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道裴霜還真是個理想主義,她真以為拘留三天就能讓一個孩子改好?
不過,蘇瑜倒是慶幸孩子們碰見的是裴霜這樣負責任的校長。
裴霜喝了一口水,感覺嘴裡的乾燥都舒緩了不少:“對了,我今天看見有兩個人跟在你們身後一塊兒去派出所了,你們沒碰見嗎?”
蘇瑜隻看見了一個顧芝,但裴霜說有兩個人,另一個人應該就是趙時月了。
但是趙時月在她和顧芝說話時候並沒有出現,難道是出了什麼事?
她心裡思索著,麵不改色的點頭,“碰見了,是我婆婆他們。”
“我就說他們背影怎麼這麼眼熟。”
裴霜也是京市調過來的,和蘇瑜的婆家人也認識。
“還以為是壞人呢,也怪我多嘴替你打了個電話。”
“什麼電話?”
裴霜三兩口把水喝完,正巧和蘇瑜亮晶晶的眼神對上,她抿唇一笑:“沒什麼,等晚上你就知道了。”
她怕蘇瑜擔心,還故意強調,“是好事。”
蘇瑜從她揶揄的笑裡發現了什麼,再算算時間,心裡大致有了底。
裴霜很快提出告辭:“好了,我先走了,老孫等我吃飯呢!彆送了彆送了,外頭黑,你大著肚子呢!”
蘇瑜沒勉強,隻是叫孩子們把顧芝從京市帶來的糕點,拿一份給裴霜。
“我婆婆拿來的,我猜你應該正想著這一口。”
裴霜看著盒子一笑,“那我就收了,走了。”
蘇瑜笑著跟她擺手。
如果沒猜錯的話,裴霜說的好事應該是趙時年快回來了吧?
其實這次趙時年和戰友們執行的任務不算很凶險,上輩子她暈倒過去,孩子們被顧芝帶走以後,趙時年也是接了電話就回來了。
當時他跟蘇瑜說,任務基本完成了,就剩下一些收尾工作。
裴霜在不知道盯著他們一家的人是顧芝母女的情況下,應該會跟孫處長通電話。
就是不知道孫處長告沒告訴趙時年,他們搬家這回事。
要是兩邊都沒說,那就好玩了。
......
“你跟蘇瑜說了?”聽見動靜,孫處長從報紙中抬頭。
裴霜理所當然的點頭:“我當然要說,不過我也沒全說。人家小夫妻都多久沒見過麵了?好容易趙時年回來,你們非得瞞著做什麼?”
“說就說吧,反正也不算什麼機密,該知道的早晚會知道。”孫處長起身,去屋裡盛飯,“你吃多少?”
“我不吃,看見這個沒?蘇瑜婆婆帶來的京市糕點。好久沒嘗過味兒了,還怪想念的,我今天晚上吃這個就行。”
裴霜其實哪裡僅僅是想念糕點,更想念在京市的家人。
她從小在那邊長大,如果不是後來怕出事,應該也不會和家裡人分開。
孫處長也體諒她的心情:“好,你想吃就吃。等回頭吃完了,我再托老戰友買了給你寄過來。”
裴霜哪裡就非要吃糕點了,不過聽丈夫這麼說,心裡還是熨帖不已。
夫妻倆聊了許多以前在京市的事,一時忘了時間。
裴霜睡覺之前恍惚想著,好像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忘了問蘇瑜、也忘了問老孫。
到底是什麼呢?
她皺眉想了好久,快要睡過去之前,猛的想了起來。
是了,她忘了問老孫有沒有把蘇瑜搬家的事,和趙時年提一句。
不過看老孫睡的這麼香,又不好意思把人喊起來問。
老孫應該說了吧?
就算老孫沒說,蘇瑜也會說的。
裴霜挨不住困意,到底還是沉沉睡了過去。
*
蘇瑜叫小崽們挨個吃好飯,把自己收拾乾淨,然後早點睡覺。
孩子們經曆過白天那一出,現在空前的團結。
乾活積極性也高多了,洗碗、擦桌都不用蘇瑜叮囑。
蘇瑜看在眼裡很是欣慰。
不愧是她老蘇培養的崽,單個拿出來就甩彆人家的十條街。
寧樹見蘇瑜要睡了,趁著她還沒關房門,期期艾艾湊過去:“蘇阿姨......”
“怎麼了?有事要和我說?”
小家夥比昨天有精神多了,原本蒼白的臉上帶著兩團紅暈,想著這孩子吃過的苦,蘇瑜到底生出幾分憐憫之心。
“胳膊呢?好些了嗎?伸出來給我看看。”
寧樹使勁搖頭,把手藏在身後。
蘇瑜也不說話,靜靜地和小崽子對視。
最後還是寧樹扛不住了,將背在身後的手小心翼翼挪到胸前,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前舉了舉——是一截梅花,上頭還帶著水珠。
不過,小家夥應該一直藏在挎包裡怕給人看見,花朵有些蔫吧了。
“放學的路上看見的,很香,順手就給你摘了......”
男娃臉更紅了,不敢看蘇瑜的眼睛。
蘇瑜接過來,細細嗅了兩下,確實很香。
“謝謝,我很喜歡。”
寧樹“唰”地抬起頭,淺淺笑了一下,一溜煙跑遠了。
真是個害羞的孩子。
蘇瑜搖頭失笑,隨手將花插在趙時年之前喝水用的搪瓷缸子裡。
......
任務順利完成,趙時年叫底下的兵帶著大部隊慢慢往回撤,自己先走一步。
回去的路上他滿腦子都是蘇瑜和孩子們,當初把三個孩子留下,他還有許多事情沒交代清楚,蘇瑜又大著個肚子,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趙時年個子很高,身材勁瘦有力,哪怕獨自一人走在黑夜裡,也邁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
他自然是英俊的,眉毛英挺,一雙眼睛像寒星一樣悠遠深邃。但他不愛笑,眉頭常年皺著,在眉心處,擰成一個深深的“川”字。
家屬院他常來,即便是晚上也不會摸錯門。
趙時年記得蘇瑜放鑰匙的習慣,果然在相應位置找到蘇瑜留下的鑰匙,他拿出鑰匙異常順利地將門打開。
......
趙時年退了出去,將門關上又重新開了一遍。
和剛才一樣,空空如也!
蘇瑜呢?孩子們呢?
趙時年心裡有一萬個問號,他突然想到老孫在電話裡說,蘇瑜好像被什麼人給盯上了......
他眼神微凜,貓著腰進屋搜索起來。
廚房,沒有。
兩間臥室,沒有。
更離奇的是,家具、爐子、毛巾架等等,全都不見了。
難道蘇瑜帶著孩子們出去避難了?
趙時年心口微鬆,索性大大方方地開燈,看看還有什麼線索沒。
他哪兒知道燈一開,門外忽然闖進來一個人,拎著手裡的衣服、毛巾等等,直接往趙時年頭上招呼。
“你不是說要給我是洗澡水!洗澡水呢?!我還以為你真有膽子,敢把我晾在這裡一夜!蘇瑜,你這麼對我,等我兒子回來,不會放過你的。”
趙時年握著拳頭,剛想對著來人的門麵打過去。
一聽聲音和她話裡的意思,拳頭帶著風險險在顧芝耳邊擦過。
趙時年不可置信:“媽?你怎麼在這裡?”
想到孫處長的那通電話,趙時年有些著急,“蘇瑜和孩子們呢?你把他們怎麼了?”
顧芝差點被拳頭打到,驚魂未定,聽出是兒子的聲音,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他劈頭蓋臉質問氣得差點撅過去。
她把蘇瑜怎麼了?
明明是蘇瑜把她怎麼了好不好?!
蘇瑜、蘇瑜、蘇瑜,怎麼所有人都幫著蘇瑜?
一向死要麵子的顧芝,竟然一個沒忍住,在趙時年跟前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