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熱湧 鎖不住的月亮(1 / 2)

今朝且渡 芒厘 17461 字 3個月前

這一年發生了很多事情。

看起來很長很長。

逢夕是將宋卿時哄好了才走的。

從說開的那一天到真正離開, 隻有七天。而這七天,也是她最後陪他的時間。

這七天裡,他們很少出門, 幾乎都是單獨待在家裡。一起生活, 一起工作, 一起休息,抬眼便能看到對方, 做什麼都能和對方在一起。

她感覺得到他的不舍, 但是他一直沒有開口道過一聲挽留或者後悔。

他說會讓她走, 就真的讓她走。

可他這樣, 卻讓她覺得很是難過。心裡酸酸的,癢癢的, 很想貼近他一些、再貼近一些。

他坐在沙發上, 她坐在地毯上,靠在他的膝邊,雖然在看電影, 但是腦海裡全都是他。

他就跟感覺得到她的情緒一樣,抬手揉了揉她的頭。

這個決定當然難做。

——“我想了無數個借口, 卻找不到一個借口挽留。”

最是適合他的心境。

他還是決定,給她這份自由。

“宋卿時……”

“你知道嗎?我本來以為沒有那麼容易說服你的。”

她扭過頭看他, 雙手抱著他的膝蓋,頭在上麵蹭了蹭。

她原本準備好了很多腹稿,也準備用很長的時間, 卻沒想到,他這樣容易抬手。

他朝她伸手,示意她到他的懷中來坐。

逢夕一彎唇,麻溜地爬到了他的懷裡, 跨坐在他身上。

他低頭吻住,一手摟住她的腰,一手撫在她的頸邊。

閉眼深吻。

他們這幾日已經習慣這般繾綣廝磨。

阿姨們除了來工作以外,不會留在這邊,乾完活就走,這個空間大部分時間都隻有他們兩人,任由他們在這裡儘情肆意。

好半晌,他才肯鬆開她。

電影已經播放到尾聲。

他的聲音很啞,凝視著她仿佛浸了水一般透亮的眼眸,輕歎道:“因為我知道你是俗世鎖不住的月亮。”

所以他放她走。

放她去遠行。

皎潔一輪,寒光萬裡。

即使他再不舍。

宋卿時喉結滾了滾,再次吻上來。

四周沉寂,唯有電影結束的歌聲。

她眸光顫動著,細碎的星光搖曳,雙手攀住他的肩膀,主動迎上。

他是知道該怎麼打動她的。

她的心裡已經為他的話而軟得一塌糊塗。

這幾日裡,他已經為她準備得差不多。

可是他心裡的準備卻沒有做好。

一直到她離開的前一夜,他都還沒有她即將離開的實質感。

那一晚,他們幾近抵死纏綿。

逢夕覺得,他恐怕是恨不得將她做死在這裡。她指尖都在顫,一次又一次,他不知休止。

到最後,她有些恐懼地想,他這是準備將接下來一年的份例都提前預支嗎?

天剛剛明,逢夕望向了光透進來的方向,她輕聲說:“宋卿時,天亮了。”

他閉了閉眼。

是啊,天亮了,她要走了。

他將她緊緊摟進懷中,像是恨不得將她揉進骨血。

無一字不舍,卻是全身上下都在流露著不舍。

今朝結束,如夢一場,到此結束。

-

逢夕抵達德國,先去見了與她聯係的人。

他們合作談得很順利,沒過幾日,她就踏上了行程。

這次對她來說是一次更高的挑戰。

完全突破了舒適區,闖入了一個更加冒險的領域。

雪山之上,各種危險困境都有可能遇到,最主要的是突發險情,令人防不勝防。

他們一行人所用的防護設備,全都依了宋卿時的要求,是他那邊親自準備,得到了最好的防護條件。

至於彆的,自然得由他們親自去征服。

逢夕常常給他發去照片。

都是她親自拍的,這回不用通過信件,也不用等待一月三月,她整理好就會給他發。

有一張照片,是山頂的雪。

一如他曾經許多年在她心中的位置一般,高山的雪,天邊的月。

她爬得很高,高到摸得到高山雪,離月亮也是那麼的近。

──宋卿時,我握住一抔雪了。

她笑得很開心。

開心到能感染周圍。

同行的一個朋友站在不遠處,看到這一幕,心思一動,舉起相機拍了下來,且在事後將照片送予了她。

逢夕將照片捏在指尖。

──那是夢想成真的笑。

他就是她的夢。

一十七歲這一年,她夢想成真。

她給送去發去那張山頂雪的照片過後,說:【這個是你。】

半晌後,他回:【嗯,即使我是這個,也都已經融在你那了。】

逢夕愣愣地看了須臾。

突然臉上轟隆一聲炸開了紅,險些將手機丟出去。

──他在說什麼?!

她抿緊唇。

很真切很真切地感覺到,他們現在是成年男女之間,是情侶之間,是愛人之間。

以前他多正經,他絕對不可能與她說這種話。

現在卻也會與她……調情?

打開了一個新的尺度。

即使相隔萬裡,好像也不妨礙他的氣息灼熱,猶在身邊。

她能想象到,如果是他現在在她耳邊說這句話,聲音得有多蠱。

不僅不會讓人覺得油膩,恐怕還隻想讓人拉著他墮落。

宋卿時發來好久,她都沒回。

宋卿時:【怎麼不回?】

逢夕:【……】

宋卿時:【你可以想得純潔一點。隻是單純的融化。】

逢夕不信。他怎麼可能有那麼單純。

再說了,她承認的話,那豈不是意味著隻有她想歪?

她再次失蹤,說什麼都不回了。

宋卿時低笑一聲。

其實她真的可以當成是單純的融化。

他從來不是什麼山尖雪。

即使是,也會化在她的手掌。

程驍喊了一聲:“你夠了啊,人都不在身邊,笑得這麼膩。”

真的受不了了。

逢夕離開的那三年裡,這個人完全冷下性,和從前全然不同,跟他們聚會也少了。大部分時間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去談判的路上,隻忙著和宋昱時鬥,開拓新的市場,攬過新的大權。

後來,逢夕失聯的那半年,他更是跟瘋了一樣。他們親眼看著他不停找人,完全陷入工作。偶爾見過他一回,他的周身仿佛能結冰。聚會更是一次都沒來過。他們知道他心病,倒也沒有打擾太多,隻是也會幫忙留意尋找。——他們算是看明白了,她不回來,他就好不了。

好在,後來人終於回來了。她一回來,他慢慢的就好了。

隻是當時他隻顧著哄人追人,加上人又生病了,他忙著貼身照顧,壓根沒空理會旁人。

再後來,人又走了。

還好聽說他們已經在一起了,隻是談的是異國戀。這個人終於沒再發瘋,甚至偶爾還能騰出時間來和他們聚一聚。

可是。

程驍一臉鬱悶。

拿著手機發個消息還能笑成這樣,真的是夠了。

他都不用說他們也知道他這肯定是在和逢夕聊天。

再也沒有第一個人能叫這個人露出那麼溫柔的笑。

宋卿時乜他一眼,眼裡明晃晃的:你懂什麼?

程驍嘴角一抽。

真的是夠了,一天都忍不下去了。

異國戀還能談得這麼甜,除了他們也沒有彆人了。

“怎麼樣啊?逢夕什麼時候回來啊?”

“還有一年多。”宋卿時神色淡淡,倒扣手機。

“嘶。”一年一年的,時間在他們那裡就跟不值錢一樣。“等她回來記得帶出來,好久沒見她了,不得好好跟我們喝一次?”

宋卿時淡淡覷他。

陳屹岸嗤笑了聲:“你就想著吧。有他在,誰能讓逢夕喝?”

程驍懶得理他。他還沒跟這個人計較。也不知道和陳京儀是吵了什麼架,陳京儀現在已經拒絕跟他出現在同一場所。今晚柳秋秋不管怎麼叫她都不肯來。

“你跟小儀到底咋回事?”程驍低聲問了一嘴。

陳屹岸吊兒郎當地靠著,淡聲說:“能咋回事。喝你的吧。”

明顯是不願意多說的意思。

程驍也隻能止住話頭。

陳屹岸隨意打開手機掃了眼。

還是沒回。

他的眉眼染上些躁色。

“今晚還出去不?”程驍問。

陳屹岸沉吟不語。

程驍勾了勾唇。依他看,這個距離翻車也不遠了。

成了一對,還有另一對剛開始呢。

-

宋卿時是想去看她的,但是她大部分時間都在前進的路上,而且時間不定。偶爾休息,但休息時間任務也很繁重。

愣是沒能給他騰出讓他去探班的時間,她當然也騰不出空回國。

次年春天。

逢夕經過一處湖泊。

春水盎動,她站在草原上,望著遠處,滿目驚豔歡欣。

她看了眼手機,確認了下這裡有信號,而後給他打去視頻。

宋卿時接得很快。

他那邊是辦公室,應該是還在工作。

他一邊接起,一邊摘下眼鏡,看向鏡頭。

逢夕一愣。

她心裡一癢。

每次看他摘眼鏡,她都會忍不住心動。好像預感得到下一秒他就要“胡作非為”。

可能是愛上了這種斯文敗類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