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 27 章 哪有更完美(2 / 2)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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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宴驚燃了一隻通信符,確認了師姐的方位,趕過去時,正見師姐拎著鞭子抽打那家的姑娘:“說不說,說不說?”

“五師姐……”所以師姐最終還是采用了自己那將她們按住抽打一頓的提議嗎?不過五師姐就連抽人的樣子都這樣漠然冷淡,真是……令人歎服。

冷於姝看到她來,收了鞭子,解下背上的包袱給她看,觀那包袱的式樣,大概是隨手扯了哪家姑娘的窗簾布:“已經拿到了三隻鏡子,這家的銅鏡被藏起來了,找不到,你那邊如何了?”

“人殺了,問出來點東西,”薛宴驚神色有些凝重,“先把眼前這個解決了,待會兒回李府再細說。”

“嗯。”冷於姝頷首,將眼前的姑娘嚴嚴實實地捆了起來。

薛宴驚閉目放出神識,很快感應到一陣十分詭異氣息,不過這氣息已然十分微弱,若來得再遲些,怕連她也尋不到了。

她順著氣息指引,尋到院子裡一顆墜著累累果實的桃樹下,頓了一頓,給冷於姝傳音道:“師姐,你帶沒帶鐵鏟?”

“帶了,”冷於姝從儲物戒裡掏出一柄鐵鏟遞給薛宴驚,從木柄上的痕跡來看,大約是經常使用,見師妹驚詫,她隨口解釋了一句,“埋屍用的。”

“……”

薛宴驚運鏟如飛,很快從桃樹底下挖出一枚銅鏡來,冷於姝看她一眼:“你有感應?”

“嗯。”

冷於姝聞言點了點頭,竟未追問,隻是歎了一句:“這倒方便。”

“先回李府一趟吧,”薛宴驚提議,“免得李家夫人一直提心吊膽的。”

“也好。”冷於姝和薛宴驚先去了李府的姑爺家,一人將李家女兒捆了扛在肩上,一人裹著銅鏡,鬼鬼祟祟地回了李府。

兩人又去李家兒子兒媳的房裡拿人、搜銅鏡,薛宴驚將遮銅鏡的綢布掀起,看到裡麵有個滿臉驚惶的女子,正拚命拍打著銅鏡框,想來正是李家的兒媳。

“彆怕,”薛宴驚安撫了一句,“我們是來救你的。”

冷於姝若有所思:“李家女兒的銅鏡也是這般,可我找到的其餘幾枚,裡麵已經沒了動靜。”

薛宴驚輕歎:“想來是快消散了吧。”

“……”

片刻後,偏堂中,李夫人坐在椅子上,看著眼前被五花大綁的三人,又看著桌上擺著的三枚銅鏡,眼淚止不住地流,又逼著自己堅強起來,問薛宴驚二人道:“我該怎麼做?”

冷於姝看向薛宴驚,她卻看著李夫人:“隻有你想讓他們回來,他們才能回來。”

李夫人怔了怔:“我當然想讓他們回來。”

“包括一向愛忤逆你的兒媳?好吃懶做的女兒?不學無術的兒子?來換掉眼前這幾個近乎完美的假人?”

“這是什麼問題?”李夫人看起來有些惱怒,“我怎麼會不想?我當然想讓他們學好,可是再怎麼不學無術好吃懶做那也是我的兒女,我不是因為他們完美無缺、白璧無瑕才會喜愛他們。當然這兒媳的確是討厭了些,但那也是彆人家好好的女兒,總得把她換回來吧,我還能看她去死不成?那我成了什麼人了?”

銅鏡中被困的幾人聽了這話,都忍不住流下眼淚來。

“你這瘋婆娘!”此時院外卻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伴隨著一陣大罵,“若不是下人通風報信,我尚不知你竟往家裡請了野道士來做法!”

李夫人臉色一白:“老爺……”

一位人過中年的男子闖了進來,吹胡子瞪眼地看向李夫人:“我說你這無知婦人,就這般看不得昊兒學好?非要折騰著讓他變回以前那個廢人才開心?!”

李夫人歇斯底裡地指著銅鏡:“你看啊,你看看鏡子裡是什麼?看看還是不是我發癔症!”

男子看見銅鏡裡的人影,怔了一怔,麵對這超出他認知的東西卻又嘴硬道:“誰知道是不是這兩個野道士在作怪?”

冷於姝不耐煩聽他說話,在他胸口點下一指,乾脆利落地定住了他:“我們開始吧。”

“對,不管他,咱們開始!”李夫人重重點了點頭。

薛宴驚讓開銅鏡前的位置,對她輕聲道:“隻需將手掌貼在鏡麵上即可,隻要你內心真的想讓他們回來,他們就能回來。”

就這麼簡單?李夫人怔了一怔,連忙依言照做,先把手掌貼在女兒那麵銅鏡上,閉目虔誠地念著佛號,不過片刻後,房裡便多出一位年輕女子,怔怔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腳,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終於得以解脫,與此同時,地麵上被五花大綁的“李家姑娘”化成一團黑煙,絲絲縷縷地沒入了銅鏡當中。

李夫人心下大喜,連忙如法炮製,又將其他兩人放了出來。

一家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團,女兒淚水止不住地流:“娘……”

“哎,”李夫人連忙應了一聲,抱著她撫著她的長發,聲音哽咽,“孩子,你受苦了。”

“娘,多虧了你,”女兒抱著她不放,“那個鬼它嚇唬我說,如果所有人都把它當成真正的我,我就再也回不來了,我要嚇死了,我險些以為你真的要更喜歡那個勤快體貼的它了。謝謝你,謝謝你……”

“跟你娘我客氣個什麼勁?”

冷於姝又在李父的胸口一點,解了他的定身法,他怔怔地看著眼前一幕,不知該說些什麼。

薛宴驚拿出門派腰牌,在他眼前一晃:“玄天宗門下弟子,來此降妖。”

李父臉色不太好,玄天宗鎮守中州,是附近百姓眼中一等一的名門正派,自然不是他口中的野道士了。

李家兒子撲通一聲跪在李夫人麵前:“娘,我以後一定好好學做生意,好好孝敬您,保證讓您比我爹在時還風光!”

“好,好!”

李父重重地咳了一聲,這話說的,什麼叫“比爹在時還風光”,他爹不是好好站在這兒呢嗎?

哭成一團的四人卻壓根沒分神去搭理他,兒媳也哭著抱住李夫人:“對不住,娘,我以後再也不氣您了。”

“行了,彆這麼矯情,一會兒再把鼻涕弄我身上,”對她李夫人就沒有什麼和風細雨了,此時彆扭地推開她,“再說人活著不就是這樣嗎?吵吵鬨鬨的才有鮮活氣兒。”

兒媳卻抱著她死活不撒手,半晌李夫人也軟化下來,拍了拍她的背。

薛宴驚適時開口:“少夫人,李公子,敢問你夫妻二位又是如何中招的?”

“是那日去拜訪時,妹子送了我們兩柄鑄造頗為精美的銅鏡,我們不疑有他,便直接放在房裡用了起來,”李家兒子回憶著,“直到有一日,我夫人對鏡梳妝後有事匆匆離開,我卻看到那鏡子裡還有一個夫人直勾勾地看著我,我嚇得毛骨悚然,連忙要逃,一轉身,就看見我用的那柄銅鏡裡還映著一個我,他、它對我伸出了手,然後我眼前一黑,再醒來時發現自己被困在方寸之間門,周圍皆是銅鑄,唯有一道窗口亮著光,我順著窗口看過去,發現那正是我與夫人房間門裡的燭光,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關在了鏡子裡……”

他臉色越發蒼白,顯然是心有餘悸。

薛宴驚點了點頭:“李夫人,我還有一事相求。”

李夫人拉著兒女三人向她行了個大禮:“仙師言重了,您救了我們一家,何談相求,但請吩咐便是。”

薛宴驚把師姐收來的銅鏡展示給她看:“我需要你幫忙去說服其他人家。”

“說服?”李夫人怔了怔,一時沒反應過來為何仙師竟要上說服二字,轉念想起那銅鏡鋪子已經在霧隱鎮上開了足有半年,卻隻有自己一人去通知了玄天宗,也意識到了什麼,“他們想要更完美的孩子是不是?”

“……”

“不會的,”薛宴驚沒有開口,李夫人兀自搖了搖頭,自問自答道,“想必隻是沒發現罷了,待我們把話說清楚,那些人肯定還是想要真正的孩子回來的。”

薛宴驚垂眸:“但願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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