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門口的牆角放了一個藍色老花布紮起來的超大布包, 蘇瑜打開來一瞧,裡麵有奶粉、麥乳精,兩塊細棉布, 十幾個蘋果, 兩包紅糖......
布包的邊上還有一個小竹籃子,籃子底下蓋了一層稻草,上麵擺著二三十個雞蛋。
東西一打開,孩子們先驚呆了。
趙洋:“媽媽, 怎麼會有這麼多好吃的?是你叫彆人替咱們家買的嗎?”
“蘇阿姨你之前坐月子不是紅糖不夠嗎?這裡剛巧就有兩包。”王成也覺得奇怪的不行, 越是在心裡盤算這些東西的價值就越是驚訝。
這些東西好不好買先不說, 每一樣東西基本都是剛需,價格也不是普通家庭能承受的。如果不是關係親近,誰會送這麼大手筆的東西?
“小瑜,之前你說趙深和寧樹給誰寫過信來著?”趙時年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猜測, 隻不過想在蘇瑜這裡得到一個肯定的答複。
蘇瑜眼神牢牢鎖在那堆東西上, 死死咬住下唇,半晌沒吭聲。
寫了信又怎麼樣?她從沒指望過父母會來看她, 當初她嫁人的時候, 雙方沒說斷絕關係,實際上也差不多。
如果不是這樣,又怎麼會在她回門的時候吃了一個閉門羹?
因為這個蘇瑜在婆婆顧芝眼裡, 就是一個沒有娘家依靠的徹頭徹尾的笑話。也因為覺得她背後沒有依靠, 所以才會在結婚之後可著勁兒的刁難。
蘇瑜對母親的感情很複雜。她當然感謝母親將她養育長大, 但再濃厚的母女關係也在這一年又一年的互不聯係裡逐漸變淡。
上輩子他們回了京市之後,蘇瑜其實有想過要彌補,每每拎著東西上門,卻都失望而歸, 她甚至連父母的麵都沒見到過,每回都是妹妹出來說爸媽不想見她,然後當著她的麵“砰”地將門摔上。
一次兩次、次次這樣,蘇瑜也逐漸冷了心,之後就再沒去看過父母,就當自己也跟彆人似的,早早和父母斷絕了關係。
畢其實住在同一胡同裡的人都知道,蘇家的小女兒性格恬靜,聰慧懂事,深受父母的喜愛;身為大女兒的蘇瑜,除了一張臉一無是處,因為從小不被父母喜歡,連結婚的時候,父母都沒有到場......
蘇瑜的臉上並沒有驚喜,連臉色也算不上好看,在孩子們圍著那堆東西咋咋呼呼的時候,冷聲開口:“放在咱們家門口的東西,未必是給我們的,說不定人家走路走累了,隻是把東西往這放一放,等會還會回來拿的......”
“好了,熱鬨看完了,都給我回家寫作業去,最後一個把作業寫完的人,罰他洗一個禮拜的碗。”
之前蘇瑜連著打斷十幾根棍子的餘威還在,孩子們嗷嗚一聲,乖乖的掉頭進屋。就連被趙時年抱在手裡的溪溪,也用小胖手指著屋內,看這樣兒倒像是能聽懂似的。
蘇瑜落在後麵,她是最後一個進屋的,臨關門之前深深的看了一眼牆角的那堆東西。
然後歎口氣,將門重重關上。
“這死妮子,咋就記性這麼大呢!”隱在陰影處的人歎了一口氣,也準備拿東西。
......
“媽媽,我們可以下床了嗎?”
趙深聽見外頭傳來動靜,蠢蠢欲動的開口。
其實蘇瑜打人的時候留著力呢,孩子們瞧著傷的重,都是些皮外傷,上了藥過後一兩周就能痊愈。隻不過破了皮的地方結了痂,癢的很,趙深跟人說著話,過一會兒又不知不覺撓屁股去了。
蘇瑜說多少次了都沒用,估計要等結的痂掉了,徹底好全了,這孩子的毛病才能根治。
以往趙深也這麼跟蘇瑜磨,明知道不能下床卻覺得不這麼試探幾句渾身難受,這回偏巧撞上蘇瑜心情不好,連敷衍都不敷衍了,直接給了他一個冷臉:“不想躺著了就下來,剛好你爸又給我準備了新的棍子,我看這回打哪裡比較好......”
“媽,不、不用了,我不想下來了,要不你還是去忙你的吧?”趙深狗腿的跟親媽求饒。
蘇瑜看都沒再看兒子一眼,大跨步著往外走。
不是,媽媽這是怎麼了?
趙深和寧樹對視一眼,但又想起來兩人最近一直躺著養傷呢,問了也是白問。
他都不知道的事,寧樹怎麼可能知道嘛!
趙深清了清嗓子喊,“趙洋、趙洋你給我過來!彆叫我叫第二遍!”
打從他進房間躺著開始,趙洋那小子就沒敢進門來看他這個當哥的,估摸著還是怕他的,生怕趙深跟他算賬。
這麼一嗓子下去,趙洋就是想不來也還是來了。
天氣熱了起來,小家夥又曬黑了些,趙深估摸著要是晚上不開燈,都找不著他。
這家夥,天一黑,渾身上下除了牙齒能瞧的見還能瞧的見啥呀?
“咳咳。”趙深清了清嗓子,哥哥的範兒拿捏的足足的,“我問你,今兒發生什麼事了,我怎麼覺得媽心情不好?”
趙洋撓撓頭,心說媽的心情不是每天都差不多麼?
每見哪天特彆好,也沒見哪天特彆差,怎麼就非說媽心情不好。
趙深一看他這樣,暗罵一聲蠢貨。
媽都擺明了心情不好了,這個小蠢蛋還沒看出來呢!得虧當初不是叫趙洋跟他一塊兒去坐的火車,要不然,一準給人騙的死死的,連回家的路都不認得了!
屁股上沒那麼疼了,趙深也漸漸忘記當時自己和寧樹被嚴傑騙的一愣一愣的情形。
他視線從蠢弟弟臉上挪開,語氣不耐:“你就說,今天發沒發生什麼特彆的事吧,照實說!”
趙洋使勁兒轉了轉腦瓜子,終於想起來了。
“咱們家門口突然多了一大包東西,裡麵有麥乳精、奶粉、紅糖什麼的......看著就好吃!不過,媽媽不許我們拿。這會兒還在家門口放著呢!”
趙深“嗯”一聲,表示聽進去了,正想想想到底怎麼回事來著,忽然想起一件事。“這是多早晚發生的事來著?”
“啊、啊就、就剛剛。”
趙洋還不明白問題出在了哪兒,怎麼哥哥問了一遍又問問這個。
什麼時候發生的有關係嗎?
趙深:“......”
沒關係,就是突然發現親弟弟的腦瓜子是真的不行。
“行了行了,你滾吧,等會兒我叫你你敢不來,小心我收拾你!”
趙深揚了揚拳頭,趙洋一副害怕的不行的表情,還往後躲了兩下。
趙深:“......”
其實他傷著屁股呢,彆看他比趙洋年紀大,真打起來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再說,打不過還能跑啊,趙洋是樣樣沒嘗試,直接躺平臣服。
唉,他的蠢弟弟喲。
趙深默默地轉頭看了眼寧樹,寧樹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逝:“你不覺得這樣挺好的?單純也是一種福氣。”
“......謝謝你把蠢說的這麼隱晦又含蓄。”
“噗!”寧樹抖了好一會兒肩膀,笑夠了他才道:“你是覺得蘇阿姨不高興,和門口拿包東西有關?”
“不然呢?還有誰好端端閒著沒事往人家門口放東西玩兒啊......”
兩人一邊說著話,腦瓜子也在不停轉動著,幾乎在同一時間,靈光一閃。
趙深&寧樹:“那封信!”
見寧樹瞬間懂了自己的點,趙深不得不感慨,都是吃一鍋飯長大的,智商的差彆怎麼就這麼大呢?
不過,這點感慨隻持續了一瞬,他很快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封信上。
趙深:“所以,你也覺得是外婆家的人來了?”
寧樹:“肯定啊,要不然這個時機也太巧了點。”
趙深沉默下來,心裡隱隱有了一個想法。
寧樹推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可彆乾傻事,已經沒有第二個屁股能給蘇阿姨打了。”
“你又知道了......”
*
晚飯過後,蘇瑜早早洗漱躺下了,溪溪就睡在她身邊。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睡多了,小姑娘精神的很,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不僅吃手,連腳上的襪子都要使勁拽了往嘴裡塞。
然後口水糊了,一手一襪子。
“溪溪,鬆開,你快把手鬆開,這個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