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皇後人到了,秦淵眉宇間的愁色終散了幾分,站起身道:“皇後免禮,朕正盼著你來呢。”
“林氏之事朕已經知曉,林尚書私德不修,不尊正室,朕定會狠狠訓斥他。但眼下政事繁忙,朕也走不開身,幸而皇後來了,林夫人若有訴求,儘可對皇後說起,皇後都會轉告於朕的。”
陛下不願多言林氏家事的態度已經擺在麵前了,林夫人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可也得看著陛下的臉色行事,她再怎麼說也隻是一屆婦人,陛下總是不好多言語的。
好在皇後娘娘來了,女人之間,許多苦楚定是能感同身受,那天殺的小賤人,娼婦出身,休想進林家的門半步!
林夫人以帕掩麵,抽泣著福身向陛下行辭禮,秦淵這才大踏步離開了偏殿。
皇後看著林夫人哭泣的模樣,緩緩坐到位子上去,溫聲道:“雲嵐,將夫人扶起來坐下。”
“林家的事,本宮也聽說了,夫人會覺得委屈也是應當的。”她歎了口氣,輕聲寬慰道,“說起來,林尚書今年已經年逾四十,膝下子嗣也有好幾位,如何還會做出這樣的事呢。”
林夫人哭得淒婉,欲言又止半晌,還尚未開口,卻又閉住了嘴,一味隻管哭,可見受了多大的屈辱和委屈。
皇後見狀也不好再說什麼,讓底下的人去奉茶過來,也好讓林夫人緩一緩。
喝下半盞茶後,林夫人可算開了口,哭訴道:“娘娘,您也是女人,您一定最清楚臣婦的委屈。臣婦嫁入林氏半輩子,一輩子循規蹈矩,做好正妻應有的本分,自問是問心無愧。可誰知他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林氏一家子,許多在朝為官,文官最重清譽,他這樣糊塗,一心想將那樣的女人帶回家,不光是臣婦不願意,便是放到朝堂上,言官也絕不會放過他,定是要參他一本的。”
這樣天大的醜事,原本是不易外揚的,可太醫今日去府上給公爹請脈,卻將這鬨劇看了一清二楚,隨行的人數不算少,不出半日就傳遍了長安。
既然這臉麵已經丟了個乾淨,那她這個林夫人再守著那點可笑的顏麵還有什麼意思。
現在公爹掌權,璿璣還失寵於陛下,幾個親生的兒子也都不爭氣,他這個殺千刀不思正途便罷了,居然還敢和娼婦攪在一起!
她活這半輩子,還從未如此憋屈過,什麼林氏的前途,既然他自己都不在乎,那她也隻管自己的顏麵和孩子們的將來便是,隻要有她在一日,那賤人就休想進林家的門。
林夫人哭哭啼啼,邊哭邊起身跪地,說得動聽極了:“皇後娘娘,臣婦今日來,便是想求您能為臣婦做主,千萬莫要讓那外室進門。他身為三品尚書,應為天下學子和朝官做榜,若非如此,又豈能立得正,豈非是讓陛下的信任付之東流。”
出這樣的事,皇後也不好說什麼,這終究是林氏的家事,關於林尚書的處置,就算林夫人不說,陛下自然也不會坐視不理的。
隻是這都是朝堂上的事,直覺告訴皇後,林夫人這次進宮出了說林尚書的不是,應該還有彆的目的才是。
就算再生氣,林夫人終究是林氏的人,一味來說林尚書,於她又有什麼好處。
皇後微微頷首,讓林夫人安心:“這些事夫人儘管放心,陛下一定會做出妥善的解決的。”
她並未繼續說下去,話鋒落到林夫人那頭,她躊躇了片刻,垂下眸抽泣了幾下,眼珠稍稍一轉,斟酌著說道:“林氏如今不太平,臣婦除了求陛下和娘娘做主,實在彆無她法,可底下的孩子們卻深受其害。尤其是林貴嬪,家中出了這樣的事,臣婦也實在擔心貴嬪娘娘會不會承受不住,再者,還請娘娘可憐臣婦之心,讓臣婦見見貴嬪娘娘,也算一點慰藉。”
說來說去,還是將自己真實的目的說了出來。
林夫人在這件事上雖有讓人同情之處,可沒有陛下的旨意,皇後也做不了這個主。
皇後的眉頭微微蹙起來,歎了口氣:“林夫人,本宮固然同情你的遭遇,也不滿林尚書的做法,可畢竟不是什麼涉及生死的大事,且林貴嬪禁足乃是陛下的旨意,本宮也不好插手。你若實在擔心,本宮會讓宜妃去勸勸她,也好讓她和你都安心。”
本就是試探,見皇後這次如此堅決,林夫人眼中的希望也漸漸黯淡下去。
所有孩子中,璿璣是最討人喜歡也最讓她心疼的孩子,自從這個女兒自嫁給陛下,還從未遭遇過如此挫折,她這個做母親的,不管什麼遭遇始終還是記掛著自己的女兒。
好在皇後娘娘說是讓宜妃去看望,有宜妃勸一勸璿璣,再給她出出主意,想來璿璣也能想明白。
林夫人福身說道:“娘娘一片慈心,是臣婦心急了。但臣婦還有一請求,懇請娘娘應允。”
“臣婦入宮幾次,還未見過太後娘娘,今日這般事,臣婦心中也實在是積鬱難解,唯想著太後娘娘心明眼慧,若能指點臣婦一二便是再好不過了,臣婦也能去伺候太後一回,好儘一分心。”
命婦入宮,若是向太後遞了拜帖,平時也是能見到太後的,林貴嬪她做不了主,可見一見太後卻也不是難事。
太後久居宮闈,許多事做的比她更有分寸,也沒什麼好不放心的。
皇後緩緩頷首,應道:“既如此,你便讓雲嵐引著你前去長壽宮求見太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