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對與錯 黛玉麵若寒霜。(2 / 2)

他自覺不過買個妾,弄得難看已嫌丟人,還去衙門?

“去個——”

許弘義沒能罵完。

遠遠一騎過來,正是靖安夫人。

——這娘們來得也忒快!

想到自己方才罵過什麼,許弘義想退後躲開,又強撐著麵子,就站在原地。

她敢打殘賈赦,還敢打殘他?

林家還能把他怎麼樣?

林家的丫頭踢他那一腳他還沒找回來!

薑寧下馬,看黛玉妙玉都無事,又看那“小馮掌櫃”也還活著,便不多問,和裘良寒暄了兩句,說:“這便去衙門罷。”

裘良忙答應著,便請許弘義上馬?上車?

林家的娘們都上馬,許弘義當然也要上馬。

可他左肩被踢得不輕,要握韁上馬險些摔下來,隻能乘車。

黛玉越發擔心,忙和薑寧密說:“是滿溪為我踢的。我怕許家要人,讓滿溪先家去吧。”

薑寧非常自然地點了滿溪和另一個人,令她們:“家去守著,老爺到家照實回稟。”

黛玉鬆了口氣。

裘良讓人趕散民眾,把“逢霞記”鎖了門。

順天府衙很快到了。

把人送到,和順天府尹說明了緣由,裘良才坐好,順天府尹還沒開始斷案,皇後之母、承恩公夫人便到了,諸人又起來相迎。

承恩公夫人和靖安夫人一個說自家兒子不懂事,一個說自己女兒年幼冒撞,竟也和睦。

承恩公夫人姓何,年已五十往上了,生得慈眉善目:“那就開審罷。”

順天府尹便先問沈風華:“你說,你既沒應許家為妾,也沒收許家的東西,可有證據?”

沈風華心想,爹娘都已離世,她左不過就是一死,死都不怕,更不怕查問。且若不實說,豈不辜負了林大姑娘相救之恩?

她便叩首:“正月十八那日,許公子來逢霞記買胭脂,說要娶民女為妾,民女沒應,鋪中夥計都是聽見的。至於東西,既沒收,便無證據。民女也不知許公子為何咬定民女收了。”

許弘義沒跪,站在其母身邊,是許家的管家替他受審。

那管家忙道:“大人明鑒,小的的確在正月二十把黃金百兩送到了沈家!”

沈風華辯解:“民女從未見過許公府的財物!”

順天府尹便問許公府管家:“你送去許家,是何人收的?”

那管家眼神飄忽。

順天府尹便拍驚堂木:“還不快照實說來!”

承恩公夫人瞪著他。

許弘義也覺察出不對了,氣得要衝過去打他!

原來是他欺上瞞下,辦事不力,害他今日丟臉!

承恩公夫人拽住兒子:“家去再收拾他。”

管家明知要遭,也隻得說:“是沈姑娘的叔叔嬸子收的。”

沈風華忙道:“大人!民女父母已去,與堂叔堂嬸並非一家,前幾日堂叔堂嬸來,是說要給民女做媒,民女隻願先將家中生意打理好,並沒應下,連要說的是誰都不知!”

許弘義已在想叫管家怎麼死了。

順天府尹便令去帶沈風華的堂叔堂嬸來,又請承恩公夫人和靖安夫人先入後室歇息。

早有屬下安排出了兩處不相通的屋子。

承恩公夫人何氏摟著兒子,皺眉道:“彆家也就算了,偏是林家。他家的人最不識好歹,隻怕還要護著姓沈的。你還想納她做妾倒也容易,隻怕沒趣。那也是個不懂事的。”

許弘義雖還可惜沈風華的美色,想將她弄回家裡蹂·躪,可他現在更想把林家敢踢他那丫頭弄來,——那也是個絕色的,又是林大姑娘貼身的人,便和母親訴委屈,說胳膊怕要斷了。

何夫人今生隻這一個兒子,和女兒許皇後一起護在手心裡寵到大,且自從女兒做了皇子妃,她隻不敢攔丈夫教訓兒子,餘下自己不動他一根手指頭,也聽不得家裡人說他一句不好,如今女兒都做了皇後,又如何忍得了彆家丫頭對兒子動手?當即答應了:“今日已是給了他家臉了,若要一個丫頭還不給,那也彆怪咱家不客氣!”

沈風華的堂叔堂嬸很快被帶來。

順天府尹輕鬆審出沈家叔嬸貪圖沈風華父親留下的胭脂鋪子,等著沈風華去彆家做妾,不但能接手逢霞記,白得謝媒錢,還得了一個在承恩公府的靠山,雖然沈風華態度堅決不願嫁人,他們也昧了許家買妾的黃金百兩,以為隻要許公府來人接,沈風華不去也得去。

他還要再審許家的管家,因何夫人說這是許家家事,他也樂得輕鬆。

他從大齊律裡找了兩個沾邊的罪名,把沈家叔嬸判了流放三千裡。

沈家叔嬸喊冤道:“我們做長輩的也是為了姑娘好!且姑娘一個女孩兒家,自己不吭聲就接了生意,也不說分與我們,難道不犯法?”

順天府尹餘光看了靖安夫人一眼,斥道:“刁民不知律法!沈風華已是戶絕在室女,繼承其父家業正合大齊律法!”

沈家叔嬸被壓下去了。

沈風華大膽問:“那民女與許公子的買妾之約——”

順天府尹便撫須沉吟,實際在等承恩公夫人表態。

何夫人笑道:“許家豈會犯法違禮,強要人家女孩兒?自是不作數的。”

薑寧忙笑讚道:“夫人果然大義明理!”

她忙給沈風華使眼色,讓去給何夫人磕頭。

沈風華心知靖安夫人是為她好,便向何夫人磕頭相謝。

何夫人並不正眼看她,隻起身相邀薑寧:“還有幾句話想和夫人說。”

薑寧便辭了順天府尹,與何夫人出來。

何夫人笑問:“犬子說今日見了貴府一個丫頭,頗通拳腳,十八·九歲,穿著淡黃的衫子,青背心,跟在大姑娘身邊。我正想要個會武的丫頭服侍,不知夫人是否願意割愛?”

薑寧知道她說的是滿溪。也知道她嘴上說得好聽,其實就是想把滿溪要回去折磨。

承恩公府的女眷真想習武騎射,許皇後張口,彆說丫頭,禁衛、儀鸞衛,哪裡的女子要不來?

這算什麼?“利益交換”嗎?

薑寧偏不願意拿滿溪去交換,也不願意把林家任何一個人給許家。

她裝傻:“夫人說笑了,貴府什麼樣的好人沒有,那丫頭心眼實,人又笨,哪裡配服侍夫人呢。”

何夫人麵上沒了笑,停步問:“靖安夫人這話不改了?”

薑寧笑道:“夫人怎麼了?”

何夫人皮笑肉不笑:“我勸夫人彆太得了意。”

說完,她甩袖便走。

薑寧微微低頭:“送夫人。”

讓人把沈風華送去謝記安頓,又問明了說明情況的中年女子身份倒不可疑,是逢霞記對麵鋪子的老板娘,送了她一對金鐲做禮物,薑寧問孩子們還逛街嗎。

“雖然有些晚了,倒可以在外頭吃飯。正好太白樓出了新菜!”

黛玉挽住薑寧的胳膊,低頭:“回家罷,爹還等著呢吧?”

薑寧笑問:“怎麼不高興?”

黛玉:“……總覺得給娘惹禍了。”

薑寧拉住妙玉,一起出衙門:“不許這麼想,今天你們做得對。”

黛玉:“是我想得太簡單了。皇後要為難娘太容易……”

薑寧認真說:“不能因為強權逼迫,就動搖自己的心。今日若你們不管,沈風華唯有含冤而死這一條路,說不定還會被人敗壞名聲。難道你們真能坐視她死嗎?你們已經做得很好了。”

黛玉低低應聲:“嗯。”

薑寧摸了摸她的頭:“好了,回家吧。”

黛玉一路沉默。

……

林如海當然也認為黛玉妙玉做得對。

當著孩子們的麵,他隻大力誇獎一番,定她們的心。

孩子們回房了,他才緩緩收了笑:“今日是許家無理,想來,許家和皇後也不敢太過分……”

薑寧:“皇後本便極厭我和終夏,有沒有今天的事都一樣。幸好謝記一直謹慎守法,毫無錯處可抓,沈風華鋪子開不下去,若是得用的,留在謝記一樣。你深得皇帝重用,也不必擔心。黛玉不出嫁,妙玉不還俗,都在家裡,許家怎麼拿捏?難道買·凶·殺·人嗎……”

殺手,額,一般的殺手打不過她吧?

若是下毒,那更不擔心了。

這幾年終夏得空便教她,她毒殺彆人還差不多。

林如海握緊她的手,笑道:“我總是和你在一處的。”

薑寧回以一笑。

接下來的兩個月風平浪靜。

四月初七,緋玉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