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斐第一次殺人, 實屬是嚇壞了,但班玉雅的命令, 除了戚氏允許會給的好處, 更多的是不敢不聽從。
對這個主子,雖說已經相處了很久,可秋斐的心中還是又敬又畏,半點非分的心思也生不出來。
將粉芝推下湖後, 她喘著粗氣在暗中觀察了許久, 看著那個模糊的小小水花掙紮了幾下就歸於了平靜, 甚至粉芝在水裡都沒怎麼求救, 隻一開始喊了兩聲, 不知是不是自知殺人也心中有愧, 很快就沒了聲響。
秋斐確認後疾步趕回了小主哪裡, 隻見她麵上噙著淡淡的笑, 溫聲說:“我交代你的事都做好了嗎?那玉佩可放在身上了?”
“奴婢都做好了,浸水也不會掉出去的。”才殺了人, 秋斐仍然後怕中, 不住地點頭。
安充衣被粉芝殺死做成摔死的假象,她又讓秋斐推粉芝入水做成粉芝弑主後自殺的假象,將安充衣之死的疑雲拉到了林貴妃的身上。
今夜這事等鬨開了, 林貴妃雖是無妄之災做不實罪名,可還是得在陛下心裡添上一道影子, 日後不論宮裡再出什麼事, 陛下都會覺得是林貴妃做的。
她能依仗的無非就是和陛下青梅竹馬的情誼和林氏, 情誼若沒了,隻剩下疑心,就算林太傅力挽狂瀾, 這位置也坐得不會穩。
班玉雅又看了一眼方才殺人的地方,淡聲道:“這件事你做的很好,回去歇息吧。”
柔福宮本就偏遠,班玉雅和秋斐回到玉荷堂歇下的時候,時間也隻是稍晚一點點。
雪夜難行,耽擱時間也是常有的,並不會惹人生疑。
外頭的雪還在陸陸續續的下著,班玉雅盥洗後更衣就寢,睡前窺一眼窗上雪影,安靜地閉上了眼睛。
這一夜的雪會掩蓋掉許多蹤跡,誰也不會知道她和秋斐去過那裡。
-
次日一早,便是承安七年正月初一,闔宮嬪妃都要去鳳儀宮向皇後請安,再由陛下和皇後帶著一同到太後的長壽宮請安以表孝心。
初一到十五是年節休沐的時候,陛下不必上朝,隻要每日將底下呈上來的折子批閱了便可,過年的第一日,依著往年的規矩,陛下也會遍賞各宮以示恩典。
因此沈霽一大清早便起身更衣梳妝,準備帶著子昭一同前去鳳儀宮。
昨夜從九州清晏出來的時候,她交代了青檀去提點粉芝,一夜過去,粉芝也應當已經將事情辦好了。
安充衣一死,林貴妃還不知是何表情呢。
倒是昨夜在席間,林貴妃的父親還曾向陛下問及她的近況,顯然是聽說了林貴妃的近況,知道陛下有些複寵於林貴妃,想要借此機會旁敲側擊陛下複了林貴妃的協理後宮之權也說不準。
但看太後的意思,似乎並不願意林尚書多問後宮之事,隻模棱兩可施壓了一番,也不知陛下是如何考慮的。
沈霽自然希望林貴妃能節節敗退,若真讓她複了權,還不知會氣焰囂張到何等程度。
霜惢最後為沈霽係上披風,輕聲說:“現在宮裡又來了恪美人,往後還不知是如何情形呢,奴婢瞧著,恪美人的性子不像是個好說話的。”
沈霽並不甚在意,溫聲道:“你瞧宜妃好說話嗎?她又如何?”
霜惢跟在主子身身邊榮辱與共,自然知道宜妃並不如表麵一般溫柔賢淑,善解人意,而是心機極深之人,所以聽到主子這麼問她,也不禁啞然。
“您說的是,宮裡的女人什麼模樣,向來不是瞧就能看出來的。”
沈霽回頭看了一眼子昭,這才蓮步輕移,邁步出去:“今日宮裡不會太平,咱們早些去鳳儀宮吧。”
-
還記得去年的正月初一,是玉雅被林貴妃設計坑害降位禁足的日子,而自己也從步輦上跌出去大動胎氣,險些失了孩子。
誰知今年便輪到沈霽動手腳了,好似每年的這個時候都要出些事情來。
鳳儀宮裡頭已經坐了不少人,地龍燒得正旺,一進去就暖盈盈的。
天氣寒冷,皇後娘娘一大早就命人備了熱騰騰的牛乳茶和精致的點心,許多來不及用早膳的嬪妃這時候也不見外,一口接一口的墊著肚子,三三兩兩交頭接耳,閒談說笑著。
她們來得早,陛下和皇後娘娘還未起身,霜惢侍奉著沈霽取下披風,帶著子昭落座於位置上,剛坐下就聽見門口有人唱禮,說恪美人來了。
若是旁人,殿內這些早到的妃嬪們還不會覺得有什麼,但恪美人就不同了,她是昨夜高調選到宮裡的功臣之女,一入宮的位份就越過了許多人,雖說昨夜陛下不曾讓她侍寢,可明擺著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眼下離時辰還早,恪美人初來乍到,也來得這樣及時,可見對這宮內的事務都是上了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