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知很清楚牧長覺沒孩子。
但是他記得海棠原來是給自己準備了兒童房的。
當時她被驚喜的小朋友緊緊抱住,滿臉欣慰,“這才有當媽的成就感嘛……不像那位牧長覺,什麼都不喜歡。”
當時燕知的那個兒童房,就是沿著餐廳和客廳的連線,在延長出去的走廊儘頭。
洗手間的位置也很相似。
像是一種驗證,燕知仰著頭問牧長覺:“今天晚上我睡哪個房間?”
“我們睡一樓,我抱你上去。”牧長覺輕描淡寫地回答。
燕知的問題就在嘴邊上,但他沒有繼續問。
“累了嗎?”牧長覺給他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
燕知點點頭。
他靠在床頭上,等著牧長覺給他做完霧化,輕聲問:“你難受嗎?”
“我難受嗎?”牧長覺扶著他揉後背,“你指什麼?”
“今天回來的路上,你不是說,”燕知眨眨眼睛,朝著他的方向“看”,“因為胳膊上有傷,到了晚上容易發燒。”
他能感覺到牧長覺就在自己身邊,然後他聽見了一點細微的拉扯的聲音,“你在乾嘛?”
然後他的手指被牽著,落在一點粗糙的凸起上。
燕知心裡猛地一緊,“縫針了?”
然後他就急了,“好好的你拆開它乾嘛?你有毛病嗎牧長覺?”
他一下就深刻地認識到了牧長覺和幻象的不一樣。
幻象總是溫柔的、順從的,即使可能因為自己之前生病,前兩天“他”的話額外多。
燕知總能心平氣和地跟幻象溝通。
而不是像眼前這位,輕而易舉就帶起他的焦灼和憤怒,讓燕知有種從夢裡驚醒的真實感。
“不著急,本來就是要換藥了。”牧長覺不緊不慢地說:“你幫我拿一下這個藥,我自己不方便。”
“在哪兒呢?”燕知自己都看不見,還是配合地接住牧長覺遞過來的棉簽。
“這個藥好疼,你幫我塗。”牧長覺握著他的手,一邊塗藥一邊嘶嘶地倒吸氣。
燕知看不見,一點不敢亂動,“你彆讓我塗,我都不知道你傷口在哪兒呢!”
“你不動就行,我動。”牧長覺號稱“不方便”,閒著的那隻手還有空給燕知揉腰,“保持住啊……我們天天塗得真好。”
燕知受到一點鼓勵,又皺著眉關照,“是不是還得重新貼上?不然晚上睡覺不都蹭床上了。”
“還是天天想得周到。”牧長覺把疊好的紗布放到他手裡,“你拿穩。”
燕知托著那片紗布,等牧長覺湊上來的時候稍微用力壓住,小聲問:“不疼嗎?”
“我自己處理肯定疼,天天幫我就一點兒不疼。”牧長覺扶著他躺好,“我自己真的不行,你得照顧我。”
“你怎麼好意思說的呢。”燕知說的聲音很小,但還是被聽見了。
牧長覺笑著湊上來,“我有什麼不好意思呢?我必須得發燒才能讓你照顧,那我也試試。”
燕知半天沒說話。
牧長覺伸手一摸,立刻翻身坐起來,“怎麼又哭了?”
“沒事兒。”燕知搖搖頭,“沒哭,睡覺吧。”
“錯了錯了,我不該逗天天。”牧長覺把他扶起來,“我不發燒,不哭了,嗯?讓林醫生知道了,還不得狠狠批評我?”
燕知在他肩上趴了一會兒,到底還是沒忍住,“現在這棟房子,是不是跟你家以前的房子一個構造。”
“是啊,”牧長覺說得理所應當,“我擔心我孩子回家認環境,鬨覺。”
他抬手揉了揉燕知的頭發,“我還以為你發現不了呢,低估我們天天了。”
“你能有句正經話嗎?”燕知簡直都傷感不起來,眼淚也止住了。
“有啊,”牧長覺的語氣裡有難得的認真,“我想要一棟天天住過的房子,隻屬於我們倆。可惜之前那一棟,已經被彆人住過了。隻能重新買。”
他的呼吸慢了一些,“我不讓彆人住燕天天跟我的房子。”
燕知突然就想起來當年海棠說完那句“牧長覺什麼都不喜歡”的時候,自己是怎麼回答的。
他那時候學會說話時間還不長,語句的邏輯都還是零碎的。
想了半天,他才整理出兩個成分簡單的短句。
“牧長覺就不喜歡。”
“牧長覺隻喜歡燕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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