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育院一辦就是十年, 期間,阮柔的足跡去過繁華都城, 更入過貧窮山村, 越走越是心驚、越看越是憐惜。
十年光陰,幾乎每一座阮氏胭脂鋪都伴隨著一處.女嬰養育院,這趟行程才勉強劃傷了句號。
當然, 養育院也不是平白養著人,一般嬰孩養到五歲頭上, 就要學會照顧下麵更小的孩子,牽床疊被、洗乾自己的碗筷,等到七八歲上,養育院就會安排安排一些小活計, 例如幫著胭脂工坊摘花瓣、洗材料;過了十歲, 手頭有勁,就可以乾些研磨藥材之類費體力的活, 亦或者自己出去找些旁的活, 總之不養閒人。
世間人有千萬種,感恩的不缺, 白眼狼的卻也不少, 光是阮柔所見,背著養育院偷偷將好東西搬回親生父母家的、長大了芳心暗許又或利益誘.惑試圖偷盜胭脂鋪方子的。
但幸在終究感恩的多, 這些人中的大多數, 成年後有了賴以謀生的手段, 甚至惦記著回饋養育院,或一兩斤糧食、半尺細布,不多,卻足以溫暖人心, 這才叫阮柔得以一直堅持下去。
而後,在外漂泊許久的阮柔,終於決定落葉歸根,
十年間,她其實隻回過省城七八趟,更多時候,與阮之芹的相處甚至是在其他地方的胭脂鋪中進行。
但這並不影響阮之芹成為一個合適的繼承人。
與孤身一輩子的阮柔不同,阮之芹在一十歲那年,看上一戶富商家的小公子,前者曆經商場心思複雜,後者家中嬌養的紈絝公子,卻神奇地走到了一起,共同生育兩女一子,是省城有名的恩愛夫妻。
於是乎,阮柔回到久違的省城,來不及生出幾分物是人非的感慨,就先被三個小蘿卜頭為主,一個勁地人跟著叫外祖母。
喜提輩分的阮柔無奈又好笑,隻得依三個小家夥的意,給她們講起在外麵的遊曆,聽著幾人時不時瞪大眼睛、抓耳撓腮,驚呼連連。
除去幾個小家夥,難得回來,少不得尋親訪友。
阮母如今的年紀已經很大,依舊一個人待在省城的阮宅。
相比白台鎮阮家的子孫繁盛,阮母膝下略為荒涼,但阮元娘和阮之芹常去探望,並不顯寂寥。
回來的第一日,阮柔約上阮元娘一起前去探望,見其精神狀態很好,送上些從外麵待回來的稀奇玩意兒,以及藥品補品,閒敘幾句家常,再多,也沒有了。
等出了阮宅,阮元娘有些猶豫,但還是糾結著問道,“爹年紀不小了,你真的不考慮回去看看嗎?”
“不回了。”阮柔搖頭,其實比起阮母,她對阮父更為陌生,甚至可以說,在原主的記憶中,起碼還有阮母忽視她的心酸,對阮父則全然沒有多少感覺,等她到來後更甚。
“行吧,你早點回去休息,我陪娘住一晚,明日再找你。”分彆許久,中間又有一個阮之芹,倒有說不完的話。
“嗯。”阮柔應下,隨即離開,回到屬於自己的宅院,隔壁,三隻小家夥嘰嘰喳喳,帶來歡快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