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孫管事跟著找人的村民中回來稟告,氣得孫母摔了一個茶盞,“廢物”。
孫管事當即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
好半晌,孫母揮揮手,讓人退下,孫管事如蒙大赦,連忙溜了。
而孫母則依舊蹙著眉頭,“當家的,這可怎麼辦?”
孫父同樣橫眉豎眼,一臉愁苦相。
“晚上問問爹娘吧,若人真死了,指不定她們姐妹還能在陰間相聚,倒省得我們從中安排。”說到後半句,話語中竟帶了些不懷好意的笑意。
被孫家人惦記的阮柔,卻也沒閒著,與孫有才三鬼井水不犯河後,她出了孫宅,自顧自在陰世閒逛。
孫光宗偷偷在門內瞧了會兒,沒看出什麼名堂,這才掩上門。
陰世孫宅久違地恢複了平靜,但這股平靜中,卻帶著一股讓人心驚膽戰的味兒。
阮柔先是去謝過錢家和紀家,隨後從陰世借道,直接來到了阮家幾姐妹定居的潛水鎮。
潛水鎮距離阮家所在的寧山村,中間隔了兩三個鎮和村落,基本不用擔心會撞上阮家或其他相熟的人家。
約莫兩刻鐘,估摸著位置差不多了,阮柔就近尋了個陰世出口,等出來一看,果真就在潛水鎮。
作為一個小鎮,潛水鎮比之寧山村當然要興旺發達不少,且人肉眼可見地多,哪怕阮柔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街道兩邊仍有小部分商鋪在開門迎客,不時有人路過。
小心繞過活人,如今的她身帶陰氣,彆說與人相處久了,就是短暫性地穿身而過,對活人都會造成些不好的影響,當然,這樣的事情做多了,對阮柔自己也沒好處。
來到早前添置的宅院,阮家幾姐妹剛到一天,身處陌生的地方,且剛從家逃出,正是心情激動的時候,此刻正齊聚一堂,互相訴說著過去幾年的經曆,以及對未來的忐忑。
是的,忐忑,離開熟悉的環境,既沒有立身之本,也沒有足以保護自己的本事,唯一比過去好的大概就在於,不必擔心被親人再賣一回。
穿過厚實的木門,阮柔停在前院,默默聽了會兒,才猶豫著進去。
鬼魂雖說以魂體的形式存在,一般人肉眼看不見,可實力足夠強大的鬼魂卻是可以讓自己顯現在人前的。
阮柔這具身體臨死前的怨氣足夠大,死後化成的鬼魂體強大,顯形自然不在話下,先前隻是沒有必要,也不好讓外人察覺罷了。
如今沒了危險,她倒也不吝惜這點魂力。
進門時略帶起一股風,算是做了提醒,隨後她才顯露身形,出現在人前。
“大姐、二姐......七娘。”她輕聲招呼。
阮家七姐妹,不知多少年後,再一次相聚,隻是陰陽相隔,難免叫人唏噓。
“五娘。”阮大娘幾個瞬間濕了眼眶,阮柔隻得笑著上前安慰,“哭什麼,如今不是很好麼,以後啊,優我護著你們,天天都是好日子。”
“你如今這模樣,怎麼好得起來。”阮大娘聽不進去安慰,隻要一想到比自己小好幾歲的妹妹年紀輕輕就沒了,就是止不住的傷心湧上來。
阮二娘、阮三娘同樣如此,反倒是一向性子直爽的阮四娘大大咧咧,“五娘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起碼活得舒心,我要是膽子大點,早就跟五娘作伴去了。”她在古家好幾次都要跟人拚命,隻是到底害怕,才苟活至今。
這話惹來幾個姐姐一頓嗔怪,“瞎說什麼呢,五娘為我們做了這麼多,以後隻有連她的份一起活了,才夠呢。”
阮六娘、阮七娘到底年紀小,待在家中也就是乾活和挨罵,出於畏懼才跟著幾個姐姐一起跑了,此時想到以後,更是充滿希望,比之幾個經曆太過沉重的姐姐,多了一份生氣。
幾姐妹便都笑了,不拘過去如何辛苦艱難,隻要未來有了希望,就總有一股勁支撐著她們跨過去。
傷感過後,便是對未來的美好暢想,阮柔過來也正是為此。
六姐妹如今是安置下來,除去買宅院的七十多兩,二百兩還剩下一百二十兩,算是一筆不小的財產,這筆錢如何安排,是存、是花,添置資產抑或其他,總得有個章程。
阮大娘幾個都是沒出過村子的,日常見識就一畝三分地,最有見識的阮三娘也不過多見了些富貴人家後宅的紛爭,對於以後生計根本無從想起,唯一的念頭,大概就是可以買田地,不拘自己種還是收租,總是不虧的。
阮柔的想法卻不止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