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也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安才人的臉色怎麼這般難看呐,怎麼瞧著好像是要哭似的。”
“其實要嬪妾說啊,這做人呢,人在做天在看,有的人仗著幾分寵愛趾高氣揚,那定然是要遭報應的,安才人,你說是不是?”
“好了,”皇後適時開口讓諸人不要再繼續提了,微微蹙眉道:“人吃五穀雜糧,難免有身子不適,何必拿這些捏人痛楚。”
皇後娘娘為自己說話,安才人禁不住落下兩滴眼淚來,偷偷拿帕子沾了沾。
既然皇後發話,她們自然也不好一直取笑安才人,齊齊起身說著:“謹遵皇後娘娘教導。”
皇後又交代了幾句重陽家宴的時間和地點,叮囑諸人天冷加衣,莫要著涼,這才諸人都散了。
安才人紅著眼急匆匆要離開鳳儀宮,誰知剛出門不多時就在禦花園裡被宜妃娘娘叫住了。
宜妃今日穿著一件杏色宮裙,在晨起的冷風裡,看起來格外溫婉:“方才在鳳儀宮裡委屈你了,那嬈貴嬪無非是看著林貴妃不在,這才故意取笑你,你不必太放在心裡。”
安才人一聽這話落下淚來,委屈哭訴著:“宜妃娘娘,妾身在陛下跟前出了這樣的醜,是不是這輩子都不會得寵了,是不是這輩子就算完了?”
宜妃溫柔地看著她,輕聲細語好似有魔力,撫慰著安才人的心:“你得貴妃的福澤庇佑,怎麼會從此失寵呢?”
“娘娘從前不是跟你說過嗎,若是遇到什麼事,首先要怎麼做?”
安才人邊擦著眼淚邊怔怔抬頭:“遇事,要先去和貴妃稟告。”
“正是呢,”宜妃柔柔一笑,“這會兒長樂公主想必也服了藥歇下了,你去吧。”
安才人落寞的身影朝著永信宮的方向漸漸遠去,宜妃身邊的文紓才輕聲說:“娘娘何必和安才人說這些?她在陛下麵前失儀,恐怕三年五載都不會再得寵了,一個不中用的嬪妃,何苦將她再往林貴妃身邊推呢。”
宜妃淡淡道:“安才人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就在陛下跟前忍不住了呢?”
“本宮都覺得奇怪,你說林貴妃能不能察覺?”
文紓頓了一下,不甘地低下頭去:“但您何苦為她考慮這麼多。”
“林貴妃待您向來頤氣指使,十分苛刻,從來沒有真的將您當成過是自己人,無非是利用罷了……”
宜妃並不在意般,溫聲說:“左右無事,不過隨口提點她兩句罷了。”
“今日天冷,午膳讓尚食局送些好的補湯來,戎兒喜歡喝。”
長信宮內。
長樂公主已經服了藥歇下,林貴妃正坐在梳妝台前,讓身邊幾個貼身的宮女為自己挽發上妝。
安才人低著頭,委委屈屈地向林貴妃請了安,說著:“娘娘……”
“你的事本宮也聽說了,”林貴妃邊看著銅鏡內的自己,邊對著安才人說著,“這事還這沒你想的這麼簡單。”
她懶懶瞥過去一眼:“難道你從前腸胃便這麼不好不成?”
安才人後知後覺的意識到,睜大了眼睛說著:“娘娘的意思難道是——”
林貴妃被她的模樣蠢到,蹙眉說著:“自然是有人在飯菜裡動了手腳。”
“你不過得了兩三分恩寵,便猖狂做樣子給常貴人看,時時搶人東西。泥人還有三分血性,你位份不比常貴人便敢這麼欺淩於人,她自然忍無可忍。”
“隻是常貴人一貫循規蹈矩,自不會好端端的突然尋你不快,還想出這樣陰毒的手段,定是旁人提點的。”
林貴妃塗上口脂,悠悠道:“你前段時間是不是還欺負了班禦女?”
安才人一聽,林貴妃竟然什麼都知道,頓時心虛起來,支支吾吾說著:“娘娘——”
“妾身行事不檢點,妾身知錯了。”
林貴妃扭頭看向安才人,嬌豔雍容的麵上帶著幾分惋惜:“其實本宮也不是怪你的意思。”
“隻是你好不容易有了幾分恩寵,本宮也著實為你可惜。”
她看著安才人的眼睛,眼中帶著深意:“常貴人老實,班禦女膽小,說到底還不是她那個玉姐姐在後頭生事。”
“你今日淒慘下場,都是玉常在一手促成的。”
林貴妃拍拍安才人的肩,轉回去繼續梳妝,裝腔作勢的安撫著她:“你回去好好想想該怎麼做,待陛下忘了這件事,本宮自會向陛下重新舉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