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兩, 二兩……九兩、九兩又三百二十文。”
等阮父數完,在場所有人都驚了,阮母頓時沒了方才的頹靡樣兒, 盯著阮父問,“真有這麼多?”
“要不, 你再數一遍?”阮父好笑道。
“數就數。”阮母蹭蹭數完, 結果一致,九兩百二十文。
阮母感慨, “好像這累也值了。”畢竟一天賺了差不多以前一年才能賺到的錢。
“行, 今天結束回去休息,明天繼續。”阮母鬥誌滿滿下了命令。
而後, 一家子回到家,幾乎倒床就睡。
第二天, 又是忙碌的一天,早早的, 一家子來到餐館,開始新一天的忙活。
與此同時, 無事可做的田永, 早早醒來, 等洗漱完, 才想起,昨天自己已經被酒樓解雇,今天不用去上工。
一股強烈的失落感湧上心頭, 他看向床頭的十兩多銀子, 便想著先把銀子還了。
先是去了阮家的位置,隻是院門緊閉,敲敲門, 無人在家,這才被鄰居提醒,人大概都在餐館。
阮氏餐館門前,這是田永第二次來,心境卻與之前截然不同,處境也天翻地覆。
因著時間門早,此時的餐館裡還沒多少人,隻見內裡忙忙碌碌的阮家人,彼此互相配合、說笑著,溫馨的氛圍在其中流傳。
他忽的記起,曾經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員。
沒等他想太多,屋內的阮家人已經發現了他的存在,“你來做什麼?”質問的語氣不太客氣。
不知怎的,他有些局促不安,“沒什麼,我是來還錢的。”說著他舉了舉手上的錢袋子。
阮母的神色這才好了些,“行,錢給我,你可以走了。”
田永訕訕把錢袋子奉上,腳下卻是挪不動步子。
阮母可不管許多,直接打開,當著人麵數錢,等確定數目無誤,這才滿意,看向田永的目光也不那麼嫌惡,“”錢收到了,以前的事情就算兩清,以後不要再來了。”
田永這才抬腳走人,無路可去,他依舊隻得回家,隻是回去的路上,腦海中不斷回憶起方才阮家人相處的場景,那種輕鬆的、家人間門才會有的氛圍,是他渴望已久的,也是方才,他才想明白,或許自己曾經有過得到,卻不小心弄丟了,隻是,也無法挽回了。
家門前,正巧撞上李寡婦進門,家裡孩子的病剛好,她便想著買一隻雞燉了給孩子補補,此時手上正拎著隻老母雞,不時發出“咯咯咯”的叫聲來。
“田永,你回來了啊。”她麵色有些尷尬,努力想將手中的老母雞往身後藏。
“嗯。”田永眼神微黯,他看得出來對方的意思,不過是不想叫自己看見,屆時還要分自己一杯羹罷了,畢竟以前,兩家關係好,李寡婦燉了湯,總要送一碗來的。
“那個,你忙,孩子不大舒服,我先進去了。”李寡婦邊說邊往裡退,很快大門關上,不見了身影。
田永不禁苦笑,何必呢,難道他還開口討要不成。
殊不知,田永自覺心酸,自覺躲過一劫的李寡婦同樣不遑多讓。
總的來說,李寡婦對田永的感官破有些複雜。
一開始,她喪夫時,田永還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孩子,有一份酒樓的好工作,手裡錢多也鬆泛,見她日子艱難便時常接濟,她便多了幾分感恩。
再後來,田永娶妻阮氏,原先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現在變成要養一個小家,對她的接濟便不似以往那麼多,自怨自艾時,她也曾埋怨過對方。
隻是,還不等她想太多,阮氏鬨著要和離,之後一連串的事情爆發,讓她應接不暇的同時,也萌生了些彆的念頭。
這年頭,一個寡婦,要想養活母子倆是真的不容易,所以她時常會占些街坊們的便宜,性子好的懶得跟她糾纏,性子不好的她便不去招惹,如此,日子隻能說勉強活著。
她想,一個家到底是需要一個男人頂門立戶的,嫁給旁的人,不說有沒有性子好、願意讓她帶著前麵兒子的,就算有,又能大方到哪裡去,反倒不如隔壁的田永。
不論從哪方麵,田永都算是個好選擇,一來,他性子好,不必擔心他打罵,二來,他對兒子也算疼愛,想必以後不會苛待了去,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手鬆,愛往外送錢,可也不是大毛病,她管著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