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在季玉山他們身前的侍衛接連倒下。
到最後,季玉山他們身前,隻剩下十幾個人。
“不用扶我了。”
季玉山推開季貴妃和六皇子的手,挺直背脊站立著。
到了這一刻,他輸掉了自己整整二十年的謀劃,卻不願在敵人麵前露怯。
“三皇子,想必你不會放過季家的,對吧?”
南流景握著天子劍,反問:“當年你可曾放過姚家?”
“也對。”季玉山自嘲一笑,“我這般對他人,自然也怨不得他人這般對我。”
所有人都以為,季玉山是要在臨死前來一段懺悔,或者對自己的失敗發表遺憾宣言。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就在話音落下的那一刹那,季玉山竟從袖間掏出一把匕首,毫不遲疑地刺向自己心口。
他的動作太快了。
快到絕大多數人都沒反應過來。
南流景倒是第一個反應過來了,卻來不及阻止他。
但人阻止不了,箭可以!
如流星般的箭矢,越過人群,劃破風雨,裹挾著淩厲破空聲與驚人殺意,與匕首撞在了一起。
一箭,將匕首撞歪。
第二箭飛至時,季玉山已被南流景摁倒在地。
季貴妃和六皇子也悉數被拿下。
齊明煦從一旁的灌木叢跳了出來,肩上背著箭筒,手裡挽著弓箭。
他走到南流景身邊,一腳踩在季玉山肩膀上,又用空閒的手搭在南流景肩膀上,笑問:“這一局,算你贏還是算我贏。”
南流景說:“這就要看齊大哥你那一箭,是故意撞歪他的匕首,還是無意間撞上的。”
齊明煦攤手,十分誠實:“好吧,其實我是看你和他在那說話,就悄悄瞄準了他的心臟準備偷跑。誰知道這老東西竟然剛好要用匕首刺入自己的心臟。”
他好好的一場刺殺,竟然無意間變成了阻止季玉山自殺。
南流景道:“我們賭的是誰先砍下季玉山的項上人頭。現在季玉山被當場拿下了,不如我們這一局就算平局吧?”
“也行。反正這老東西死在誰手裡都無所謂,就是不能讓他死得太輕鬆。”
兩人在這樣嚴肅的場合,針對誰輸誰贏展開了一番激烈討論。齊思在旁邊聽得哭笑不得,推開他們,示意暗衛將季玉山扶起。
暗衛如同拖著死狗般,將季玉山從積水裡拖起。
齊思吐槽:“你們再聊下去,季玉山都要被你們踩斷氣了。”
看著麵如金紙、氣若遊絲的季玉山,齊明煦毫無愧疚之心:“我還以為他會被淹死呢。”
“他不會被淹死,但他有可能會被氣死。”說完,南流景轉眸凝視著季玉山,“你知道我為什麼耽擱了一些時間才趕到皇宮嗎?”
季玉山愣了好一會兒,心中生出一股不詳的預感。
“我晚到了一些,是因為我帶著人去追擊季家人了。”南流景聲音很輕很輕,落在季玉山耳裡,卻比驚雷還要讓他驚懼,“我說了要問罪季家滿門,你們季家的人,就一個都彆想走脫!”
“季玉山,任你千般謀劃,任你權勢再高,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都隻是小道罷了。”
季玉山瞳孔猛地睜大,萬萬沒想到自己的最後一道後手會被南流景察覺到。
豆大的雨砸在他的臉上,他下意識抬頭,卻隻覺眼前一切明滅不定。
一道閃電突然劃破長空,將天地照得明亮無比,但季玉山什麼都看不到了。
他渾濁的雙眼一點點暗下,抬起的頭顱也一點點無力垂落。
就在他的呼吸即將暫停之際,他隱約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再度響起,宛若死神最後的催促。
“既然都要死了,那就用你的血,來祭我的劍吧。”
冰冷劍鋒破空而來。
劍落血起。
這位權傾朝野二十年,野心勃勃的權臣,依舊如原曆史線那般,倒在了同一柄劍下,死在了同一個人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