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不知歲月。
阮柔在洞府中閉關, 一時沒有思緒,便先煉了幾瓶丹藥,這些丹藥對金丹後期的她作用不大, 直接交給下麵弟子處理就可。
如此幾爐丹藥下來, 體內靈力運轉順暢, 阮柔自覺水到渠成,順勢突破。
誰知看起來沒有絲毫瓶頸,真正衝擊起來,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過往世界的經曆, 一點點在腦海中浮現。
從最開始的阮柔,到後來的阮慧娘、阮二娘……等等, 這些世界裡, 她既是自己、更是她們, 完成一個個任務, 消除一個個執念。
走馬觀花般, 幾百年的時光倏忽而過。
恍惚間她仿佛聽見,有人在問她,“這樣的日子是你想要的嗎?”
她本能似的跟著思考。
一開始, 當然不是她想要的,誰不想做真正的自己,可經曆過那麼多之後, 她就漸漸明白, 自己做的事情是有意義的。
更何況,她的人生也不全是為了旁人, 為之努力奮鬥的事業、一路結交的朋友,夥伴,愛人, 都曾給予她前進的力量。
“轟。”精純的靈力自丹田而出,席卷全身,運轉幾個大周天,再次回到丹田。
周圍的靈力被一掃而空,卻仍然不夠,她從儲物袋掏出大把的上品靈石鋪在地上。
漸漸地,隨著靈氣彙聚,丹田處那顆原本金燦燦的金丹逐漸消融,轉瞬重新凝聚成一個小人狀的物體。
觀其模樣,竟與阮柔本人有七分相似,隻是小人明顯沉著震鎮靜許多,穩穩當當坐在丹田,有條不紊指揮起體內靈力運轉。
良久,阮柔睜眼,目中精光一閃而過,元嬰修為已定。
繼續鞏固了一段時間修為,阮柔捏指算來,自她徹底閉關,時間竟然已過去十年。
十年時間,與外界沒有交流溝通,她不禁有些擔心。
匆匆出關,體內靈力充沛,一路從洞府徑直飛至煉丹峰頭,腳下停滯,懸浮在空,並未直接進去,而是暗中觀察了一陣。
峰上一切依舊井然有序,並未因為她的缺席而陷入混亂,阮柔很是滿意,正要落地,卻忽地發現了不對。
峰上一切看著如常,然而,卻又好像有什麼不對。
“小師妹。”俞清風感受到熟悉的靈力威壓,很快來到她的身邊。
“小師兄,峰上可是出了什麼事?”
“呃,小師妹,這可不能怪我。”俞清風撓撓腦袋,“都是你徒弟,我也不能厚此薄彼吧,她們沒鬨出什麼事來,我就沒管。”說著到底還是有些心虛,頭慢慢低了下去。
“沒事,這些年多謝小師兄替我照看了,先前那一萬靈石,就當我感謝師兄了。”
“真的?”俞清風驚喜不已,他確實想過小師妹可能免去部分債務,卻沒想到竟然全免了。
這可是一萬中品靈石,懶散在山峰上呆了十年就還清,他還是很高興的。
“小師妹,多謝了。以後有什麼事,儘管喊我。”俞清風拍著胸脯保證道。
“嗯,我去處理下,就先不多陪了。”
俞清風見小師妹腳步匆匆,也不在意,美滋滋回到洞府,隻覺得人生美好。
另一邊,阮柔禦劍慢慢降落在眾人麵前。
觀察一番,她已經發現,矛盾就出在童欣以及符麗君身上。
符麗君即為她當初所收的親傳弟子,這種親傳更重要的在於煉丹傳承上。
雖然同為她的弟子,但是兩人從一開始方向就不一樣,阮柔總覺得她能平衡好兩人關係。
然而,此刻事實證明,並不能。
“這是做什麼?”以她如今的身份地位,教導兩個弟子倒不必真顧忌什麼,直接開口就是。
“師傅。”
“師傅。”
童欣與符麗君俱都躬身行禮,態度依舊恭敬。
“嗯。”阮柔看著她們,再次發問,“剛才是在吵什麼?”
“回稟師傅,不敢爭吵,隻是與師妹在宗門任務的安排上有些爭議。”童欣首先站出來道,顯然是想要將這遭岔過去。
“麗君,你說。”
“回師傅,師姐的說法我不敢苟同。”
從接下來小弟子的話語中,阮柔更清楚了這次爭端的緣由。
在她閉關的這些年,天衍宗的風向很是不好,畢竟一個純粹丹修突破希望本就不高,宗門裡很多人都暗中猜測,她可能已經在閉關過程中隕落。
更甚至有那等小人信誓旦旦,甚至暗中派遣弟子們試圖插手煉丹峰的各項事宜。
然後即使阮柔閉關,煉丹峰內也自有一套運轉的辦法,童欣與符麗君二人,一主外、一主內,二者相輔相成,互為倚仗、也互為監督。
兼之阮柔之前交好的一些人脈幫襯,二人聯手之下將那些試圖插手的外人都阻擋在煉丹峰外,很好保持了煉丹峰的獨立。
然而時間長了,人的心態總是會變的。
譬如童欣,因為在外峰待過,更是明白宗門的形勢,見師傅久久不出,外麵逼迫越甚,便想著後退一二。
然而,符麗君卻是個死腦筋,師傅教她煉丹她便一心煉丹,師傅說要護好煉丹峰,她便一意周旋。
麵對師姐的妥協,符麗君壓根不想懂,隻是依舊堅持過去那一套。
師姐妹兩人產生過不少次爭吵,這次不過是最尋常的其中一次,哪料就被師傅看了去。
見師妹說完,師傅若有所思的模樣,築基後期的童欣卻是急得臉都發紅,“師傅,我沒彆的意思,我當時隻是,隻是......”
阮柔揮手,明白緣由後,更不會在乎這些小事,隻能說兩人立場本就有所差異,做出的選擇也在情理之中,隻要不是觸及煉丹峰核心利益的事,她不至於去計較,說白了,還是她缺失導致的一係列問題。
“你們這些年做的很好,我看峰上弟子又多了不少。隻是瑣事纏身,你二人的修為都無甚進步啊。”
“弟子慚愧。”二人皆低頭。
“童欣,築基後期的修為還算紮實,你自己決定是外出曆練一番還是直接突破,要是外出曆練,可以自己去找一個弟子護持。”阮柔叮囑。
“是,師傅。”童欣應是。
“還有麗君,你怎麼修為才築基初期。”阮柔皺眉,很是不滿意,“手頭的事先彆管了,專心把修為提到築基後期再說。”
“是,師傅。”符麗君亦低頭應諾。
將兩個弟子打發去修煉,阮柔身上的擔子一下重了起來,很多瑣碎事下麵的弟子不知如何處理得找她,修煉遇到問題得找她,總之一堆麻煩事,忙得人焦頭爛額。
好在,她出關的消息震懾到了不少人,試探的目光減少,峰頭上重歸寧靜。
然而,很快,一條消息的出現,瞬間打破了天衍宗的安寧。
秦恒真君出關了,帶著一身化身修為,周圍威勢赫赫,壓都壓不住,隻更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一頭顯眼的白發。
顯然,秦恒真君雖然順利突破,可中途定然遇到了什麼事,才導致滿頭華發。
也是趕巧,下麵幾個弟子此時都在宗門,便一起前去拜見。
“師尊。”麵對強大的威亞,眾人皆安靜的跟兔子一般,大聲說話都不敢。
旁人可以退,桑聽雪這個大弟子兼下任掌教卻退不得,頂著壓力上前彙報宗門近些年的大概。
秦恒真君聽著,目光一一掃過幾個弟子,不知想些什麼。
“嗯。”不論眾人說什麼,秦恒真君都隻淡淡回應。
良久,幾位弟子一一上前行禮問安,兼之訴說了自己最近的修行進度,殿內陷入了詭異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