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2 章(1 / 2)

仙侍已經放開了對她的壓製,薛宴驚卻仍一動不動地趴在原地,仿佛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好奇心。

直到那隻養尊處優的手把她扶了起來,一張俊朗而熟悉的麵孔方才映入她的眼簾。

他一身錦衣華袍,著金冠,佩玉帶,金尊玉貴,不染塵埃,站在連空氣都顯得灰撲撲的礦井周圍,與一切都格格不入。

“小師兄,”薛宴驚很難形容自己這一刻的心情,“真的是你?”

“是我,宴驚,我來接你了,”他不顧她身上沾染的塵埃,擁她入懷,雙手顫抖著,仿佛抱住了某種失而複得的珍寶,“以後再無人可以傷害你。”

薛宴驚在他的懷抱裡,垂著眸,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他把她打橫抱了起來,這個舉動當然毫無必要,因為薛宴驚剛剛爬上來看熱鬨之前,在礦井下偷了挺久的懶,此時的體力勉強還足以活蹦亂跳。

被抱起來後,她方才注意到,剛剛還疾言厲色、盛氣淩人的仙官仙侍們已經跪了一地,瑟瑟發抖,兩股戰戰,在仙界這種等級森嚴的地方,一位高高在上的仙君對他們的性命有著絕對的處置權。

仙君對身後的部下厲聲道:“把他們通通拉下去,杖責一百!”

眾人連求情都不敢,噤若寒蟬地被拖了下去,不多時,薛宴驚就聽到那邊傳來木頭擊打在皮肉上的脆響,乾淨利落,幾下之後,大概是打出了血,聲音又轉為悶響。

仙君恍若未聞,抱著她走得很快很穩。

他就像天神降臨般,救她於水火,憑借那高高在上的身份,不過三言兩語就將她從晦暗的前路和看不到儘頭的痛苦中解救出來。

多麼完美的一場英雄救美。

若是寫在話本裡,薛宴驚怕是都要給他鼓一鼓掌。

她被他抱到了玉輦上,由三十名仙侍抬的玉輦,門垂珠簾,以玉為體,四周朱欄,金彩塗飾,比她之前所見那引雷劈婢子的小仙君所乘還要華麗得多。她曾在浩渺文書堆中看到過關於仙界輦車製式的討論,知道最高級的是仙界統治者樂峰帝君的三十六抬玉輅,而眼前這玉輦是僅此於此的豪奢了。

“我該如何稱呼你?”她問。

“我是仙界的鶴銘上仙,旁人尊稱我一聲仙君,”他心疼地注視著她泛著黑斑的手背,“但於你而言,我永遠是你的九師兄。”

“秦銘是你的轉世?”

“是,我下界曆劫,他是我的其中一世,”鶴銘仙君解釋道,“他沒有我的記憶,也不知自己的來處。”

“他死在了魔界。”

“我知道,宴驚,我有他瀕死的記憶,我知道他是多麼痛苦於和你分離,”他柔聲安慰著她,“但如今我回來了,感謝蒼天垂憐,過去的傷痛,我們終於有機會一起一一撫平。”

“……”

他把她一路帶到了自己的居所,仙界每天都準時入夜,薛宴驚正是在夜色下見到了這座“鳴鶴宮”,琉璃重簷,脊梁

高聳,琺琅彩畫,碧玉為牆,宮燈在夜風中輕輕搖曳,灑下朦朧的光。周遭是一座花園,蒼鬆翠柏,流水潺潺,有仙娥在其中奏樂,鳴鐘擊磬,樂聲悠揚。

“喜歡嗎?”他問。

薛宴驚實話實說:“其華麗巍峨乃我生平僅見。”

仙君便笑了起來:“喜歡就好,這裡以後就是你的家了。”

“我的家?”

“是,”他牽起她的手,“有我在,你再也不需要去挖礦做苦工了。”

他把她帶進殿裡,連聲吩咐人去請大夫,又拉著她坐了下來,麵上難掩欣喜:“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能見到你,我一直盼著咱們師門的人能早日飛升,聚上一聚。”

他親手給她斟了一杯瓊漿玉露,薛宴驚淺嘗一口,忽然笑了起來:“我不知有多久未嘗到這般美味了,在礦井底下,仙侍有時候會忘了送水,那些有經驗的老礦工就教我把一小塊鐵含在嘴裡,催生唾液,好熬過最渴的時候。”

仙君的眼神裡立刻染上了心疼:“你受苦了,對不住,我該早些找到你的。”

“沒什麼,”薛宴驚看著他的表情,忽然道,“大師兄過世了。”

“什麼?怎麼會?”鶴銘一驚,“何時的事?!”

“琅嬛、唔,不,馬解下界時的事。”

“是他殺的?”

“嗯。”

“這個畜生!”鶴銘怒道,“早知如此,我在仙界就該了結他的性命!”

“……”

他握住了她的手:“你一定很難過,可惜在最難的時候,我沒能陪在你的身邊。”

薛宴驚抽回了手,去拿酒杯:“我記得咱們師門中,和大師兄最親近的人其實是你。”

“沒錯,”鶴銘回憶道,“我那轉世是個孤兒,年紀很小的時候就因為根骨絕佳被師父帶回了四明峰,是大師兄一直把我帶在身邊,撫養我長大。若說我對凡界還有什麼留戀,那就是你們了。對了,師父和其他師兄師姐可還好?”

“都好。”薛宴驚飲儘杯中瓊漿玉露。

“沒想到最先飛升的竟是咱們最小的師妹,”鶴銘見她一杯接一杯喝得很快,便執著壺耐心一次又一次給她斟滿,“師父他們一定很為你驕傲。”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