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拘內心多麼震撼, 該做的活還得繼續做,否則,明天一家子的三餐都沒得吃。
但到底有了心結, 陸老二覺得是嫡母和老三引狼入室, 硬生生將一個好好的侯府給禍害了,而陸老大未嘗沒有如此的想法, 至於陸老三,依舊木呆呆,似還沒從剛才的震撼中回神。
一日勞累, 碼頭散工, 陸老大領了三人今日的工錢, 拖著疲憊的腳步回家。
說家都算誇獎, 其實就是當地分配給他們一家的一處破房子, 整座屋子由黃泥磚牆造成, 頭上是茅草頂, 勉強能住人罷了。
“回來了。”三人的身形剛出現在門前, 黃姨娘就看到了兒子的身形, 幾步上前,勉強用自己弱小的身軀做支撐, 心疼地道, “老二,累壞了吧, 今天怎麼樣。”
另一邊,陸老大的媳婦從灶房出來, 用袖子擦擦額頭上的汗水,招呼道,“快洗洗坐下吧, 飯菜馬上就好。”
屋內,秦氏和陸文珠早已圍坐在餐桌旁,窮困已經讓她們學會了吃飯的時候爭先,否則等待她們的就是餓肚子,餓到胃裡發慌,晚上整宿整宿睡不著。
飯桌上依舊是一如既往的沉默,眾人動作僵硬地吃飯,渾不似活人,事實上,他們也覺得自己與行屍走肉無異,而今天,無聲的死寂被打破。
陸老二不知出於何種心思,竟然提起了剛才聽來的那則傳言,帶著深深的羨慕與惋惜。
“啪嗒。”秦氏手中的筷子落到桌上,卻顧不得撿起,她瞪大雙眼,看向對方,“你說什麼?”
陸老二滿不在意,在京都時這位嫡母還有幾分派頭,可自從流放後,也就那樣吧。
“我們在碼頭聽著,好像阮家表妹當上淮陽王府老二的王妃了。”
這下子,就連陸文珠手中的筷子都握不住了,其他人的目光紛紛投過來,想要聽個分明。
陸老二懶得再說,陸老大隻得接過話題,將今日碼頭發生的事情一一說來,聽得眾人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呢,她一個商戶女怎麼可能當上王妃。”這是陸文珠在質疑,明明自己身份更為高貴,最後還因為侯府被抄被平國公府解除婚約,更何況阮氏女。
然而,秦氏卻一下子想通了,一切串聯到一起,就解釋得通了。
為什麼明明他們侯府沒有得罪有權有勢的人,卻還是被翻出那些罪名來,甚至就連平國公府都不願意伸手,原因很簡單,自然是因為有比他們地位更高的人出手,思及平國公府最後的那番話,其實暗示已經很明顯,隻是她從來不曾往這方麵想過,畢竟誰會想到以往毫不在意的人會翻身呢。
“哈哈哈,真是可笑。”這一刻,原本認命的秦氏,內心突然翻滾起強烈的不甘,她恨、她怨,不過一個商戶女,攀上了淮陽王府就敢這般,實在可笑。
陸文珠等人看著秦氏的模樣,都有些害怕,似乎變故之後,母親的狀態越發不好,此時看著竟有些瘋癲之態。
刺激過後,眾人繼續吃飯,沒人再提起這個話題,卻人人都在思考,這個消息會帶來什麼,既然因阮家表妹而起,是否可以求她結束這一切。
恢複身份的胡蘿卜吊在前麵,第二天,原昌平侯就琢磨著寫信回京都,礙於自己不了解,故而將秦氏喊了過來,兩人一起研究。
隻是秦氏始終不說話,原昌平侯少不得自己一點點問,諸如,“你這個外甥女性格如何,喜歡什麼,你與阮家表妹的感情如何......”
看著男人滿臉希冀,秦氏內心隻有一陣嗤笑,“你以為我們那麼對人家,人家還會原諒我們嗎?”
聽得原昌平侯更為疑惑,“不過就是婚事沒結成,如今她又嫁入高門,哪還有那麼大仇。”
秦氏看了一眼對麵,眼中滿是不屑,果然,這個男人再如何都是蠢貨一個,她譏嘲,“若隻是結親不成,淮陽王府怎麼會這麼打壓昌平侯府?”
原昌平侯沉默,終於想明白其中關節,“你又做了什麼。”他知道這個妻子自視甚高,一直不屑嫁給自己一事無成的人,可看在對方生了兩子一女,一心操持侯府的份上,他也懶得計較,但若因對方的行為,毀了昌平侯府的曆代基業,他,他恨不得殺了她。
“還能做什麼,不過就是想要給她下藥被識破,想要上門栽贓陷害毀人名聲被打斷,打斷的人就是安平侯府的人呢。”秦氏索性破罐子破摔,將自己暗地裡做的一切都說了出來,“你也彆裝作自己毫不知情,全然無辜,我不信你想不到我要做什麼,更何況,我那麼做本就是為了侯府,你可彆想著全賴在我頭上。”
原昌平侯一時無言,是的,秦氏說的沒錯,他早就知道秦氏不安好心,肯定會對人家做些什麼,那本也沒什麼,但如今對方攀上了淮陽王府,這一切行為就變得麵目可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