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亡國之君30 你的明君養成係統已上線……(2 / 2)

齊明煦擰眉思索:“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南流景冷聲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幾位兄長可敢跟我一起冒險,來個將計就計?”

齊明煦乾脆道:“沒問題。我還指望著能贏你一局,搶先砍下季玉山的頭顱呢。”

李觀棋、蔣定和齊思互相對視一眼,也都爽快應了聲好。

遼闊曠野吹來悠悠長風,浩瀚蒼穹投下皎皎月色,一旁的火光落在他們五人身上,清晰照出他們意氣風發的眉眼。

他們五人中,年紀最小的南流景才十九歲,年紀最長的齊明煦也不過二十七八歲。

但史書,已經開始任由他們譜寫。

他們接下來走的每步路,說的每句話,做的每件事,都會成為銘刻在史書中的文字。

這是曆史對英雄的偏愛。

姚容看著他們,對係統感慨道:[他們五個人湊在一起,不管做什麼,都一定會成功的。]

係統十分認可:【沒錯。尤其是在造反打天下這件事情上,他們五個人已經無敵了。】

***

十日初十,陰。

一大清早,一團極大的烏雲飄到了京都上空,透出一股黑雲壓城的氣勢。

狂風四起,無數泛黃的枝葉在風中呼啦啦作響,原本清爽的空氣也變得黏膩沉悶,滿是暴雨將至的氣息。

中午時分,北地五萬大軍按照原定計劃兵臨帝都。

帝都城門緊閉,氣氛肅殺。

南流景的劍,已經架在了滿朝公卿的脖子上。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大戰一觸即發之際,一道聖旨從皇宮快馬加鞭送出京城,送到南流景手裡。

聖旨一共說了三件事情——

永慶帝同意為姚家平反。

追封昭妃姚容為皇貴妃,追封姚老將軍、姚大將軍和姚二將軍三人。

最重要的是,永慶帝打算封姚南為鎮北王,將北地一十六城都劃為姚南的封地。

“鎮北王?”

南流景坐在高台上,嘴裡玩味道:“那我豈不是成為了大燁開國一百多年來,唯一一個異姓王?”

前來頒布聖旨的內侍賠笑著點頭。

“可我怎麼記得,太||祖皇帝曾經留下遺詔,說非大燁皇室者不可稱王?永慶帝忤逆太||祖皇帝的遺詔,就不怕太||祖皇帝氣得從皇陵裡跳出來?”

前來頒布聖旨的內侍滿臉尷尬。

南流景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懶洋洋道:“你念完聖旨了是吧?”

內侍如蒙大赦,連連點頭:“是是是,鎮北王,請接旨吧。”

南流景說:“我提出的那些要求,永慶帝可沒有完全答應啊。”

內侍硬著頭皮道:“鎮北王,陛下畢竟是陛下,我們做臣子的,怎麼能逼陛下認罪和退位呢?您說是不是?”

南流景皺起眉來,似乎是把內侍的話聽進去了。

半晌,南流景終於露出一副鬆動的表情:“也罷,你說得有理。我可以不逼永慶帝退位,但季玉山呢?我一定要用季家滿門的頭顱,來祭奠我姚家先輩!”

內侍環顧左右:“鎮北王可否屏退閒雜人等?”

南流景不耐煩道:“有話直說。”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內侍隻好道:“鎮北王,您應該清楚季家的勢力有多大,季玉山有多權勢滔天。就連陛下,也不敢輕易處置季家啊。”

“陛下派我前來,除了封您為鎮北王外,還希望您能帶五千兵馬進京勤王,誅殺季玉山,鏟除季家,以告姚老將軍在天之靈!”

***

不得不說,永慶帝和季玉山還是很聰明的。

他們知道,如果不允許南流景帶兵進京,南流景絕對不可能會同意冒險。

所以他們許下了足夠份量的誘餌,還允許南流景帶五千兵馬進京。

南流景露出一副心動又猶豫的模樣。

內侍見狀,知道有戲,連聲勸說。

南流景想了想,道:“我和我的手下商量一番,你先退下吧。”

內侍也知道自己不能表現得太急切,隻好退了出去。

大概一刻鐘後,內侍才重新被帶回殿內。

南流景道:“我同意了。但五千兵馬不夠,我要帶一萬兵馬進京。”

“不行,一萬兵馬太多了。”

“那就帶八千。”

“還是不行。”

南流景一掌拍打在桌案上,冷聲道:“我不是在菜市場跟你討價還價。京都裡光是禁衛軍就有兩萬人。我這八千兵馬進了京都,也掀不起什麼大風浪,隻單純自保罷了。”

垂眸看了看內侍,南流景擺手道:“行了,這種事情,你一個內侍也做不了主。你回去向永慶帝複命吧。”

內侍看了看自己手裡的聖旨,為難道:“鎮北王,您還沒接旨呢。”

南流景掃了一眼齊明煦。

齊明煦會意,走下台階,來到內侍麵前,讓侍衛將聖旨交給他。

內侍:“……”

內侍心裡哀嚎:這,這不合規矩啊。

但想了想姚南的身份,內侍又十分無奈。

這可是大燁第一位異姓王,在他麵前,哪裡還有什麼規矩可言啊。

內侍默默將聖旨遞給齊明煦。

等內侍離開後,齊明煦將聖旨轉呈給南流景。

南流景看也沒看聖旨一眼,隨手拋進火爐裡,任由火焰將聖旨吞沒。

事到如今,他還需要永慶帝去為姚家平反,去追封他的母妃、外祖嗎?

他想要什麼,可以親手去取。

***

皇宮,禦書房。

永慶帝坐在上首。

梁光譽立在永慶帝身側。

季玉山大兒子扶著季玉山坐在下首。

從宣旨內侍帶著聖旨離開皇宮後,他們就一直坐在這裡等。

等到滿心煎熬。

終於,在永慶帝的耐心一點點告罄之前,宣旨內侍回來複命了。

他沒有隱瞞,將自己的遭遇全部複述出來。

永慶帝本就難看的臉色越發陰沉:“這姚家小兒,真是得寸進尺!”

季玉山倒是十分淡定,要是姚南直接答應下來,他反而得擔心一下。

現在姚南願意跟他們扯皮,就說明姚南對這個提議心動了。

“陛下,八千兵馬就八千兵馬,不足為礙。”

永慶帝看了眼季玉山:“季太傅不怕嗎?他這八千兵馬,可是為了殺你而來。”

季玉山輕輕一笑,他能權傾朝野十餘年,絕非尋常之人:“隻要將他誘騙進京,一切就由不得他了。彆說他隻帶了八千兵馬,就算他帶了一萬兵馬,他又能翻了天不成。”

永慶帝似乎是暢想到了那個美好未來,拊掌大笑。

梁光譽也在笑。

笑眼前這些人做困獸之鬥。

——隻要三皇子成功進京,一切就由不得你們了!

***

三方都有各自的謀劃,卻在這件事情上達成了驚人地統一。

十月十二,天還沒亮,蓄積多日的烏雲先行化作滂沱暴雨,不多時就淹沒了整座京都。

雷霆震怒,風雨如晦,本就沒有退去的黑夜被無限延長。

南流景昨晚很早就睡下了,這會兒被暴雨吵醒,乾脆坐了起來。

簡單梳洗過後,南流景坐在帳篷邊上,靜靜聽著外頭劈裡啪啦的雨聲,突然對姚容說:“母妃,我們終於走到這裡了。”

他距離那個位置,隻有一步之遙。

[我送你的平安符,你還戴在身上嗎?]

南流景將右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我一直都貼身戴著。”

姚容笑道:[那就好。]

[接下來,就按照你的計劃,走完那最後一步吧。]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她會一直注視著他。

注視著他從此刻起,踏上一條布滿荊棘的皇者之路,迎接屬於他的必定宿命。

繚繞在心底的那股淡淡不安,都隨著姚容這番話煙消雲散。

母妃是他的保護神,隻要有她陪伴著他,他必將戰無不勝。

南流景起身,沒有換上宣旨內侍提前送來的禮服,隻著一身常服,隨手拿起放在劍架上的天子劍,大步走出帳篷。

帳外,齊明煦、李觀棋、蔣定和齊思四人站成一排。

看著他們眼底的青黛,南流景笑道:“四位兄長是一宿沒睡嗎?”

齊明煦道:“我一想到自己今天就能夠手刃仇人,為父母族人報仇雪恨,就激動得睡不著。”

李觀棋三人睡不著,純粹是因為緊張。

南流景笑了笑,問:“那現在困嗎?”

四人異口同聲:“不困!”

“好!”南流景點頭,笑容爽朗,“既然不困,那四位兄長就隨我一起去點兵吧!”

“點齊八千兵馬,我們一道進京,誅殺權臣,質問昏君!”

***

後世史書在描述這一天時,總是不吝筆墨。

這場百年難遇的暴雨,將京都百姓困在家裡,讓南流景一方、季玉山一方和永慶帝一方可以儘情放開了廝殺。

當南流景帶著八千兵馬進入京都後,無論是季玉山還是永慶帝,都已經將他視作死人。

永慶帝直接調了一萬五千禁衛軍在朱雀大街設伏,要將南流景這八千兵馬悉數射殺於朱雀大街。

季玉山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永慶帝抽調了這麼多禁衛軍去對付南流景,宮中的防守頓時變得無比空虛。

季玉山早就和貴妃商量好了要在這一天發動宮變,推六皇子上位。

執掌後宮二十年的貴妃,與把持朝政二十年的權臣裡應外合,就算永慶帝有所防範,也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短短半個時辰,東門淪陷。

叛軍攻入皇宮。

自大燁建朝至今,這座象征著至高皇權的皇宮第一次被軍隊攻破。

宮女和太監亂作一團,四處奔逃。

哭求聲、廝殺聲與暴雨雷鳴聲交織,雨水伴著鮮血滾滾衝刷,順著地磚上雕刻的龍紋一路綿延向遠處。

很快,季玉山與貴妃、六皇子順利彙合。

“大伯,您親自掌兵,身體還受得住嗎?”貴妃看著季玉山,麵露擔憂之色。

季玉山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快到極限了,他神情慈祥:“無妨,隻要能讓六皇子順利繼位,那我就算是死也死而無憾了。”

貴妃點頭,她知道季玉山最想聽的是什麼:“大伯,你放心,季家永遠是我和樂兒的外家。”

“好!”季玉山朗聲一笑,轉頭看向那座居於皇宮正中位置的帝王寢宮,“隨我一同殺過去吧!”

帝王寢宮裡,永慶帝神情癲狂:“季玉山!還有貴妃那個賤人!他們竟然在這個時候發動宮變!”

永慶帝一直都在提防著季玉山和貴妃,但他沒想到,姚南的威脅還沒有徹底除掉,季玉山和貴妃就搶先一步對他出手了。

“梁光譽呢!梁光譽在哪裡!”永慶帝喝問。

內侍總管連滾打爬跑進殿內:“梁大人親自領兵去朱雀大街設伏了,奴才已經派人去通知梁大人,可這一來一回至少要一個時辰。陛下,我們快撤吧!這裡已經不安全了!”

“去明光宮!”永慶帝不再耽擱,“明光宮那裡有一條通往宮外的密道!”

明光宮位於皇宮西邊,永慶帝一動,那些護衛著他的禁衛軍也在動。

季玉山和貴妃立刻察覺到了這一點。

他們不知明光宮有一條暗道,但也立刻帶兵追去。

在永慶帝距離明光宮不過百米時,季玉山和貴妃的兵馬徹底將他圍住。

“陛下,我們過不去了。”匆匆趕來救駕的暗閣首領開口道,“陛下,刀劍無眼,您先暫退到後麵的碧落宮,待臣率人為您殺出一條血路。”

就在這時,貴妃的聲音也穿透暴雨,傳入永慶帝的耳朵:“陛下,您還要逃到哪裡去。”

六皇子跟著道:“父皇,您降了吧。隻要您宣布退位成為太上皇,兒臣保證日後一定會好好贍養你。”

永慶帝氣得麵目扭曲。

他身上的龍袍早已被暴雨打濕,衣服和頭發都緊貼身體,看不出半分為君者的風範。

“你們敢在這個時候發動宮變,就不怕梁光譽在這個時候趕回來嗎。”

季玉山冷笑:“梁光譽還能趕得回來嗎。就算他提前設伏,就算他的兵力遠超過姚南,也絕不可能輕輕鬆鬆就解決掉姚南和姚南那八千兵馬。等他趕回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成定居了。”

豈料,在季玉山話音落下的瞬間,整齊劃一的腳步聲突然穿透雨幕,穿過殺戮,向此地而來。

而後,梁光譽的聲音響徹夜空:“陛下,恕臣救駕來遲——”

永慶帝的神情由驚懼轉為狂喜。

季玉山臉上的勝券在握則悉數凝固。

“怎麼可能……”

“不可能,梁光譽絕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趕回來……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原本就瀕臨崩潰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住這般突如其來的驚懼,季玉山咳得滿麵通紅,那架勢仿佛要將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咳出來。

但下一刻,隨著梁光譽一行人出現在自己的視野裡——

永慶帝臉上的狂喜悉數凝固了。

季玉山的眼眸也不由瞪大。

因為他們看到,梁光譽以一種明顯是臣服的姿態,站在一位少年身後。

少年一身黑色常服,腰懸玉佩,頭戴玉冠,左手持一把六十四骨節油紙傘,右手握一柄玄黑長劍,身後千軍萬馬靜默。

他們明明從未見過這個少年,卻都在這一照麵之間猜到了少年的身份——

鎮北王,姚南。

除了他,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能在這般年歲擁有這般權勢。

季玉山幾乎要承受不住身上那副鎧甲的重量,渾身脫力,被帶得往後連退數步,還是六皇子及時扶住了他,才沒有讓他在這個場合丟儘顏麵。

“伯外祖父,您還好嗎?”六皇子憂心忡忡。

貴妃也連忙上前扶住季玉山:“大伯,您一定要撐住,我們現在隻能靠您了。要是您倒下,我們季家就真的完了。”

季玉山仰頭長笑,笑聲蒼涼痛苦,最後竟生生笑出了眼淚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以為姚南是蟬,永慶帝是螳螂,我是那隻黃雀。誰知道我才是那可笑的獵物。”

笑完了自己,季玉山又笑永慶帝:“永慶帝果然昏聵無能。”

“他視為心腹重臣的禁衛軍統領,竟然早就投靠了他人。”

他的布局其實沒有太大問題,隻是他根本沒有預料到,梁光譽居然會倒戈向姚南那邊。

是啊,誰能想到呢!

總之永慶帝是根本想不到啊!

他不僅想不到,當事實已經徹底擺在他麵前的時候,他依舊是想也想不通啊!

“梁光譽,你竟然會背叛朕!”

“朕這些年待你如何,你再清楚不過!”

“朕不僅讓你執掌禁衛軍,還讓你執掌暗閣二部,在整個朝堂,除了寥寥幾人外,還有誰比你更位高權重!朕就不信,這個姚家小兒能給你的,會比朕給你的還多!”

梁光譽立在南流景身後,一言不發。

是啊,論位高權重,他幾乎已經到頂了。

但一個人在擁有了榮華富貴和高官厚祿之後,總應該還有點彆的理想追求吧。

他最想要追求的東西,隻有三皇子能實現。

所以他選擇收三皇子為徒,選擇幫三皇子欺君,選擇幫三皇子出宮。

所以當他收到三皇子的書信,看到三皇子在信上問“梁師父可願助我一臂之力”時,他將一盒黃金餅送給了三皇子。

***

隔著雨幕,南流景的目光從季玉山、貴妃、六皇子身上一一掠過,最後停頓在永慶帝身上。

十九年了。

從他在冷宮裡出生,到他站在這些人的麵前,已經過去了整整十九年。

這是他和他的親生父親第一次相見。

一見麵,便是宮變之日,生死成敗。

“諸位,自我介紹一下。”

南流景丟開那把油紙傘,立身於風雨之中,隨手抽出天子劍。

“我是鎮北王姚南。”

“也是大燁三皇子南流景。”

原本集中在梁光譽身上的視線,又齊刷刷彙聚到了南流景身上。

“大燁三皇子……”六皇子腦子完全是懵的,下意識道,“大燁有三皇子南流景這個人嗎?”

貴妃唇角微微顫抖,她想到了一個人。

那個在冷宮裡長大,後來因為染了病被送出宮外的孩子。

那個根本不曾被她放在眼裡的孩子。

季玉山深吸一口氣,全部都想通了:“難怪我查不到姚南這些年的過往,原來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姚南這個人……”

永慶帝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突然恨不得抽自己幾巴掌。

因為他想起來,當初就是他命令梁光譽去接近南流景的。

是他!給梁光譽和南流景製造了接觸的機會!

不然的話,南流景怎麼可能會和梁光譽有交集呢。

“閒話已經說完,那我們也是時候來清算一下恩怨了。”

隨著南流景話音落下,梁光譽立刻帶著一隊兵馬朝著永慶帝走去。

永慶帝臉色大變:“你們要做什麼?”

梁光譽指著身後的碧落宮,禮貌又強硬:“陛下,請先進裡麵休息片刻吧,等殿下解決了季玉山那夥叛軍,他自會去見您的。”

永慶帝罵道:“你們要軟禁我?!”

梁光譽道:“如果陛下不打算進去,留在此地淋雨也是可以的。隻是戰場之上刀劍無眼,萬一哪裡有暗箭飛來,誤傷了陛下這萬金之軀,還請陛下不要怪臣護駕不利。”

永慶帝終於退讓:“朕可以進宮殿裡休息,但朕要去明光宮。”

梁光譽直接點破:“陛下,明光宮通往宮外的那條暗道,已經被我的人守住了。”

永慶帝無法,隻能在暗閣首領和內侍總管等人的保護下退入明光宮旁邊的這座宮殿。

這片戰場,正式由南流景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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