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 34 章 彆看是餿主意但絕對管用……(1 / 2)

因為私房租戶不搬走產生糾紛的不隻沈教授一家, 也不完全是因為他們“麵”拿不回房子。

前幾年落實私房政策,國家規定帶著租戶發還私房房主的私有房屋。

說白了是什麼意思呢,就是房子歸還房主, 但這些房子都有租戶,不能讓這些租戶強製搬走,租戶還住在原先的房子裡,這叫“標準私租房”。

政策出台是想要兼顧房主跟租戶雙方利益。

房本在房主手裡, 租戶住著房子, 拒絕騰房搬走的話, 誰都沒辦法。

這些出租的房子中有一些是公房,壞了要由房管所修理,可沈教授家的是私房,要由房主自己出錢修理。

也因為這個原因,租戶們心安理得地上門討要修房錢。

這些租戶平時也都是附近住著,不熟也是打過照麵的,一看初迎那氣勢,就知道她不是個好說話好惹的, 果然說起話來也是胡攪蠻纏,跟他們一個水準。

她的氣勢足的很,嘴叭叭個不停, 根本都沒給他們反駁的機會, 說:“沈教授家住房也緊張,人家想搬回自己家都不行, 你們非得占著房子不願意騰房, 你們住房有困難得找房管所,要不找你們單位,不能占著老百姓的房子不搬, 你們搬走不就行了,房子漏不漏的跟你們也沒關係。”

“是房管所分給我們的房子,我們交著租金呢,租賃合同白紙黑字寫著呢,是國家讓我們住,誰都不用想讓我們搬走。”

遇到秦丹那樣試圖講道理的,他們強勢的很,但跟初迎這樣有強大邏輯的人打交道,他們的氣勢弱了一半。

初迎說:“你們住房有困難,房主住房也有困難,既然是房管所分給你們的,那你們應該去找房管所,房主的訴求是讓你們搬走,你們覺得來找房主有用嗎?”

“是房管所讓我們來找房主。”

“最開始是房管所把房子安排給你們住,人家房主也沒想把房子給你們住啊,那你們就說房主想要收回房子,你們該去找房管所。”初迎又把球踢了回去。

見在房主這兒踢到鐵板,租戶們見拿錢無望,合計了一下還是要去找房管所,這才離開。

圍觀的鄰居七嘴八舌地議論,有的說肯定是房主出錢修,有的說就不管修。

這院裡的幾戶租戶都租的公房,比租私房的有心理優勢,也住得更踏實安心。

初迎對他們說:“熱鬨都看完了,還不趕緊做飯去。”

秦丹長長舒了一口氣,拉著初迎的胳膊說:“多虧你幫我,我真說不過他們。”

剛打發走這些人,沈教授就下班回了院子,秦丹埋怨說:“你回來得可真是時候,他們走了你倒下班了,要不是初迎幫我他們都不肯走,非得從我這兒拿了修房錢才走。”

她把情況說了一遍,又問:“房子漏雨怎麼辦,修還是不修?”

沈教授說:“那肯定得修啊,不修房子折舊得更厲害,一直漏雨等以後房子就沒法住了,再說要是片瓦掉下來砸著人他們肯定得叫我們賠。”

秦丹覺得丈夫說得有道理,可實在是憋屈得慌。

自己的房子住不進去,還被租戶像債主一樣上門討錢,還得老老實實給人修房,從來沒見過這麼憋屈的房主。

初迎一轉頭,看到方戩正牽著閨女的手,目光炯炯地看著自己。

等初迎走到他身邊,三人一塊往家門口走,方戩稱讚自己媳婦:“初迎,你挺能說啊,還會替人出頭了。”

初迎揚了揚唇角:“就這事兒我都氣得慌,就隨便管管閒事。”

薑鐵梅也是吃完瓜才回來做飯,一邊做飯一邊慶幸地說:“多虧咱們家是私房,不會跟人產生糾紛。”

初迎心說私房又如何,到騰退的時候拿的錢也沒比公房多多少。不過他們倒是可以在騰退政策最優的時候拿北四環的房搬走,再往後連四環的房子都沒有,要麼就彆走,要麼就去六環。

陶芋趁機敲打婆婆:“咱家房子也就這麼點大,您可彆再想著賣祖產,萬一房子折騰沒了沒地方住直接挖坑埋了省事。”

薑鐵梅老臉一紅,閉嘴炒菜不說話了。

吃過晚飯,秦丹兩口子帶著沈識嶠過來,倆孩子一塊看連環畫,秦丹說他們一家四口商量過,還是得掏修房錢。

“我還是不甘心,誰不想搬回自己家大院子住呢,初迎,你是咱院裡腦子最靈活好使的,你有啥辦法嗎?”秦丹說。

薑鐵梅一點都不謙虛地說:“對,我們家初迎腦瓜子好使,不過你們家這事著實難辦,那幾乎人家沒處搬,你也不能讓人家搬走,我們家初迎也沒轍。”

方戩一邊招呼沈教授喝茶,一邊氣定神閒地等著聽自己媳婦高見。

初迎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院裡腦子最好使的,給他們分析說:“以後住房可能越來越緊張,他們現在不搬以後就更不會搬,你們要趁早把房子要回來,以後會更難。”

沈教授說四戶人家確實沒地方可搬。

初迎說:“你體諒他們沒用啊,誰體諒你們啊。”

她知道上一世沈教授一家想要回房子,采取的是訴訟手段,讓人想不到,法官判的是其中兩戶人家不具備騰房條件,打官司他們居然輸了一半。

沈家不服上訴,這兩戶人家才拿了大筆騰房補償搬走。

沈教授即便大腦非常發達,也想不出解決辦法,初迎又出主意說:“你們得去給房管所施壓,讓房管所給這四戶人家安排住處,即使房管所手頭沒房,也讓他們督促租戶單位分房,他們有了房子就搬走了,隻能這樣解決。”

秦丹說:“我們找了幾次房管所了,他們說沒房可分,壓根就沒用。”

初迎看了眼沈識嶠挺直的小背影,提議說:“你斯斯文文地去要求解決問題人家就不給你解決,你胡攪蠻纏人家就給你解決,你平時跑新聞,應該知道大家為了分房使各種手段吧,哭鬨的,上吊的,把鋪蓋搬進領導辦公室的,我建議你們把沈識嶠送到房管所所長家去,讓他在那兒吃住,不給解決就撒潑打滾不回來,這招肯定好使。”

方戩正專心聽著,一口茶水喝下去,差點笑噴出來。

也就初迎能出這種餿主意。

沈識嶠是個早熟聰慧的小孩,一邊看連環畫,一邊豎著小耳朵聽大人動靜,聽到初迎給她安排得這個艱巨任務,馬上轉過頭來,俊俏的小臉麵帶難色:“初阿姨。”

小賦也扭過頭來,揚著臉問媽媽:“你讓識嶠哥乾什麼啊,識嶠哥,你會撒潑打滾嗎?”

沈識嶠看著小姑娘眼巴巴的眼神,做了個吞咽動作,問:“你想看?”

小賦忙不迭點頭:“不會的話可以跟孔浥塵學”。

沈識嶠:“……”

初迎完全想象不出來五官精致整日彬彬有禮的小男神哭鬨的樣子。

秦丹笑出聲來:“我們家識嶠應該乾不了這活,嚎哭撒潑這種事他做不出來,換成孔浥塵倒是可以。”

薑鐵密認真考慮兒媳婦的提議,說:“我覺得初迎說得對,跟他們講道理沒用,小嶠不去,那就把老兩口送過去,房管所乾部被磨得沒法子就給你們解決,老方,你說呢。”

方洪年難得發表意見說:“可以試試。”

這下沈教授都繃不住笑起來,完全沒想到這樣一個棘手的問題是這個走向。

“秦丹,你說呢,要不咱們試試?”沈教授說。

老兩口在房裡狂打噴嚏,看到小兩口回來,就聽到他們的餿主意。

沈教授父親可是民國時期老教授,簡直風中淩亂,這對他來說絕對是件非常困難的事兒。

——

去夜大上課第一天,初迎剛跑完一單活兒來不及回家吃飯,就在路邊店吃了包子小米粥之後去學校。

到教室才發現同學們都是匆匆忙忙下班後趕到理工大學,根本來不及吃晚飯,都是隨便買點就趕來教室。

初迎到的時候,好幾個人都坐在座位上吃包子、燒餅等晚飯,教室裡是各種食物的混合氣味兒。

她還算是比較好的,好歹她是開車來的,時間門安排好的話,也不會像職工那麼趕時間門。

初迎選了個中間門第三排的位置,剛坐下就有短發圓臉穿一身灰色勞動布製服的姑娘問她旁邊有沒有人,初迎說沒有,那姑娘就坐到她旁邊。

等她坐穩當,就從包裡拿出兩根油條邊吃邊說:“我叫韓爽,京汽的,你哪個單位的。”

初迎說了自己名字,然後說:“我開個體出租。”

“現在開個體出租的人可不多,真羨慕你有錢買車還能拿到營運證。”韓爽對個體出租有些了解。

“咱班上京汽的人多吧。”初迎問。

韓爽點頭:“光我知道的就六七個,我是油漆工,但願上完夜大能換到總裝車間門,安玻璃安座椅都行。”

提起自己的工作,韓爽也非常自豪,初迎知道汽車工廠裡很多油漆工都是女性。

“你可真有上進心。”初迎說。

“你不也一樣,咱們能考上夜大的都很厲害。”

初迎跟他們這些有單位的人不一樣,一學期學費十五塊,雜費三塊,書費三塊,他們可以拿到單位報銷,初迎自費。

讓初迎沒想到的是國家對夜大教育的重視程度超出她的預期,開班儀式就有校領導來給他們打雞血,說:“夜大為各行各業培養出了優秀骨乾,大大提高了乾部職工的文化水平,能考上夜大的青年都是佼佼者,等你們畢業在職稱評定上會跟全日製本科生享受同等待遇。學校會給你們配備優質師資力量,有名的專家教授都會來給你們上課,大家不要片麵追求文憑,隻要認真上課都能夠學有所成。”

他還列舉了好多夜大優秀畢業生,聽得大家熱血沸騰。

同學們的學習熱情也超出初迎想象,每個人都鉚足了勁拚命學。

六點半開始上課,八點半下課,初迎走出教室門,方戩正牽著小賦的小手在不遠處等著。

“媽媽,我看見媽媽了。”小賦聲音輕快,跺著小腳喊。

“你們倆怎麼來了?”初迎小跑過去。

“還不是閨女想坐你的車,我問了一圈才找到上課教室。”方戩說。

小賦手裡拿著一個油紙包,裡麵是個肉夾燒餅:“爸爸給你買的,他說你連口熱乎飯都吃不上,不過肉夾燒餅也涼了。”

初迎笑了一下,親了親閨女小臉說:“媽媽吃晚飯了,能吃上熱飯。”

看閨女吧嗒小嘴,初迎問:“小賦是不是也想吃?”

小賦點頭:“是,但爸爸說我晚飯吃得肚子溜圓,怕我吃多了積食,就沒給我買。”

初迎被饞巴巴的閨女逗笑,自己咬了口燒餅夾肉,又給閨女咬一口。

她的車就停在校門口附近,三人邊往門口走邊分吃肉夾饃,初迎問:“公交車早就沒了,你們倆走著來的?”

方戩說:“你閨女可走不了那麼遠的路,我又不能騎車,隻能又背又抱把她拉扯來。”

初迎忍俊不禁:“說得你們倆跟小可憐似的。”

小賦這幾天找到新的樂趣,她要坐初迎的車回家,方戩隻能大老遠把她弄來等初迎下課。

——

初迎才上十幾天夜大就遲到。

現在路上不堵車,基本路上不會耽擱時間門,但乘客沒啥觀念,乘客耽擱時間門的時候初迎也沒啥辦法,隻能乾等。

等初迎趕到學校時已經六點四十,已經開課十分鐘,她站在樓道裡拿出點心啃了幾口,聽著外麵翻滾的雷聲,琢磨著是打斷老師講課進教室還是等下一節課再進教室,比較之下,覺得還是缺一節課更惡劣,於是站在前門口喊了聲“報告。”

一道溫和的聲音回應:“進來。”

那聲音沒有不耐煩,不帶任何情緒。

初迎心下稍安,推門進去,卻意外看到講這門汽車機械基礎的老師是白雋清。

他坐在輪椅上,手上拿著書。

同學們的視線刷地一下集中到她身上,初迎覺得有些愧疚,她寧願打斷身體健康的老師上課,可現在她卻打斷白雋清上課。

“對不起,白老師,我來晚了,我耽擱了點時間門。”初迎很誠懇地道歉。

白雋清看了她一眼,他見過初迎兩次,她都是跟初冬在一起,但他跟初冬還沒有熟到相互介紹親戚朋友,所以他並不認識初迎。

白雋清淡聲說:“這位同學,請做下自我介紹。”

同學們幾乎都以為初迎要上白老師的黑名單,可初迎不這麼認為,她大大方方自我介紹說:“我叫初迎,原先在交通集團開公交車,現在開個體出租車,傍晚送個乘客去火車站耽擱了時間門,所以來晚了,非常抱歉,白老師。”

說完深深鞠了一躬表示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