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牧長覺也剛搬到學校公寓,有東西要拿挺正常的。
之前燕知去他公寓的時候,裡麵隻有一隻隨身箱,明顯隻是帶了一些很基礎的物品。
到學校之後,牧長覺先帶著燕知和一口箱子進了他自己的公寓。
燕知會切西紅柿會打雞蛋,但是牧長覺搬了把椅子到廚房,隻是讓他休息,“你在這幫我把把關,這一步最關鍵。”
燕知挺認真地看著他放鹽放糖,在他問要不要再多放西紅柿的時候猶豫了一下,“感覺還可以多放一個。”
牧長覺就又加了一整個西紅柿進去。
他倆吃過飯歇了一會已經快晚上七點了,牧長覺帶著燕知下樓拿另一口箱子。
拿完上來牧長覺把倆箱子都弄到燕知公寓裡了。
“你地方不夠放了嗎?”燕知以為是要把東西都暫放在他家,畢竟學校公寓相對牧長覺常住的那種房子肯定是小了。
“都是給你拿的。”牧長
覺輕描淡寫地說,“我之前記錯了,當時買了挺多。”
燕知沉默了幾秒,當著他的麵把兩個箱子都打開了。
裡麵滿滿當當地疊著春夏秋冬四季的衣服。
隻需要一眼,燕知就知道這些衣服不可能是牧長覺的風格。
這些衣服的質地偏柔軟舒適,基本都是休閒款,不是牧長覺平常穿的簡約利落款式。
而且這些全是日常的衣服。
牧長覺過去從來不讓經紀人或者助理幫自己買私服。
雖然吊牌全拆了,但是那些衣服一看就是全新沒穿過的,並且價值不菲。
“牧先生,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燕知蹲在箱子前麵,感覺眼前又是一陣陣模糊。
但是他的語氣仍然是鎮靜的,“為一部戲減重,你明知道不會長時間保持一種體態,還是讓小陳把你一年的衣服都買出來嗎?”
牧長覺在他一側的牆上靠著,沒有被拆穿的慌張,“我早告訴她瞞不過你的,她不信。”
燕知仰起頭,其實並看不清楚,“她?”
“你海棠姨。”牧長覺的目光落在他眼睛上,嘴裡說著不相關的事,“你走之後,我媽每年都算著你該長多高了,給你買挺多衣服的。”
牧長覺語氣淡淡的,“之前的那些肯定小了,我都沒拿來,隻拿了今年買的。你要是心裡彆扭,我就拿走,跟她那邊糊弄一下就行了。”
燕知仍然在地上蹲著,不僅看不見,也開不了口。
海棠對他多好,燕知是忘不了的。
小時候他生病,海棠比親媽支璐要著急多了,而且每次都給牧長覺一頓痛批,嫌他當哥沒個哥樣兒,沒把她家小寶貝照顧好。
“她知道你回來了,也知道咱倆一起工作的事兒。”牧長覺一直看著他沒動,“你海棠姨不知道怎麼想的,不讓我說衣服是她買的,非說是我買的。”
“我跟她說了,燕教授現在是我的角色指導,不好有私底下的往來。她說讓我試試,你不肯要,就讓我下次減重的時候留著穿。”
燕知聽前麵聽得心裡有些自責。
因為他小時候受了牧家那麼多照顧,海棠都知道他回來了還是把燕知的感受看得最緊要。
而他從來沒想要,要和過去多交集任何一點,哪怕是跟長輩打聲招呼。
但是他聽到最後又一愣,“你還要減到那麼瘦嗎?”
牧長覺挽住他的一條胳膊,很小心地把他從地上慢慢帶起來,“燕老師說吧。燕老師不讓減,就不減。我在燕老師麵前沒什麼發言權,但接戲接什麼角色,還是能說了算的。”
燕知的注意力完全被從衣服上分散開了,也沒能集中在走路上,差點被腳底下的箱子絆倒。
“地上東西多。你站好,不亂動。”牧長覺皺眉把他扶穩。
燕知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被牧長覺一把從地上抱了起來,“牧先生你……”
“冒犯燕老師了,我馬上把你放下。”牧長覺兩步抱到沙發上,低著頭問他:“你是不是眼睛又難受了?”
燕知從兜裡掏今天新開的眼藥水,“沒事兒,我點點兒藥就好了。”
那隻是一瓶普通的消炎液,對他的情緒性的短時視障其實作用不大。
他點藥的時候,牧長覺並沒有提出幫忙,隻是在一邊安靜地看著。
燕知眼睛看不清,隻能憑著感覺來。
但他已經自己上過太多次藥,精準地確保每一次都滴進了眼眶裡。
而不是像小時候。
極偶爾的有一回,牧長覺沒看住,燕知自食其力地把一瓶人工淚液一次性造完,灌了滿脖子。
每個眼睛各兩滴,透明的液體順著他微紅的眼角滑下來,好像流眼淚一樣。
燕知被抱住的一刻是詫異的。
眼藥水的刺激讓他有一點鼻音,“牧先生,你在乾什麼?”
一起度過了一整天,牧長覺的聲音第一次發生了很明顯的變化。
他原本的那些漫不經心和半開玩笑的語氣像是潮水一樣退去,露出下麵礁石一般的冷靜和平淡來,“燕老師,明天有場戲,陪我練一下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