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瀾覺得自己應該是冷靜的。
不過事實好像又完全相反——他連自己是什麼動作都忘記了,呆呆地怔在原地,仿佛被什麼咒語定了身。
可他的手背上還留有褚妄嘴唇的溫度。
跟自己相似的體溫,柔軟的觸感,跟很多次睡前安撫似的親吻無異。
但又跟那些都不一樣。
鬱瀾不知道自己愣了多久,也忘了有沒有把手收回來,可能有點久,也許是褚妄太英俊;但似乎又隻有一瞬,因為他手上的溫度還殘存著,他就已經眨了眨眼。
從來沒有一個人會對他做出這樣的動作,是篤定的、又是虔誠的,看向自己的眼神盛著不摻假的愛意,好像所有的一切在此刻都變得不那麼重要。
鬱瀾心如擂鼓,胸口因為情緒堆積甚至重得有些澀意。
他來不及想太多,就一邊用力地不停地點頭,四肢好像都有點沒力氣了,一邊想趕緊把褚妄拉起來。
“你腿剛好就這樣,不疼啊?”雖然話裡帶著點嗔怪,但此刻鬱瀾聲音悶悶的,又帶著點不知所措的軟,不止一點威懾力也沒有,反而跟撒嬌似的。
“我心裡有點數,沒關係。”儘管褚妄這麼說,但還是看著鬱瀾的眼神,順著他的動作緩緩站了起來。
鬱瀾正要鬆一口氣,就看見自己麵前的沒有了輪椅的褚妄邁了一步,又伸手抱住了他。
他聞到褚妄身上很乾淨的氣味。
心臟的跳動聲好像變小了,鬱瀾放任自己埋進去,原來褚妄那麼高,又那麼讓人安心。
他輕飄飄地想著,也伸手回抱著。
等他終於勉強反應過來,才嘴硬地補了一句:“我來這裡的第一天,就是梁芝玉推著我過來的。”
“那時候就在樓下。”鬱瀾閉著眼睛回憶,“好多我不認識的人看著我,目光也不怎麼友善,好像大家都要看我笑話似的。”
他其實沒有要抱怨的意思,也覺得自己現在說的這些毫無意義,但好像不說點什麼,他就會緊張得不知道手要放哪裡才好。
這一切好像跟夢一樣,但褚妄偏偏會站在夢的儘頭,如現在一般,讓自己落到實處。
花園裡沒有彆人,看來應該是褚妄事先說過了。
鬱瀾覺得自己是清醒的,問道:“你的戒指呢?”
“我要是答應了,不得我給你戴啊?”鬱瀾看著自己手指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被戴好了的男士戒指,努力讓自己現在的情緒冷靜些,但好像還是有點難。
他說著,就看見褚妄真的拿出另一枚來,好像就是在等他這句話。
好像是這麼個流程,但鬱瀾總有一種自己往對方挖好的坑裡跳的感覺。
雖然他自己跳得也很開心就是了。
“真是的,那我豈不是還要再結一次婚。”鬱瀾用碎碎念來緩解緊張,“哇哦,小鬱老師年紀輕輕大學沒畢業就結了兩次婚耶!”
“鬱老師,你怎麼手有
點抖。”他那看上去沒什麼眼力見的高大學生低沉著嗓子開口。
“……”鬱瀾眼睛眨了眨,做了個吞咽的動作,躲閃了一下說,“老師的事你彆管。”
但鬱瀾沒躲開,已經基本恢複了的褚妄驀地壓過來,像是覺得他太可愛了沒法忍住,閉著眼吻了他的嘴唇。
鬱瀾僅僅隻是愣了一瞬,便也微微張開回應。
褚妄的吮吸好像帶走了他的慌亂,讓他逐漸真正變得平靜,而他的舌尖明明還在發燙,帶著令人無法忽視的曖昧響動,又讓鬱瀾因為難以喘息而發出細碎的聲音。
明明已經到了冬天,他卻覺得很熱。
還沒等鬱瀾反應過來,忽然間他隻覺得身體懸空,才發現褚妄已經把他抱了起來,穩穩地托著他的雙腿。
比起突然懸空的失重感,鬱瀾才是真的嚇了一跳,張著濕漉漉的嘴唇連忙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還不敢太用力:“你快放我下來!腿承受不住怎麼辦!”
“你那麼輕,還不如我負重訓練時用的器械重。”褚妄很巧妙地分了力,因此腿上並沒有增加多少受力,然後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地說著,“我早就想這麼做了。”
這句話他今天說了兩次,讓這一場求婚看上去像是有條有理的蓄謀,又仿佛隻是他渴求已久的衝動。
鬱瀾隻感覺整個胸腔都被填得很滿,但還是沒忘了褚妄的輪椅:“讓我下來!你輪椅還沒推走!”
褚妄都又要重新親上來了,被鬱瀾搖著頭不得不放下,看著地上的輪椅,眼神好像在說“早知道就不坐著輪椅裝作給他驚喜”了。
當然鬱瀾還有一個原因是,生怕褚妄真的太高興了,就抱著自己一路走回房間。
跟在學校被陌生同學注視不一樣,家裡這麼多人呢,被圍觀還怪不好意思的。
“醫生知不知道啊?”等褚妄把他放回地麵,旖旎氣氛才終於散了一點,鬱瀾咳嗽一聲,努力想讓現在的話題稍微正經一些,“要不要去跟他說一聲?”
“……”褚妄也不是不知道鬱瀾的意思,因此還是忍了下來,耐心答道,“昨天就已經告訴他了。”