

就連六皇子,估計也被一並遷怒了。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朕乃天子,怎麼能被臣子和妃嬪拿捏……”

月色如水,冬風冷冽,明滅不定的燭火中,永慶帝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他這些年沒停過寵幸美人,前些年,他的後宮經常有好消息傳出來;六皇子出生後,他的後宮偶爾還有喜訊,但幾乎沒有孩子能平安長大。

貴妃那個毒婦是不是覺得,小五一死,太子之位已經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了!?

要是在平時,永慶帝絕對不會想起南流景,但這會兒,他突然就想起來了:他還活著的兒子,除了四皇子和六皇子外,還有一個皇子。

“冷宮裡那個孩子,今年應該有十歲了吧?”

內侍總管也不記得那個孩子了,但他記得昭妃是哪一年去的:“回陛下的話,那孩子虛歲有十四了。”

永慶帝驚訝:“居然都這麼大了。”

又有些厭惡地撇了撇嘴:“不愧是……果然命大。”

內侍總管不敢接這話。

永慶帝深吸口氣,下了一連串命令:“貴妃打理六宮,卻因疏忽致使五皇子病逝。傳朕的命令,收回貴妃身上的鳳令,罰貴妃禁足半年,以示懲戒。”

“四皇子生母張貴人,性情賢淑,生育皇子有功,升側四品婕妤。”

“南河,朕之四子,素來仁孝,從今往後由刑部尚書、戶部左侍郎、翰林院掌院人教導他。”

猶豫了下,永慶帝還是皺著眉道:“冷宮那邊,讓梁光譽先去看看。還有,跟內務府說一聲,明年開春朕要選秀。”

內侍總管領命退下,心中卻不免感慨帝王薄情。

當初陛下有多寵愛麗妃,他再清楚不過。如今麗妃屍骨未寒,陛下不想著給麗妃一個交代,卻開始謀劃起明年選秀的事情。

***

梁光譽剛接近長信宮,姚容就察覺到了。

有感於前朝皇帝被太監把持,自大燁建朝起,太祖就建立了一個隻忠於皇帝的機構,取名為“暗閣”。

梁光譽是暗閣的人。

除了這層身份外,梁光譽還有一個明麵上的身份。

他是皇家禁衛軍副統領。

而禁衛軍,專門負責京城安危。

上輩子,因為某些原因,梁光譽也曾經和南流景有過幾次接觸。

隻是南流景沉湎於鵲兒的離開和桂生的死亡,小小少年每天都過得渾渾噩噩的,沒有表現出任何出色的才能,自然也就沒有入梁光譽的眼。

後來宮中爆發宮變,暗閣被季玉山連根拔起。

沒有暗閣保駕護航,沒有暗閣充當眼睛,南流景在皇宮裡兩眼一抹黑,處境自然艱難。

不過暗閣覆滅了,梁光譽卻僥幸活了下來。

在南流景登基為帝後,梁光譽一直護衛在南流景身邊。

起義軍兵臨城下那天,就是梁光譽問出了那句“起義軍入城,百姓、將士、大臣都有了安排,天子該如何自處”。

所以南流景才將那道禪位聖旨交給了梁光譽,讓梁光譽代為轉交給起義軍首領。

……

這輩子,姚容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南流景錯過暗閣。

要收服暗閣,梁光譽會是一個非常好的切入點。

想到這兒,姚容轉眸,看向水鏡裡倒映出來的少年身影。

南流景站在柿子樹邊,穩穩紮著馬步。待到時間差不多了,他撿起一旁的木劍,練了一套姚容教給他的劍法。

每一次出劍,發力都非常標準,足以看出他對自己身體的掌控力。

待劍勢一儘,南流景順勢挽了個劍花,將木劍拋回原位。

這一整套動作,行如流水,連姚容這個做老師的都挑不出什麼毛病。

梁光譽呢?

他能挑出什麼毛病嗎?

隨著姚容心念一動,水鏡裡出現了梁光譽的身影。

他趴在屋頂上,臉上滿是震驚錯愕之色。

姚容微微一笑。

看來不僅挑不出毛病,還被南流景先聲奪人了。

***

南流景不知道有人正在暗處偷偷觀察他。

他如往常一般,每天一大清早就起來紮馬步,下午練拳和劍法,偶爾還會去湖邊叉魚或做陷阱抓鳥雀,改善一下口味。

這天中午,南流景抓著一把黍米,來到結冰的湖邊。

他蹲下身設置陷阱,將黍米灑到陷阱附近。

沒過多久,天際出現了幾隻鳥雀。

就在它們即將落入陷阱時——

“你在做什麼?”

一道爽朗的聲音從南流景身後響起。

鳥雀被來人驚動,振翅而起,遠離陷阱。

南流景也不覺得可惜,從雪地裡爬起來,拍拍膝上薄雪,回身望去。

來人看上去約莫四十歲,身著明光甲,手持一把製式大刀,麵容平平無奇,卻又自帶一股懾人威勢。

南流景有些好奇地打量來人。

長信宮附近很少有人出沒,禁衛軍巡邏的時候也不會巡邏到這裡,這還是南流景第一次近距離看到禁衛軍之人。

“小孩,你在做什麼?”來人又問了一句,心底琢磨著這孩子不會被他嚇到了吧。

好在下一刻,南流景回答了他的問題:“這不是很明顯嗎,我在布置陷阱抓鳥啊。”

梁光譽:“……”

梁光譽扯了個拙劣的借口:“我剛剛沒看到。”

南流景點點頭,沒有再理他,繼續蹲守陷阱。

梁光譽瞪著眼睛,等了半天,都沒等到南流景開口,隻好主動問:“剛剛鳥雀就要落網,卻被我給驚走了。你不生氣嗎。”

南流景頭也沒回,平靜道:“沒什麼好生氣的。”

梁光譽仔細打量了下南流景的神情。

以他的城府閱曆,能肯定南流景不是裝的,而是真的沒有把這件小事放在心上。

梁光譽蹲到南流景身邊,問他是哪個宮裡的人,又問他這個陷阱是他自己想出來的嗎……

南流景側頭看向梁光譽,臉上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無奈,還是老老實實回答了梁光譽的問題。

但他不知道,他越是這樣,梁光譽就越想逗逗他,看他什麼時候會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