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燙嗎?”牧長覺在給他放毛巾的時候輕聲問,一隻手一直在燕知背後扶著。
“剛好,不燙。”燕知自己用手壓住毛巾。
“行,自己扶著。”牧長覺帶著他往外走,“現在我們去餐廳看看。”
腰被牧長覺完全地環護著,燕知鬆開了抓著他的手,一隻手扶著毛巾,一隻手試探著向外摸。
牧長覺的每一步都走得很慢,每個地方都讓燕知充分觸摸和感受到。
到了餐廳裡,燕知聞見飯菜的香氣,很輕地抽了一下鼻子。
“這兩天醫生不讓走動太多,我就讓你海棠姨家裡的阿姨過來幫忙做的飯。”牧長覺一直托著他的腰,“等你再好一點兒,還是我給你打下手。咱們倆自己做,好不好?”
燕知不置可否,“我不怎麼會做飯,阿姨做飯很好吃。”
但他其實還是更喜歡牧長覺做的飯。
“那我做,你陪著我,可以嗎?”牧長覺又提了新的建議。
燕知沒直接拒絕,跟著牧長覺的手慢慢在餐桌旁邊坐下,“你跟我說一下盤子在哪兒,我可以自己吃。”
安靜。
燕知下意識地向後摸,立刻抓住了牧長覺扶在他後腰上的手指。
“天天,”牧長覺放下筷子的聲音很輕,“有些話或許我不該在吃飯的時候說,就跟專門在飯桌子上訓孩子的家長似的。但我又特彆難受。”
燕知又朝著他額頭摸,“怎麼了?又發燒了嗎?”
牧長覺把他全是冷汗的手指抓住,“我想讓你稍微依賴我一點。你現在身體這樣,出院還想自己回公寓,吃飯也要自己吃。你什麼都要自己,是覺得我會嫌你麻煩……”
他的聲音很輕,“還是討厭我了呢?”
燕知想不到牧長覺是怎麼把自己和“討厭”聯想在一起的。
他想解釋,但是又找不到特彆合理的借口,一著急就一層層地往外冒冷汗。
他立刻被合身抱住。
“小時候天天一不舒服就知道要找我,”牧長覺護著他的後頸,很輕地捋,“現在難受成這樣也不吭聲,是覺得我不心疼嗎?”
現在燕知的心跳就像是執意要上升的氫氣球,有擁抱的時候才能被壓住。
等能說出話來的時候,他低聲妥協,“我肚子餓了。”
牧長覺立刻就不接著說了,單手攏著他,“那我們嘗嘗這個菠菜蝦仁嗎?”
他在勺子裡團了一小團菠菜,頂上放了一小塊蝦仁,送到燕知嘴邊。
燕知慢慢張嘴接了。
“特彆好,吃慢一點兒。”牧長覺放下手裡的勺子,輕輕給他順胃,“不著急,等下我們吃一小口米飯,我給拌了西紅柿汁兒。”
可能因為又是房間裡隻有他們兩個人,也可能是因為此時的牧長覺幾乎能和前兩天的幻象完全重疊上,讓燕知的邊界產生了一點模糊。
也讓他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
更荒唐:他怎麼能覺得幻象能比牧長覺本人對他更好?
幻象本來就隻是從牧長覺身上拓下來的一個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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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前幾天的幻象對他尤其的好罷了。
燕知想著想著就習慣性地枕到了牧長覺肩膀上。
眼睛上的毛巾有點礙事,被他推到了一邊。
牧長覺用手指小心碰了碰他的眼周,“眼睛還難受嗎?”
燕知搖搖頭,把嘴裡的菠菜咽了,“想吃西紅柿米飯。”
“行,我們慢慢吃。”牧長覺邊慢慢喂他邊陪著他聊天,“你還記得你小時候吃飯多難嗎?消化不了還非要吃紅燒肉,沒有紅燒肉就不吃飯。”
燕知臉紅紅的,想起來就記仇,“……然後你就拿紅燒豆腐糊弄我。”
“紅燒豆腐不好吃嗎?”牧長覺等著他咽完嘴裡那一口飯,喂給他一小塊雞汁豆腐,“我們嘗嘗這個,跟小時候比有沒有好吃一點?”
本來燕知隻是想吃兩口飯糊弄過去,結果最後反倒是牧長覺先叫停,“醫生讓少食多餐,等會兒我們把藥吃了,起來消消食。要是晚上又餓了,我們就再吃一點。”
燕知有點不好意思說自己沒吃飽,隻是低著頭“嗯”了一聲。
“怎麼了?”牧長覺托著他的後腰輕拍著安撫,“還想吃點什麼?”
然後燕知又吃了兩口豆腐、一勺米飯,安靜地靠在牧長覺身邊。
溫暖的掌心繞著他的臍周慢慢打圈。
“沒難受吧?”牧長覺低聲問他,護著他的肚子仔細感受。
“沒事兒。”燕知的肌肉記憶深刻,本能地回身索取擁抱。
手臂剛伸出去,燕知就被小心翼翼地包住。
燕知被抱得臉紅。
他安靜了一會兒,小聲說:“我想起來走走。”
牧長覺鬆開他,“那在家裡走走吧,上次你來這兒走得也很匆忙。”
燕知的腰被環著,從餐廳走到客廳,又聽見牧長覺跟他說:“慢點兒,我們到兒童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