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 他見她沒說話,這才輕輕……(1 / 2)

妻色氤氳 望煙 13062 字 7個月前

“公子。”孟元元放下阮琴, 盈盈起身。

西間本不大,走個幾步就能丈量過來。

賀勘進了房來,往前兩步就到了孟元元身前, 一眼瞧見了桌上的紙張。紙上墨跡未乾, 印著一手娟秀的小楷。

這樣看,她的字當屬於好看的, 不若男子的筆鋒剛勁, 她手下的字更加柔美, 有些像她的琴音那般柔和。

“琴譜?”他隨意撚起一張紙,拿到眼前看了看。

孟元元往他看了眼, 隨之後退一步, 與人離了些距離:“無事整理一下。公子有事?”

客氣的對話,沒有夫妻間的熟絡。

“你的手好了?”賀勘問, 放下手中的琴譜,他視線落在她右臂上。

孟元元下意識摸上小臂, 聞言客氣笑笑:“好了。”

又是靜默,兩人間相隔兩步遠, 個頭差得明顯。男子身形頎長, 比女子足足高出一頭有餘,此時落在地上的影子倒是糾纏在一起。

“還是仔細看看的好,我看那日腫得厲害。”賀勘落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緩緩抬起,“我給你看看。”

話音落,孟元元搖搖頭:“沒事了。”

可賀勘沒聽,上前一步攥上了她的手腕,對上她的眼睛:“你適才彈琴有些遲鈍,許是還沒養好。”

一雙彈琴的手怎能不好好養著?那日秦尤的力道, 更像是要給她把手折斷。

他見她沒說話,這才輕輕掀開她的袖口,褪到了臂彎處,露出那截纖細的小臂。果然,上頭的淤青還未完全褪去,隻是消了腫而已。

“要緩上兩日才能退下去。”孟元元被人這樣攥著手臂,稍感到不自然。

雖然兩人有過最親密的事,但那都是在熄燈後的床幃間,彼此都看不見,而這種光明正大的親近舉動實在不多。

賀勘試到掌中的手臂試圖抽走,細細的手腕子在他虎口處摩擦著,帶出一種說不出的微癢,不禁就收緊了一分:“是不是,秦尤總欺負你?”

這是他一路上一直在想的問題,當初他離開秦家回來,後麵的事什麼都不知道。秦尤敢賣地,敢抵她,那還有什麼惡劣事做不出?

是她聰慧跑了出來,要是沒跑出來呢?

“他倒也不太回家。”孟元元如是說。

秦尤大部分時候和一幫狐朋狗友鬼混,不是泡在賭坊,就是混去窯子,哪裡會管家裡?她又管不到秦尤,後來秦老太的離去,多少也是被秦尤的氣得。

賀勘薄唇抿緊,深深看進孟元元眼中,似要找到些什麼。可是沒有,她明亮的眸中澄澈見底,沒有對他的抱怨、訴苦,哪怕是失望。

這時,外間有了動靜。

聽聲音,是郎中來給秦淑慧診脈。

孟元元趁機抽回自己的手,隨後拉下袖子遮住,順著後退開,麵上淡淡沒有情緒。

賀勘收回手落下,掌中還殘餘著軟軟的觸感:“淑慧說你們要去清荷觀?”

“對,”孟元元應著,眼角躺著一抹沉靜,“給公公婆婆祈福。”

年底了,兩位老人家走的第一年,總該做些什麼的。秦尤肯定不會給倆老祭祀,她這邊安排著做點什麼,也好讓兩老泉下瞑目。

也當是自己離開前,最後儘一份兒心罷。

賀勘頷首,有些事情他會忽略,可她總會記得:“也好,讓你操心了。明日的話,我剛好要去臨縣,屆時送你們過去。”

房外,興安過來喚了聲,說是老太爺讓賀勘過去。

賀勘嗯了聲,遂走出西間。

孟元元見人離開,自己走回桌前收拾。一通說話下來,也沒了繼續記錄琴譜的心思,想著明日去清荷觀該帶的東西。

才把阮鹹包起來,就聽見腳步聲進來。她回頭看,見是賀勘又回來房中。

“元娘,讓郎中給你看看手臂。”賀勘走過來,從她手中接過阮鹹。

孟元元往他身後看,見著背了藥箱進來的郎中。

“坐下。”賀勘手掌落在孟元元的肩上,將她摁回到椅子上坐下。

郎中已經到了跟前,半舊的藥箱往桌麵上一擱,撩袍坐在孟元元對麵:“娘子傷的是右臂?”

“是。”反應上來,孟元元先看了看賀勘,而後對著郎中微微一笑,“有勞先生了。”

“無妨。”郎中頷首,遂將一方軟巾擺於桌上,讓孟元元放上手臂。

郎中經驗老到,隔著一層袖布,指尖在人手臂上捏捏拿拿,心中已然有了個□□。

見此,孟元元倒是生出幾分緊張來。想著隻是一些淤青,養幾日就好了的,一時也不敢開口相問。

“怎麼樣?”賀勘開口問。

“骨頭是沒事,筋可能有些扭傷,”郎中語調一頓,又補充道,“不過女子家的需好好將養,小小的毛病也容易落下病根兒,尤其是冬日。”

他說著,便順手拾起桌上紙筆,開始寫藥方。

“先生說的是。”賀勘應道,垂眸就看見女子安靜的麵容。

郎中給的方子是草藥熱敷,晚上入睡前,巾帕用藥水浸泡,然後包裹在手臂上熱敷。除此之外,還叮囑手臂要保暖,不能凍傷,否則容易留下病根兒之類。

孟元元認真聽著,這幾日手臂雖然慢慢轉好,可是活動起來還是有些不對勁兒。

她抬頭,正看見賀勘與郎中交談。是沒想到,他折回來原是讓她看郎中。

這邊郎中說完,背起藥箱準備離開。

賀勘站在桌前,拿起那張藥方上下看了看:“看來是需養些日子。”

孟元元揉揉自己小臂,是還有些發木,大概真像郎中所說,冬日裡不容易好。

“你好好休息,我走了。”賀勘放下藥方,說出這句話總覺得哪裡彆扭。

夫妻倆的,之間的對話總是客氣又疏離。

說完,他看看她,便轉身離開,還要去一趟賀泰和的博文堂。

“公子,”孟元元喚了聲,瞧了眼桌邊上的小匣子,“東西忘帶了。”

“這個,”賀勘同樣看去那個不起眼的小匣子,聲音輕柔一些,“是給你的。”

收回視線,他抬步出了西間。

房中靜了,孟元元坐回凳子上,不由伸手拿過那個小匣子。適才賀勘說這是給她的,給她的什麼?

她手指一勾,打開了小匣子的鎖扣,隨後掀開蓋子。匣子裡是幾縷琴弦,束在一起靜靜躺在匣子底。

先是一愣,因為著實沒想到賀勘會給她這個。拿到手裡,指尖下意識試探琴弦的材質,竟是最上等的鶤雞弦,隻這樣捏在指間,便感覺到與那普通蠶絲弦的不同。

同時,心中不明白,他給她琴弦是為何?上次賀滁那事的歉意?

竹丫這時候走進來,手裡端著一盆熱水,裡頭泡著藥。

“元娘子,快熱敷一下手臂。”

孟元元收起小匣子,順手拉開抽屜放了進去:“你倒是腿腳快,郎中才給藥方,你就燒了水。”

“我也就會燒個水,娘子彆笑我了。”竹丫把銅盆栽到盆架上,拿了手巾浸到水中,大概是粗活做慣了,絲毫不覺得發燙。

這些日子,孟元元一直看著這個小丫鬟,平時做事認真,不像那些家生子會偷奸耍滑,心眼兒實誠。如此,以後跟在秦淑慧身旁,也讓她放心。

她擼起袖口,任由竹丫把那發燙的手巾搭上小臂淤青處。

“以後你也跟著慧姑娘學幾個字,賀家這樣的地方,一味埋頭做事不行的。”孟元元道了聲,既然是留著給秦淑慧貼身的丫鬟,旁的都要學一些。

竹丫點頭:“我知道了。”

她往孟元元臉上看著,饒是日日見麵,仍覺得這位娘子長得美。而這兩日也都傳遍了,元娘子其實就是大公子當初在外麵娶的娘子。

想到這兒,心中不由憤憤,外麵那些人儘胡說八道,說元娘子是粗俗的村婦,長相醜陋。明明人就跟仙女兒一樣,讀過書,還會彈阮,比府中的娘子們也不遑多讓。

孟元元不知道竹丫心中想什麼,隻覺得手臂上呼呼發熱,屋裡彌漫著淡淡的藥香。

清荷觀,位於洛州府城北外,在石門山的半山腰上,坐北朝南。

觀中的都是一些女道,平日裡會有一些夫人貴女在此求神祈福。此處地勢高,景致十分不錯,甚至天晴的時候,能看見碗沿的洛江。

賀勘正好要去臨縣拜訪一位先生,也就跟著孟元元和秦淑慧的馬車一道出了城。出了城門便在岔道上分離,分彆去了相反的方向。

離開了賀府,秦淑慧話多起來,在車廂內拉著孟元元一直說話。

“我看你精神頭真不錯,”孟元元笑,腮頰酒窩淺淺,“說了一路都不覺得累。”

這段日子的修養,這個小姑總算是好起來了。

秦淑慧依偎去孟元元身旁,抱上人的胳膊:“還是外麵好,什麼都能說,沒有那麼多規矩。”

“姑娘大了,該有規矩了。”孟元元拍拍小姑肩膀,果然,身子也結實了不少。

秦淑慧癟了嘴,委屈巴巴的眨眼:“嫂嫂,你怎麼也和二哥說一樣的話?他整日讓我看什麼書,學什麼的,你知道的,我根本看不下去。”

聽著著一聲聲的訴苦,孟元元無奈一笑:“不怕你二哥罰,你就不學。”

秦淑慧自然是不敢的,賀勘的罰可是真罰,一點兒不留情麵。想想自己去一趟清荷觀,還帶著幾本書冊,小腦瓜又開始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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