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韓嘉半夜從書院歸來, 看見熟睡的妻子是何反應,反正阮柔是一覺睡到大天亮。
那一斤肉的威力足足又持續了兩天,期間阮柔在韓家的生活可謂輕鬆至極, 可惜的是,三天一過,一切恢複如常。
韓家攏共不過六口人, 其實家務活並不多,但架不住韓張氏勤勞能乾, 不僅會張羅家裡的女人做繡活,還會從四周鄰裡家接些洗衣服的活計,故而,阮柔的一天很是忙碌。
當然,這些活計主要是阮張氏帶著女兒做, 得到的錢也歸她自己, 而原主則負責家中各項瑣事,不僅累、還沒錢,簡稱白乾。
晨間, 作為讀書人的韓嘉早早起來, 從原主的記憶中, 韓嘉讀書很是勤懇, 不至於三更起五更眠, 可早晚讀書少不了, 否則也不至於將來在千軍萬馬中考上進士。
睡在陌生的地方, 幾乎是韓嘉一起身,阮柔就緊跟著醒來,索性睡的時間充足,乾脆起身, 循著原主的記憶,開始燒水、做飯。
忙碌小半個時辰,一鍋稀粥和一屜饅頭以及一份鹹菜,這便是韓家的早飯。
韓張氏這時才跟韓秀才一起出來,洗漱後就能直接吃上飯。
“嘉兒媳婦,今兒我接了幾件活,家裡你有空給收拾一下,午飯隨便吃吃就行。”
時下,糧食並不豐盛,韓家雖不至於跟一般窮苦農家般一日兩餐,但在韓秀才並兩個兒子在書院讀書的情況下,家中僅剩三個女人,韓張氏對午餐並不看重,一般都是隨便收拾點東西吃吃。
阮柔沒反駁,徑直應了。
見桌邊眾人表情尚可,阮柔試探地問了一句,“爹娘,要不是我也去外麵接些活計吧?”
韓秀才皺眉,一時沒吭聲,任由韓張氏做主。
而韓張氏呢,沒直接拒絕,反而端著一張笑臉,十分和藹的模樣,“嘉兒媳婦,怎麼突然有這個想法了,家裡的活計不少,再多怕是做不來吧。”
言下之意很明顯,家裡的活計還是她的,就算接了活計掙錢,也不能脫手。
不出意外,阮柔表示很能接受,她一臉不大好意思的模樣,“夫君讀書費錢,我的嫁妝用的差不多了,娘家那邊也沒什麼銀錢接濟,就隻能想著法兒掙些了。”
短短一句話,將在場出去韓梅外的其他人都噎著了,未免內容過多,韓秀才平穩的模樣端不住了,韓張氏的笑臉落了下去,韓樂更是狠狠嗆了一口,至於韓嘉,臉色陰沉烏黑,好似六月的暴雨前夕。
按當下律令,女子嫁妝歸屬女子所有,即便在婚內用掉,若有朝一日夫妻雙方分開,男方也要歸還屬於女方的嫁妝,所以,民間又有一種看法,即隻有沒用的男子和夫家,才會使得女子需要動用自己的嫁妝。
韓家到底是讀書人家,出門在外都要臉,阮柔方才一番話,若是傳出來,理解的人自然不覺得有什麼,可若有多嘴的,說出的話能把韓家上下羞死。
韓秀才輕咳一聲,看向韓張氏,家中銀錢都歸她管來著。
若是可以,韓張氏隻想當自己沒聽見這句話,可惜,眾多視線圍繞,她躲避不得,隻能正麵應對。
“什麼,”她裝作一副吃驚的模樣,“怎的就到了要用你嫁妝的地步,家中雖然銀錢吃緊,可還不止於此啊。”
韓張氏也的確不心虛,反正兒媳的嫁妝她一份沒沾,反倒還能看看便宜繼子的笑話,一個男人窩囊到要用妻子的嫁妝,出息的他。
阮柔低頭,支支吾吾,最後憋出來一句,“夫君讀書費錢。”
韓嘉想要開口解釋,可又覺根本無法解釋,與其狡辯,不如乾脆什麼都不說。
韓秀才看不下去,其實這事隻要不傳出去,都是一家人,也沒那麼重要,遙想當年,他也是用過前任媳婦的嫁妝來著。
“辛苦嘉兒媳婦了,”表揚一句,隨即衝著韓家道,“嘉兒啊,你媳婦為了你連嫁妝都動用了,你以後可要好好待她。”
“兒子知道。”韓嘉低低應下。
韓張氏癟癟嘴,到底沒有如韓秀才所期望那般,說出些自己填補上繼子媳婦嫁妝的話來。
有道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放在韓家,韓秀才不至於如此,卻也幾乎不需要為錢煩憂。
一開始,韓秀才還未考中時,全靠前任媳婦的嫁妝和做活掙錢維持,可惜前任短命,也或許是辛勞太過,在韓秀才考中沒兩年就去了。
而後,韓張氏這個繼室進門,有繼子當前,韓張氏還沒傻到全心全意奉獻,而是小心為自己和一雙女兒打算,除去公中的錢,她的私房多少,就連韓秀才都不一定知道。
當然,也多虧了韓秀才心大,隻要不虧了日常吃喝,以及偶爾的筆墨紙硯花銷,於日常上沒什麼太高要求,一家子才算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