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沒說錯。
至少在麵對同樣的境地,季貴妃做出了和季玉山同樣的選擇。
南流景道:“季玉山教出來的兒子全都是廢物。在這方麵,季貴妃也和季玉山像了個十成十。”
他厭惡季玉山和季貴妃,也同樣看不起軟弱無能的六皇子。
姚容啞然失笑,卻覺命運有趣。
原曆史線裡,季玉山和季貴妃同樣發動了宮變。永慶帝這個瘋子對六皇子幾乎沒有任何父子之情,他在感覺到自己末路將至時,為了報複季玉山和季貴妃,竟派暗閣首領去刺殺六皇子。
宮變之後,季玉山和季貴妃都活著,六皇子這個本該繼承皇位的人卻死在了暗閣首領的手裡。
所以最後南流景才能繼承皇位。
但這一次,一切都完全反過來了。
“把六皇子帶下去。”南流景吩咐齊思,“看著一點,彆讓他自殺。”
“放心吧,我會讓人好好盯著的。”齊思應好,掃了眼失魂落魄的六皇子,不屑之意溢於言表,“要是他敢像季貴妃一樣自儘,興許我還能高看他一眼。”
強勢專||製的母親,很容易會養出軟弱無主見的孩子。
六皇子根本就沒有自儘的勇氣。
***
六皇子被帶下去之後,梁光譽過來了。
梁光譽小聲道:“永慶帝一直吵著說要見你,還說有事要和你商量。”
南流景笑了笑,道:“梁師父,我要沐浴更衣。”
梁光譽瞬間明白了南流景的心思:“我這就去準備。”
在梁光譽的安排下,南流景洗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原本濕掉的頭發也被宮人一點點擦乾了。
梁光譽不知從哪兒找來了一套華麗又合身的玄色禮服,讓南流景能夠換上。
南流景在宮人的伺候下換上禮服,戴好發冠和玉佩。
整理好儀容,南流景走出裡屋。
齊明煦四人和梁光譽都在外麵候著。
南流景在主位落座,吩咐道:“將罪帝南陵帶來明光宮。”
永慶帝在碧落宮裡等了很久。
這種等待十分難熬,就好像有一柄劍正懸在他的頭頂上,他已經能感受到長劍冰冷森然的氣息,卻不知道劍何時才會真正落下。
終於,這柄劍落下來了。
梁光譽重新折返碧落宮,對永慶帝道:“陛下,殿下願意見你了。你跟我走吧。”
永慶帝臉色十分難看。
永慶帝身邊的內侍總管和暗閣首領,看著梁光譽的目光也非常不善。要不是梁光譽臨陣倒戈,他們未必會落得這般下場。
梁光譽道:“陛下要是不願意跟我走,那我隻好用些手段將陛下請過去了。”
永慶帝咬牙道:“好,朕可以跟你走,但在此之前,朕要你回答一個問題:你為何要背叛朕?”
“這個問題,陛下不該問我。”
“那應該問誰。”
“陛下應該問一問天下百姓。”
永慶帝臉色變幻莫測,他明白了梁光譽的意思,但根本無法接受:“就因為這麼一個狗屁不通的理由!?”
梁光譽笑了笑,語氣卻變得比方才冰冷許多:“請吧。”
永慶帝最後還是認命般跟著梁光譽走了。
內侍總管抱著一個匣子跟在他們身後。
當永慶帝站在大殿之下時,齊明煦四人的目光都落到他身上。
這位昏聵遲暮的老皇帝,早已被多年酒色掏空了身體。
即使穿著一身龍袍,戴著天子冕旒,也沒有半分天子氣概,反倒因為渾身濕透而儘顯狼狽。
於是齊明煦四人又去看南流景。
永慶帝也在看南流景。
這是他和南流景的第二麵。
剛才外麵暴雨傾盆,再加上隔得稍微有點遠,如今借著殿內明亮的燈火,永慶帝才能夠好好打量南流景。
他原以為自己早已忘記了姚家人的長相,可當他看清南流景的相貌時,他心底生出的第一個念頭竟是:南流景長得好像姚家人。
但南流景又不像姚家人。
比起尋常大臣,姚家人更害怕被帝王猜忌,所以姚家人在他麵前永遠表現得恭敬、謙卑、順從,從來都不敢抬頭正眼看他,更彆提像南流景這樣居高臨下地俯視他。
這種居高臨下地審視,永慶帝太熟悉了。
這是獨屬於上位者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