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1 / 2)

伴著一聲響徹看台的嘶吼,熊掌重新化為人手,男修額頭上青筋暴起,咬緊牙關忍痛將那一枝梨花生生拔了出來。

見薛四明盯著他的手掌,男修嗤笑一聲:“怎麼?難道這華山試劍會隻有你們人修能參與不成?”

的確沒有這樣的規矩,華山試劍會本就是為三界劍修交流而開設的,隻不過向來參與者都是人修居多,並未禁止魔族、妖族參試——當然鬼族是絕對不行。

看客們此刻卻沒有心思去關注他到底是人是妖,他們尚有些愣怔,薛四明剛剛那折花一劍,不免讓大家有些神思恍惚,仿佛時光回溯了幾十年,把眾人帶回了歸一魔尊參與的那一屆試劍會。

當然,“參與”一詞,嚴格來說並不準確。因為當年歸一並未真正報名參加過試劍會,她隻是從天而降,乾掉了那場盛會中托選而出的魁首。

雖然後來種種事實證明,那魁首私下的確做過些醃臢事。但歸一出劍的那一刻,大家尚不知情,在場至少有一半劍修都覺得被羞辱了,還有另一半在反複回味那一劍的驚豔。

即便得知那魁首私下為人以後,仍有人覺得歸一魔尊行事未免太張狂了些,她完全可以私下去殺人,而非在大庭廣眾之下乾掉他們眾望所歸的第一名,這簡直是把人族所有劍修的麵子撕下來扔在腳下踩了。

更何況,當時歸一還沒有召喚出她那柄縱橫天下的斬龍,隻以一枝桃花為劍,就輕輕鬆鬆勝了他們試劍會上拚殺出的第一劍客。

並且她也沒有趁人之危,她落在比試高台之上時,先甩出來一瓶恢複精氣神的療傷聖藥,待魁首恢複了所有精力與法力,才堂堂正正地乾掉了他。

她贏得公平也公正。

但說實話,如果她真的靠趁人之危才能得勝,大家心裡說不定還能好受些。

雖然與琅嬛一戰後,歸一身上的汙名一一被洗清,天下人都愧於從前對其的種種誤解。但有些事,真的不是簡單的“誤解”二字足以涵蓋的,她曾經真的就有那麼囂張,那麼招人恨。

不過可恨歸可恨,那一劍上盛放的灼灼桃花也是真的豔絕一時,幾乎要灼傷了看客的雙眼,偏又豔得脫俗,令人念念不忘。刹那間的芳華,在看客的記憶裡開成了永恒,從此文人筆下的桃花,多與風流相關。此後幾十年間,模仿她以花為劍者數不勝數。如今薛四明能用出來,大家倒也不覺得稀奇,隻是模仿者再多,仿得這麼漂亮、花開時機這樣恰好的仍是鮮見,不免令眾人看得出神。

“花裡胡哨,你們人族就是喜歡搞這一套!”男修餘光瞥見看台上眾人略顯癡迷的神色,他本就心懷怨憤,此時不由出言挑釁,“聽說人族修士人才濟濟,可要小心彆叫我這個妖修贏到最後,掃了諸位的麵子才好。”

看客們頓時憤怒了,一張口就挑釁所有人族劍客?你什麼來路什麼境界也敢學歸一這麼囂張?

台上二人複又戰成一團,薛四明生動展示了什麼叫做摘葉飛花皆可為劍,手中兵刃一忽

一變,高台邊的石柱、儲物戒裡摸出的鋼條、對手的腰帶……等等,對手的腰帶?看客們這才注意到剛剛兩人那一交鋒,男修鋒利指甲劃斷了薛四明耳際垂下的一縷發絲,而她繳獲了對手的腰帶。

男修本就生得高壯,此時忽然失去了束腰,長袍從胸口處便往下散開,仿佛一隻倒扣的木桶,又好似一隻壯碩的鐘佇立在台上,顯得略有些滑稽。

他的腰帶乃是皮質,此時正在薛四明手中舞得虎虎生風,向他持劍的手上猛地抽過來。

看客們歡呼起來,她手中兵刃似乎沒有限製,而他口中的光球——不管那是他的口水還是彆的什麼,總歸是有限的。

果然,在薛四明換掉第六種武器時,他已經不再使用這一招,轉而用蠻力去破壞她手中器具。同時手中長劍不停向她喉口猛攻。

薛四明一開始並不清楚他為何忽然對自己的喉嚨如此感興趣,以至於暫時放過了其他要害。半晌後才反應過來,他是想先破壞她的聲音,讓她無法開口認輸,再慢慢在台上虐打她。

這些東西始終不如真正的劍好用,薛四明手裡腰帶一卷,卷住對手劍身,似要用巧勁令他長劍脫手。

“想奪我的劍?”男修立刻看透了她的意圖,“那就要看看你有沒有這份本事了!”

他右掌再次轉化,生出棕色毛發,並非徹底化為巨大熊掌,隻是增強了幾分氣力,用力握住劍柄,要去斬斷那根腰帶。不料這又是虛招,薛四明手中不知何時又多出了一片扇形梨葉,裹著靈力悄無聲息地射向他的耳畔,打斷了麵罩的絲帶。

麵罩無聲滑落,男修連忙伸手去扶,卻已經被薛四明將他右頰上形狀特殊的傷疤看了個正著:“果然是你。”

看台上有眼尖的看客也已認出了他,叫破了他的身份,認出此妖在妖界也算臭名昭著,一時舉座嘩然。

男修見身份暴露,乾脆也不再隱瞞,一把扔掉麵罩,問薛四明道:“你認得我?”

“食人熊慕容餘,略有耳聞。”

“慕容餘?他來做什麼?”台下議論紛紛,“難道怕自己不夠臭名昭著,還要借這試劍會揚名?”

有人搖搖頭:“他應當是衝著獎勵來的,魁首的獎勵中有一味紅參草,能助推修士境界更進一階,對妖族而言,更是聖品。”

“這種遮遮掩掩的蒙麵客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有看客放聲怒罵,猛然發現身旁有人對自己怒目而視,反應過來,立刻又開口找補,“當然,帶麵紗的女俠可能是有什麼苦衷。”

台上慕容餘卻不慌不忙,隻高聲一笑:“我本不想暴露身份,但這是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了!”

他麵上忽然血管暴漲,仿佛有很多條蚯蚓在皮膚之下蠕動,胸口和手臂的衣物逐漸緊繃,撕開裂口,露出裡麵深棕色的毛發。他的胡須一點點化為鬃毛,身體變壯,四肢變長,爪尖越發鋒利,眼睛化為一片濃黑,幾乎看不到眼白,與他對視,隻能從中感受到一片冰冷的惡意,令人戰栗。

他竟在高台之

上化作了一頭棕熊,身形越發巨大,站起來足有三人高。薛四明在他麵前一立,顯得極為渺小。

隨著一聲響亮的咆哮,他一掌向著薛四明站立之處拍下,她及時跳開,石台在他這一掌下毀去一角,磚石向四周迸濺而出,被波及的看客們也連忙抬手去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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