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1 / 2)

方源情知師妹並非無的放矢之人,深深看她一眼,選擇了信任:“好。”

他將安神靈丹所需靈草備好,去掉了幾味體弱之人無法消受的藥材,遞給小師妹。

薛宴驚挽了挽袖口,將鐵鍋加熱,挑揀著扔入各味靈草與藥材,放在火上翻炒。她嫌凡火不夠熱,左手並指又捏了隻烈火符出來。

火大了加水,水多了再加火。

方源在一旁看著小師妹那連炒菜都未必能炒熟的翻炒手法,嘴角一抽。

他還從未聽說過有人可以用這種方式來煉製丹藥,煉丹一事向來比較嚴肅,有的丹修在煉製高階的丹藥時,甚至還要特地選擇良辰吉日開壇,哪像小師妹擼起袖子拎著鍋鏟就敢上陣。但他又轉念一想,好像也的確沒人規定過不能用這種方法煉丹。

方源這邊心思百轉,薛宴驚的動作卻越來越熟練,恍惚間,她覺得自己似乎有過類似的經曆,沒錢沒藥,受了傷隻能自己去找靈草,吐血吐到快把臟腑碎片吐出來了,還要強撐著身子去摸索著想辦法練成丹藥。

從無實體的斬龍金劍,到不借助任何工具淩空畫符,再到如今這鐵鍋炒丹藥……

她忽然有些懂了,這些東西,未必是歸一魔尊刻意為之,更不是在耍威風,要彰顯自己的與眾不同。

有些能力,大抵是被逼出來的。

想通這一點,薛宴驚心下卻也並未掀起任何波瀾,她並不想為過往的苦難而自憐自傷,何況還是壓根沒有記憶的苦難。

她很快拍了拍手,大功告成,方源看著鍋裡拳頭大小的一坨糊狀物,奇道:“……這是什麼?”

“丹藥,彆看賣相不怎麼樣,形狀也大了些,”薛宴驚道,“但吃下去效果應當是一樣的。”

方源左右端詳半晌,覺得師妹強行說這坨東西是丹藥的行為堪比指鹿為馬。

孩子父親聽聞丹藥練好了,先是連連道謝,待走到近前一看,愣了一愣:“這是剩下的鍋底灰?”

“不,這就是丹藥本身。”

“這、這要怎麼喂下去呢?”

薛宴驚擼了擼袖子:“你要是舍不得硬灌,就讓我來。”

“不必不必,”男子看了一眼這生猛的仙師,連聲拒絕,“不勞煩您,還是我來。”

薛宴驚將丹藥盛在一隻大海碗裡遞給他,他盯著海碗遲疑片刻,總覺得這仙師不甚靠譜:“我聽說丹藥都是圓形的。”

“修仙者不拘於形,不役於物。”

“……”方源依稀記得這句不役於物,大意是指人不被外物所役使,怎麼解釋都與眼下的情況毫不相乾,但孩子父親似乎是被這被聽起來比較高深的措辭忽悠過去了,小心翼翼地端著海碗直奔著病床而去。

眼看他在孩子床前比劃了半晌,不知如何下手,最後還是孩子祖母一把將海碗搶過去,一口一口地硬是喂了下去。

這碩大的丹藥,不過喂入一半,眼見那孩子臉色便紅潤起來,一家人大喜

過望,祖母也加快了手上動作,不多時,孩童睫毛微顫,指尖輕動,仿佛被什麼東西刺激到了似的,很快醒了過來。

眾人喜形於色,連忙圍了上去。

但那孩童醒來第一件事,便是趴在床沿處嘔吐起來,父親急忙拿了痰盂接著,他的祖母麵上難掩的喜色裡又混進一絲擔憂,向薛宴驚詢問道:“仙師,修兒這是怎麼了?這病症可還會有什麼遺患?”

薛宴驚於窗邊負手而立,身姿挺拔,一襲雪灰色衣袍襯著如墨長發,看起來分外的仙風道骨,聞言高深莫測地吐出兩個字:“無妨。”

這家人見她風骨神采如斯,立刻信了個十成十。

方源看了小師妹一眼,沒戳穿她,被丹藥的味道惡心吐了,倒也的確是無妨。

待一家人安置好孩子,又對幾人千恩萬謝了一遍後,方源這才問起,這孩童究竟是在何處接觸了鬼物。

“前陣子他叔父家接他過去住了幾日,”這家人道出來龍去脈,“那家孩子和修兒年紀相仿,最愛一處玩的,互通往來已是常事,但這一次回家後,修兒就精神不振,當夜睡下後就怎麼叫都叫不醒了。我們自然也去找他叔父問過,他們說是兩個孩子貪玩,偷偷甩開大人跑了出去,也不知是摸到什麼地方去了。”

“他叔父家住何處?”

“就在鄰近的壺關鎮,乘牛車一個時辰便至。”

薛宴驚點了點頭,蘊著靈力的雙指在孩童額頭輕輕一點:“這幾日讓他多睡一會兒。”

在一家人感恩戴德聲中,二人一魔離開了這裡,薛宴驚與師兄、嘟嚕商議片刻,一致同意先去壺關鎮會一會那鬼物。

嘟嚕甚至還挺興奮,嘰裡咕嚕地對薛宴驚說,他將成為第一個幫助凡人捉鬼的魔。

薛宴驚笑著給他豎了個拇指。

壺關鎮是一座小鎮,鎮上住戶大多以木匠、瓦匠一類的職業為生,鄰近的城鎮、村莊裡若有人家蓋房子或是打家具,都會請他們過去幫忙。

因著鎮上的人大都在外務工,街上行人不多,街邊攤販、鋪子也少,薛宴驚沿著長街一路走來,隻碰到零星幾人。

方源若有所思:“就是這種鎮子最方便鬼族下手,偶爾少上幾個人,其他人一時發現不了,還以為他們在外務工未歸,等到能發現的時候,可能就晚了。”

薛宴驚和一名抱著兔子的女子擦肩而過,足下一頓,又回身去看那女子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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