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2 / 2)

話題好像已經不受控製地跑偏了。

大家似乎都在故作輕鬆,努力視死如歸。

有人苦笑道:“我們多少也算是正道魁首了,怕被魔尊所救的事實說出去不好聽。當年怕這個怕那個,如今我也不想把這個秘密帶進墳墓裡,不如就此為他正名吧。”

“當年剝離鬼族後,我們身體虛弱了很長時間,隻能閉關恢複了幾年,”玄天宗代掌門道,“也不知歸一那孩子,吸收了那麼多鬼物,到底有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影響……”

“歸一那孩子?”有人奇道,“我還從沒見過他真容呢,他到底多大?我聽說他是幾千歲的老妖怪了。”

“一百餘歲,不超過二百。”回答他的是葉引歌。

“這麼年輕?他修的到底什麼功法,能讓他在短短一百餘年間躋身天下高手之列?”

“彆想了,速度跟功法沒關係,是看天賦的,”葉引歌見大家神色不善,又補充了一句,“而且要修那功法,有一個特彆可笑的先決條件,給你你也未必修得了。”

“什麼條件?”

“嗯。”葉引歌又不說話了,大家氣得想打人。明明她十年前和修界簽訂和平協議的時候言談很正常很有大將風采的,怎麼一涉及到歸一相關話題就諱莫如深閃爍其詞了?

“莫非,他當年會隕落,”有人小心翼翼地瞄了葉引歌一眼,“其實是因為救人之後身體虛弱,還沒恢複好?”

“……”

“所以,”短暫且尷尬的沉默後,大家又繞回了那個避不開的話題,“如果他還在,其實是會站在我們這一邊的。”

“報!”執事弟子入殿,打斷了大家的討論,“青衣樓傳信,樓主帶弟子來援,約半個時辰後至山下,請代掌門接應!”

“好。”代掌門匆匆寫下一張字條,遞給傳信弟子,字條是請青衣樓進陣的方位,每個來援門派進門的方位都不儘相同,避免了被圍殲的危險,耗得仙君那群屬下隻能分散在各處守著。

偶爾也有不大好的消息來報,比如“九宮坊傳信,說是他們……不來了。”

代掌門頷首:“好,我知道了。”

聚集在玄天宗的這批修士,各自守什麼方位、用什麼陣法早已排演、商議過了,此時也沒什麼可做的,隻能安心休息,養精蓄銳,實在睡不著的就聊聊天轉移注意力,以逸待勞,等著在護山大陣上消耗了不少力氣的敵人衝進來。

變故卻發生在第二日清晨,朝陽未升,不見熹微,漫天星子尚未徹底落下時,衝天的喊殺聲震徹了向來安靜的昆吾山澗。

眾修士連忙起身迎敵,好在大家都是枕戈待旦,慌亂了不過片刻便恢複秩序。

“你不會以為本君真的需要整整三日才能破你的陣法吧?”琅嬛仙君顧盼之間,自鳴得意,向他月前送到玄天宗的雕像招了招手,那破碎的雕像裡透出許多血色光點,沒入他的身體。

雕像有詐?代掌門怔了怔,他早已吩咐弟子砸了這玩意兒,將雕像腦袋和碎片堆在山門處,來此增援的修士們都要吐上一口口水,代掌門也沒刻意再去挪動,想不到這東西裡還暗藏玄機,不知是否對護山大陣的提前開啟起到了些許助力。

對手實力已經足夠碾壓了,還要跟大家玩陰招,真是令人絕望。

不過事已至此,悔恨無用,大家都握緊了兵刃,迎上了對麵的隊伍。

“仙君駕臨,跪拜迎駕!”敵方眾修士高聲喊著。

“我呸!殺!”

仙君座下,除了招攬來的修士,還有很多趕來助陣的鬼族,這注定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戰爭。

大家情知就算活下來,怕是也要淪為鬼族的傀儡,高聲振臂一呼:“殺!哪怕扯上幾個龜孫子陪葬,也不虧了這條命!”

山間長風起,拂起遍地蕭瑟。

對麵的修士至少也有化神修為,而鬼族更是勝在靈活機變,在人群中鑽來鑽去,修者一不小心就被其掌控,實在防不勝防。

兩方不知混戰了多久,昆吾山頂積年不化的冰雪,逐漸被鮮血一點點染紅。

山門破敗,傳承數千年的古樸大殿也被炸開,獨山峰仍屹立原處,不動聲色地見證著這場廝殺。

人群中,有俏麗的嫩黃色衣角一閃,手握連弩的女修對上了敵方的修士,忽然大驚失色:“小師弟?我還以為你死在青霄山了!”

“師姐,”對麵的修士握住兵刃,“看在你曾經很照顧我的份上,我

會幫你向仙君求情,你趁早棄暗投明吧!”

“呸!你知道他殺了師門多少人嗎?”女修大怒,“我今日就手刃了你這個白眼狼!”

“你以為我還是那個任你呼來喚去的小師弟嗎?我現在已是化神高手了!”

這樣的對話比比皆是,那些在師門因天賦不高或是修煉不勤而不受重視的弟子,一朝得意,恨不得將原來比自己強的人通通踩在腳下,一個個衝在最前麵,砍殺得分外起勁。

琅嬛仙君明明一出手便可以殺傷數人性命,卻偏偏收起動作,好整以暇地觀賞了一會兒眾修士互相攻擊、消耗的場麵,頗愉悅地拍了拍手,顯見是正以此取樂。

“負隅頑抗,不如跪下歸順於我,興許本君還能饒你們一命。”

有人邊打邊指著對麵眾人怒罵出聲:“你們就肯信這個龜孫子,不知道在仙界犯了什麼爛事的渣滓玩意兒,也值得你們這麼追捧?還他大爺的琅嬛仙君?不知道是偷了誰的法號,在這兒裝什麼大尾巴狼!”

下一刻,仙君手指輕動,罵人的義士在人群中爆炸開來,濺了周圍修者一身血肉。

“我呸!你個賤畜!”有人接口繼續怒罵,“我可看得真真切切,是你剛才手指動了一下,才把老王弄死了,當初還騙人說什麼冒犯你會有天譴,你倒是裝得像個人樣,何不以溺自照?看看自己是個什麼德行?”

仙君冷笑一聲,又要抬起手指。

“用不著,老子自爆!”那罵人的家夥情知逃不脫,縱身一躍抱住身邊的幾位敵人,依靠自爆帶走了他們和幾隻鬼族。

“罵啊,繼續罵啊!”仙君瞪視眾人,“我倒要看看你們是嘴硬,還是命硬!”

見他惱羞成怒,人群裡登時辱罵得更狠了,寧輸不肯服,粗話層出不窮,激得琅嬛仙君舉起雙手,陰惻惻地俯瞰眾生,各派掌門抓住機會同時出手,用靈力綁住了他的手臂。

仙君獨自浮在半空,眾掌門於地麵圍成大陣,雙手各自牽係著一道靈力凝成的線,牢牢地將他捆縛其中。

見仙君被縛,眾人連忙衝上,寧願把自己的背後交給鬼族,也要賭個一擊命中。

這一擊,有去無回,可他們離得越近,仙君臉上的笑容就越為詭異。

電光火石間,情勢突變,各大掌門覺察到不對,手下動作一滯,那靈力凝成的繩索反被對方利用,順著這條線反向吸取著他們的靈力。

他們沒有防備過這一招,連忙要後撤,下一刻,琅嬛仙君身上暴漲的靈力凝於雙手,充滿惡意的笑臉逼近他們:“去死吧。”

眾修者第一次得知仙人能夠吸取他人靈力,這豈不是意味著他有源源不斷的力量可用?他們原本打算用己方性命來填的鴻溝再度被無限拉大,教眾人如何不絕望?

此時,瞬息萬變的戰場上卻又是異變陡生。

兩柄劍忽從天外而來,一柄如秋水映碧色,劍鋒凜凜,悍然斬下,一劍斷了他的手腕;緊隨而來的下一劍如金龍禦祥雲,光華耀目,裹著衝天的劍意和不容人質疑的力道,一擊把他劈飛了出去。

“是淩清秋!”

“斬龍金劍?!”

眾掌門不停被吸取走的靈力,這才得以止流。

玄天宗這邊在喊:“淩清秋,是小師妹!她還活著!”卻也有人在叫“歸一魔尊”,亂七八糟喊叫著的兩方對視一眼,茫然地巡視場上,見一玄袍人飛身而來,以風雷開路,殺穿一路鬼族,落在琅嬛仙君麵前。

仙君用左手抹去了嘴角的血,眼中怒意已盛極,抬手一擊就打向對方的胸口:“來者何人,跪下回話!”

“該是你拜我才對吧?”玄袍人躲過這一擊,抬劍襲向他的膝彎,逼得他險些雙腿一軟跪拜下來。玄袍人一振袖,立於蒼穹之間,飄浮於他的麵前,寬袍衣角在山風裡獵獵飛揚,“本尊乃一界之主,你呢?你是天庭之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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