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蓓蓓長得不算很好看, 眉眼細薄,單眼皮,小眼睛, 但勝在氣質好, 這方麵有幾分像梁秋儀,人群中哪怕不是最顯眼的那個, 也不至於被淹沒。
她學過護理,如今是軍區醫院的一名護士。
吳蓓蓓今年二十五歲,未婚, 在這一片中屬於大齡女青年了。
曾經相看過的人,不在少數, 她卻沒一個看得上的, 彆人都說吳蓓蓓眼光高, 以後不知道想嫁什麼樣的人呢, 隻有吳蓓蓓自己知道,她看不上人家和眼光無關,而是寧願單著不找,也想等心裡那人回來。
“蓓蓓,走了,37號床叫你。”
“好。”吳蓓蓓把病曆本一收,向著同層護士說的病房走去。
喬慧珍站在原地, 恨恨地盯著吳蓓蓓的背影,恨不得在她背上盯出一個大洞。
之前她臉腫了,過來醫治的時候認識的吳蓓蓓,後來從彆的護士口中知道她爸是吳首長,就起了幾分結交的心思。
上回是她磨了很久,吳蓓蓓實在受不了了, 才帶她回去的。
那天喬慧珍還想多待一陣,結果屁股都沒坐熱就走了,匆匆忙忙。
趙家的人,她就看到幾個熊孩子。
“喬慧珍,你還在這兒乾什麼?馬上醫生要查房了,趕緊走。”
彆的護士折回來,看見喬慧珍站在這兒,連忙趕起了人。
喬慧珍撇撇嘴,不情不願地走了。
她現在沒了工作,又不能繼續當老師了,想去軍區大院連個正經門路都沒有。
更煩的是,原身的那些錢快給她花完了,等錢用光,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
“夠了夠了,不用每天都給我送,我叫大妞妞過去取一趟多好?”
錢春花在小平房住的幾天,蘇瑜幾乎每天中午都要往這兒跑一趟。
有時候帶點菜,有時候幫著錢春花蒸點饅頭。
兩邊離得近,小平房燒個水、偶爾下個麵條還行,做飯就算了。
錢春花還怕衣服給菜弄得,串了味呢。
“就這麼點路,我走走又不費事,再說人家都說越是月份大,越是要走動。”蘇瑜不以為意,將手裡東西拎給大妞妞。
錢春花這裡安置的挺像樣,房子雖小,但隻要煤爐子點起來,屋子裡就暖暖和和的。
以前住在家裡,大妞躺在床上還要套件襖子,在這邊倒是隻要穿一件毛衣了,孩子活動起來也方便。
錢春花將飯盒打開,驚道:“咋又給我們帶這麼多。”
“不是我給的,張經理叫拿的。其實都是剩菜炒的,炒菜的時候多加一瓢水,就夠你和大妞妞吃的了。回頭你把紅薯、饅頭擺爐子上熱上,就又是一頓。”
也不是張經理有多大方。
這不是年關了麼,女人家都想做件衣服過年穿,想穿百貨公司的款式,又舍不得花大價錢,蘇瑜就給推薦了錢春花。
錢春花幫張經理老婆連做兩套衣服,手工、花樣都是頂好的,用的是人家的料子,但她沒收錢,幫著省了一筆錢,張經理能不高興麼。
也是錢春花手巧,做出來的衣裳款式好看又新穎,人家壓根沒等到過年,第二天就穿出來了,蘇瑜正巧回飯店拿東西,碰了個正著。
蘇瑜笑道:“苗蘭認識的人多,穿著出去顯擺一圈,就是你的活招牌了。”
“可不是,最近透過她來找我的人可不少!”
可惜他們的牌子還沒弄下來,做什麼都得偷偷的,等回頭掛個公家的名就好了。等過完年,再把婆婆、兩個女兒接過來,錢春花就什麼都不求了。
錢春花剛搬出來的時候,雖然強撐著笑臉,但神情中多少帶著些落寞。
蘇瑜先前還擔心來著,這會兒再看她半點落寞都沒了,眼神清亮,乾勁兒滿滿。
聽趙時年說,牛滿倉連看都不願意來看一下,蘇瑜挺生氣,為春花嫂子這麼多年的付出感到不值,現在已經沒什麼好生氣的了,不來就不來,回頭指定毀的腸子都青了。
蘇瑜又跟錢春花聊了兩句,眼看快到下午上班的點了,才起身離開。
錢春花一直把人送到門邊才折回來。
她看著凳子上,女兒乖巧的眉眼,認真道:“你蘇阿姨他們真幫了咱們大忙,妞兒,媽跟你說人要記恩,以後咱們總要想著回報幾分。
大妞妞鄭重的點了點頭。
她以後要念好多好多書,做一個像裴校長那樣的人,賺了錢給媽媽花,還要給蘇阿姨花。
至於爸爸......他不來看他們,她就當自己沒有爸爸好了。
*
馬上過新年了,國營飯店一直到年三十才放假,年初三倒要上班了。對此蘇瑜無比想念後世的休假模式。
對此趙時年表示,他們連假期都沒有,就隻有年三十的晚上能回家吃頓飯,大年初一,可以晚一點出操。
蘇瑜同情又憐憫的看了她一眼,然後便扭頭收拾起自己的“戰利品”了。
國營飯店福利好。放假之前給每個員工都準備了一小瓶豆油,兩條豬肉,細白麵二斤。
像蘇瑜這樣的,另外還有五十元錢和十五斤全國通用糧票。
東西搬回來的時候,孩子們高興壞了,這個說想吃餃子,那個說能不能吃一頓細白麵?
連寧樹三個也小嘴叭叭的說個不停。
蘇瑜心道,還真是養熟了。
剛來的時候話都不敢說幾句,給什麼吃什麼,恨不得穿件衣服都得道一聲謝。
還是現在這樣比較好,蘇瑜自己也覺得輕鬆一些。
既然要過年,就得把之前沒準備的鹵肉兌現好。
攢的那些豬肉早就洗刷乾淨焯過水了,這回不做,下回還不一定等到什麼時候呢?
蘇瑜吩咐趙時年將鍋架在院子裡,鹵肉要過夜才能入味,那得燒柴禾才行,放在家裡得看著火,時不時還得擔心煤氣是不是泄露了,想來想去還是架在外麵吧,睡覺之前擱上一根柴火,燒完就算。
“行。”趙時年把飯吃完,鍋一刷,利利索索的在院子乾起了活。
先前他在院子的一角種的青菜,長得可水靈了,一顆顆烏油油的,上麵還蓋了一層雪。蘇瑜都是很偶爾才舍得切一顆下來叫炒了吃。
被雪蓋過的青菜,帶著一股甜味兒,總覺得比大白菜好吃很多。
不過孩子們或許對蔬菜天然不感冒,一盤子青菜幾乎全是蘇瑜和趙時年吃的。
這不,鹵肉的鍋剛架起來,做完作業的小家夥們全都探著頭向外看。見蘇瑜沒催著他們回去,更是大著膽子往院裡走。
趙時年還是頭一次乾活時,麵對這麼多監工,關鍵這些小監工還不停挑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